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二章：蒲公英飘散何方
「这就是你说的捕猎？」被他带上直升机飞往一艘长达一百五十多米、构造四层的私人豪华游艇上降落时，莉亚还在疑惑。
毕竟血族的补猎，不外乎就是一些犯罪场景，到游艇上来做什麽？而且这艘大得过份的游艇上还只有他们两人。
结果凯厄斯拿了一套泳装给她，自己也换了一件泳裤，搂着她到底层船尾处的露天休息区和入海平台，指导她暖了一下身，戴好面罩和呼吸管就带着她入海了。
他带着她一起游泳、浮潜、抓鱼，玩得兴起她乾脆用水下呼吸魔法取代面罩和呼吸管，跟他一起到海底抓螃蟹、挖鲍鱼牡蛎、扇贝和海蚌、捡海胆捡蛤蛎，总之她玩得飞起。
收获满满的回到船上之後，洗完澡换好衣服到三楼观景台的厨房时，她才後知後觉的发出疑问。
要凯厄斯亲自做出什麽美味料里那是不能的，他三千多年来就没尝试过点亮这个技能，於是他选择了最保险的菜单，仔细清洗乾净之後清蒸、碳烤，还有把蛤蛎肉加进早上菲力克斯事先按照他吩咐准备在船上冰箱里的其中一道分装包好的浓汤里。
各种特制酱料也是早上菲力克斯带过来的，数名卫士们一早上都在忙活这些，清洁整理、准备衣物、食材和料理。
「是啊，你不是喜欢吃海鲜吗？」凯厄斯正在努力控制力道清洗螃蟹，看了她一眼又集中到手里的工作。
「嘿嘿……」看着凯厄斯专心的身影，莉亚有点高兴。
凯厄斯被她逗笑了，头也没抬的对她说道：「我们在船上玩两天，然後带你到我的岛屿上住几天。」他们现在待的也是他的私人海域，他所累积的人类财富不是轻易能想像的，三千多年的时间累积，他自己都不晓得具体的数字，反正私人收藏以外的都有沃尔图里专门处里的血族团队管理。
时间和财富能让沃尔图里成为庞然大物，但是他们很有规则的不去打扰人类社会，在人类社会里，沃尔图里隐密得没有存在。
现在还要开始打造属於她的收藏和财富！凯厄斯觉得充满动力。
不知道某男人准备把她堆成财产恐怖的富婆，她还在高兴的冲着他傻笑，他为她亲自下厨呢！
莉亚眉开眼笑的一直保持着好心情到用餐完毕，东西非常新鲜，凯厄斯料理的方式虽然简单但是真的很好吃，再加上他亲手烹煮的加成，她觉得这是她毕生吃过最美味的一餐。
饭後凯厄斯连洗碗机都没让她靠近就把所有东西都收拾好了，有一个体贴又眼明手快的男朋友真幸福。
莉亚窝在沙发里欣赏他讲电话，超高颜值、声音好听，腹肌……胸肌……背肌……那窄腰、那翘臀……那好看但是强大的双手，比女人还漂亮的脖颈和锁骨，强壮但是修长美丽的腿……完美的身材，完美的长相，完美的嗓音，还有极具侵略和攻击性又残忍暴戾但是对她无限温柔的个性，知识丰富且优雅性感。
这神仙男人，要不是三千多年前有点狗，她早就已经沦陷成史莱姆了……不过现在也快了，意志力正在美色的诱惑下远离她……
「讲完了？好久。」莉亚对着结束通话走过来的凯厄斯抱怨。
搂住撒娇的她，凯厄斯有点烦躁无奈：「没办法，阿罗早上没有满足对你拿出来的那些东西的好奇心，发现你收起来了正想着过来找你。」
「欸？有些东西可以跟他说明作用，有些不行。」会害ＱＢ未来变成生产报告的ＡＩ。
凯厄斯无所谓的说道：「不用跟他说，他会意了就会自己拿捏分寸。」阿罗好奇心虽重，但是对於他和马库斯，只要不超过底线，他不会太过放纵自己的求知欲。
虽然他比阿罗多活一百年，马库斯成天待在图书室，但若论知识渊博，阿罗是他们三人中首屈一指。
「有的东西没关系的。」她能看得出来凯厄斯跟阿罗的感情真的很好，比对亲生父亲和兄长亲近得多了，对沃尔图里也比对伊利里亚还要有归属和责任感。
既然如此，她也愿意亲近他亲近的，善待他善待的。
凯厄斯没有对此回应，只是摸了摸她，问道：「你这些年怎麽过的？当年我回去为什麽找不道你？」简直销声匿迹，连名字都不为人知，短短二十年而已。
莉亚脸上的笑容敛了一下消失了，怔忡出神一会儿，才幽幽开口：「我不确定……是不是应该跟你说？」
「你就是自己顾虑太多了，莉亚，我想要知道所有关於你的事情，你对我也有同等要求的权利。」凯厄斯说道。
「……当年，你离开伊利里亚出海之後，我就被放逐了。」
凯厄斯瞳孔收缩了一下，脸上出现震怒的神情。
莉亚轻抚着他的脸，问道：「我无意破坏你父亲和兄长在你心里的重量，这样你确定你依然要听吗？」
凯厄斯先是深深换了几口气，压抑住怒气，说道：「三千多年了莉亚，本来就不存在什麽重量了。」
莉亚在他脸上抚摸的手顺势摸摸他漂亮的眉毛和鼻梁，对他微笑了下，不带什麽情绪的叙述道：「国王和大王子放逐我的原因很简单，他们不想让我影响你跟未来王妃的感情，他们觉得我没有身为女人的价值，还将你蛊惑得这麽深，是充满罪恶之人。」时间已经过了太久了，漫长的时光和忙碌而充实的生活节奏教会她什麽都是假的。
