「欸你可不可以普通点啊?」
「你怎麽就长得比我好看那麽一点点点呢?」
「算了,我叫林晨星,你呢?」
「啊真好听。」
「嗯?我没哭阿。」
「可能…是过敏吧?」
「大概太好听了呀。」
「我很喜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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都说北城的夏末是静的,日不烈,风徐徐,拂过街旁丹桂叶底的粟蕊黄,窗前偶落几缕,散一室难以察觉的甜。
日光从月白色纱帘淡入,不自觉添几层朦胧,地上一袋袋敞开的拉链包,紧靠着半扣上的书桌椅,背挂两三件衣服,压着横线便利贴的一角,门一开,便落在床脚处,缩在床一侧的薄被随呼吸微微起伏,传来淡不可闻的鼾声。
「喂喂,林小姐还不起床吗,开学第一天准备迟到多久啊?」江蓉开门发现二十分钟後林晨星只是翻了个身继续睡。
「嗯。」林晨星把头埋进被窝。
「七点五十了。」说完,江蓉转身把门关上。
「嗯。」林晨星不耐的敷衍了声。
唉。
「嘶!十点五十!妈妈、怎麽没叫一下我?闹钟也没响?天啊今天报到日!还跟他们约在车站!我死了。」门後传来林晨星刚睡醒的咆啸。
「东西给你印好啦记得拿哈。」江蓉像是早习惯了早晨总是有这麽吵闹的一出。
林晨星匆匆忙忙赶下楼,头发都来不及整理,收拾行李,第一次住校才发现要带的东西再四只手都提不完。
「该带的都带了吗?书、笔、水?注册资料?行李就这些?这锅要不也带着,小小的不占空间,还有这衣架再多带一包吧。」
江蓉不慌不忙站一边看提醒几句,反正林晨星迟到是肯定的,漏带东西也是肯定的。
「行啦!这是在搬家当吧。」
「到时可别说又忘了什麽,叫我寄过去给你。」
「才不会,我走啦,掰掰!」林晨星一副跑百米的架式。
然後……
「哎,注册表没带。」江女士就波澜不惊站门口看着。
林晨星熟练地转了圈又折返。
「掰掰。」再次冲刺。
「钥匙?」
「......。」
信不信姐短跑是这麽练的。
「星啊。」
「嗯?」林晨星想又是什麽没带了。
「真的不用我载吗?」江蓉担忧的问道。
岁月在她脸上几乎没留下痕迹,林晨星恍惚觉得过去似也有这麽一段情景。
「没关系不用不用,才这麽点路到车站。」
「也是,但,你这次准备迟到多久?」
「……母亲大人,我们快快出门吧。」
还好料到得出门,早早就准备好了,江女士如此想到。
离峰时段的早晨,人车寥寥,车窗摇下一条缝,树鹊啾啾,栾树叶簌簌,林晨星想到昨天那个梦。
江蓉的车技与外表印象差了十万八千里不只,相当之狂野,在乘客晕吐的前一刻开到车站,不过三分钟,总算是勉强赶上。
「那我这次真走啦,掰掰。」
「嗯,一个人在外面,凡事都小心些。」
「知道了,何况我也不算一个人呃……对,一个人在外面。」
「我记得筝筝好像跟你不同校啊?喔对了你不是有个好朋友跟你同校吗,哎呀,是叫时雨的吧?那个高高帅帅有礼貌的小男生。」
「不是好朋友,叫什麽不重要,没有帅、没礼貌。」
其实不帅说得很违心,毕竟当初也被他的脸骗了……。
「新环境有人能互相帮助比较好,他是个好孩子,反正我也和他妈妈打过招呼了。」
林晨星一脸不可置信。
「好了不说了,上了大学就好好玩,多注意安全,别让人等太久。」
「哪有家长会要小孩好好玩的……我知道啦。」
两人带笑相告别,江蓉直到再看不着林晨星的身影才转身离开,多年来时时悬着的心,似是缓了许多。
林晨星在发车的前一分钟到了月台,身上大包小包,一路飞奔过来,风中凌乱,再自然不过的韩式慵懒卷。
「啊!筝~对不起啦又迟到了,有帮我买早餐吗?」
水汪汪的眼睛表示在饿死边缘。
顺带一提是打呵欠打来的水汪汪。
远远有两人在月台边,其中的青年长的高挑,额上是看似随意拨弄却又恰到好处的七三分浏海,黑色墨镜下鼻梁高挺又深邃,最是淡漠的薄唇却有天生多情的唇角,微微挑起,宽肩长腿,简单的白T和七分裤也生生被他穿得像高档名牌。
另一名少女同样长得高挑,一头棕色直短发,面戴黑色口罩,黑凤翎似的长睫扇了扇,只露出漂亮的小半张脸,这样引人注目的两人站一起,就像是电视剧里才见得到的美丽又和谐的风景。
「喂喂,林星星,迟到了二十分钟还有脸叫别人帮你买早餐,不过话说你这样子还真是地上跑的猩猩。」季时雨一脸鄙视,环着手臂,拎着两袋早餐。
「闭嘴轻浮男,虽然对不起迟到了,但我是天上的星星好吗?」
「……」
「…好意思?」
「…别废话,走了。」楚筝筝及时制止了一场唇枪舌战。
要待上几小时的路程,季时雨一坐下就开睡了,早起买早餐在暑假作息还没调过来前可是很累的,而林晨星睡饱才出门,现在精神并不差,楚筝筝则是买了杯咖啡。
「欸筝,你记得我们小时候的事吗?」没再和季时雨斗嘴,林晨星看着窗外恍恍惚惚想到早上那个梦。
「怎麽,小时候不就那样吗,哪件事?」
「我好像梦到以前的事了,好像是很重要的事。」
「你都忘了,能多重要。」
「不是,我记得啦,只是……」只是突然鼻头酸酸的。
楚筝筝看着她,却是什麽也没说。
以前……
好久以前了,不提,也罢。
我们会陪你,一起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