当时的眼泪一颗一颗落在沙土里，在每个想念和哀怨的夜晚中掉下，每一颗都是这麽真实，她还记得眼泪落到摀着脸的手掌里的触感和冰凉，可是那些都消失了，甚至都停留不到几分钟。
她被带出城後全程都是蒙着眼的，只知道她被驱逐出伊利里亚国境，不知自己身处何地，身上没有任何财物，也没有任何熟识之人，她麻木的漫无目的流浪很久。
驱逐前被毁的容貌和永远不能再生长出头发的烧伤，这般丑陋却不能为她阻挡所有心思下流之人，但是她很会逃跑，也很会隐匿躲藏，她已经一无所有，不想再失去更多了，於是除非必要，她都流浪在每个人烟罕至的地方。
一直到她学会打猎、学会怎麽在野外生存，他都没有来找她，於是她想，凯厄斯已经有了他心爱的公主，他现在过得很好，好到已经不记得她了。
她的自卑说服了她淡化悲伤和不甘，为了活着而活着度过每一天，直到她听闻他失踪的消息。
「我花了好几天的时间打探你失踪的消息，可惜都是模棱两可的说法，我……我做了一些远行的准备，决定到摩尔达维亚看看，不管你是什麽原因失踪，就算真的只是为了陪公主到处游玩，我只要确认你平安就好。」
「谬论！我什麽时候陪公主游玩？」凯厄斯几乎要咬碎牙齿、快要掐断自己的手臂，用尽所有理智才能忍住从听见她被毁容、烧发之後放逐的叙述开始爆发的剧烈痛楚和暴怒。
「我想办法到了摩尔达维亚。」
「你自己？怎麽去的？」凯厄斯努力不让自己的反应打扰她诉说，那本是他三千多年前应该听的！
「用走的後来搭船，我跟人问路校正方向，花了很长的时间走到港口，在那里找了几份零工凑了两个月的钱向一个运送货物的商船买了位置。」她那时候的模样，真的不需要太过担心自己的贞操，不会有人对她感兴趣，很容易就找到了一些洗碗或者农场的打工。
「我到达了摩尔达维亚之後往王城的方向走，一路上都没有听说你的消息，没有任何人在谈论你跟公主，一直到了王城还是没有，甚至连伊利里亚都不曾被人提及，我觉得有点奇怪，但是我能询问的对象，都不是能回答我的人。」
她在摩尔达维亚停留了两年，一直没有离开王城附近，虽然生活开销因此比较大，可是她想要找机会询问王宫里的人，她也不知道自己为什麽这麽执着於确认他的消息，她只是想要知道他确实过得很好，无奈真的非常困难，她连王宫的粗活都没办法得到。
「可是某一天，我找到了机会。」莉亚说道：「那天我刚好到王城去见一位女儿在王宫里工作的母亲，据说她退休以前服侍过公主，但是还没到我们约好的时间，王宫就乱了。」
凯厄斯听到这里，不知道为何心中开始滋长不详的预感。
「我跑过去的时候，看到很多人在逃出王宫，地面在震动，王宫的大门是毁坏的，我趁机进了王宫。」
莉蒂亚……凯厄斯想要叹息……几乎可以确认她所说的是什麽时候了……
「王宫里连墙壁都在摇晃，我想找到人、最好是有点年纪的人询问你的消息，可是我对那里很陌生，不知道该往哪里走。」
不要说了……
「越往里面走就越像废墟，地面都裂开缝隙，震动还在继续，到了我很难保持站立的程度了，这太奇怪了，难道是地震吗？可是哪有王宫才有的地震？」
不要再往前了……
「我不知道我走到了哪里，也不知道绕了多久，就算有遇到人，也是逃跑中的人，根本没办法让我询问，然後我看到了一个很深的坑洞。」莉亚回想着脸上还带有深深的疑惑。
那是他埋进地下的炸药炸出来的深坑……
「我掉进去了……」
凯厄斯的呼吸蓦然加重……
「那个坑洞真的很深，一直有水渗漏出来，我发现我没有办法爬上去。」死亡的回忆既冰冷、孤独又充满恐惧，莉亚没有注意到凯厄斯已经变得非常难看的表情，脸上的恐惧就彷佛是他的经历而不是她的。
「我没有爬上去。」她突然觉得自己很累，不知道为什麽需要挣扎，多年来的病弱折磨，求生的艰难，旧伤带给她的苦痛，和执着探查他消息的无力，她觉得自己全身都很沉重疲惫，身体的失温带离她的意识，她放弃了。
「咯嚓！」
听见异响，莉亚从回忆中抽离，往凯厄斯看过去已经没有看见他了，一声爆开海水的声音传来，沉闷的轰鸣音连绵响了许久，游艇有点摇晃，但因为足够宽大所以没有影响多少。
凯厄斯没让自己离开她多久，全身湿漉漉的回到船上，披散的头发和垂下的头让她看不清他的脸，他沉默的搂住她，对她说道：「我有点事情要处理，先带你回去，下次再带你去玩好吗？」
「好……」莉亚不知道他怎麽了，但是稍微有一点点猜测，早知道就不告诉他自己怎麽死亡的了。
注：关於火药的发明，目前最早的记录是在７世纪的中国，那些想炼长生不老药得到的副产品，是中国古代四大发明之一，凯厄斯生活的时代比耶稣基督还早，当然那时候没有火药发明的记载，理论上是没有这东西的，但是早期火药的配方真的很简单，神话时代的人们又对不能理解却具有毁灭力量的事物忌讳很深，所以作者猜测其实更早更早以前，就有这样的东西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