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各位同学，期中考在下周，我看你们这麽懒散，这几天就出了五张考卷要让你们写写。」数学老师在台上烙下一段话，本在聊天嬉闹的人倏地安静坐好。
「子媛~等等靠你了。」薛芝珊点点我的肩膀撒娇说，最後还不忘来个媚眼诱惑我，而她成功的点绝对不是因为媚眼，是念在放学她要去打工，不能再被留下来了，我才勉强帮她。
「这礼拜我得好好教你了，给我在考试前吸收喔！」薛芝珊坚定的颔首。
结果.....她还是被留下来了。
「欸我真的很佩服你，3也能看作8，7也能看作1，这次真的是你自己的问题。」我无奈甩着薛芝珊那张45分的考卷。
「子媛，你妈从小是不是都叫你玩?」薛芝珊眼神放空，突然问一句。
「玩什麽?」我满脸问号。
「不是有一种说法，大人若是叫小孩读书，小孩就会想玩耍，如果叫小孩玩耍，或许他们就会想读书。」好有道理。
我背起书包，「那只适用於某些人，我本来就是会克制自己的人，而且你妈没管，你还不是在玩。」
「也是。」她开始沮丧。
「那你打工怎麽办?」
「我看你直接辞职比较快。」禾延翔看着像是打玩游戏了，把手机收进口袋老神在在的说道。
「禾延翔你闭嘴，子媛~还是你要帮我代班?」薛芝珊搓着我的手指，表情转换很快，我以为我不是在跟同个人说话。
「是无所谓，那....」那禾延翔怎麽办?
下一秒，他就主动的替我回绝，「她当然不行，还有代班你一样会被炒鱿鱼。」对薛芝珊吐舌後，把我从她的手中揽过去，接着牵起我的手作势要走。
薛芝珊狠瞪他一眼，转向我道歉，「好啦！还是别麻烦你，那我请假好了，你们先走吧，掰掰。」薛芝珊拿起数学课本和考卷，走往老师办公室。
这时，许韶逸从後面抓住她，「工作是什麽?男生能做吗?」
薛芝珊愣住一会，支支吾吾，「是...是可以啦，就是、那个、那个端餐盘的而已。」
「那你传地址给我，最近很闲没事做，我帮你代班。」唉呦！好像很帅，我和禾延翔在旁边静静地看着他俩。
「不用啦！反正代班也会被开除，没事！」薛芝珊假装很洒脱的婉拒。
「你想想，你的岗位没人做的话不是更麻烦吗?如果你还懂得找人代替，老板或许还会欣赏你一点，搞不好先免除把你炒鱿鱼。」许韶逸条条有理的说道，看来打工经验也不少。
「那....谢谢，我现在传给你。」薛芝珊拿着手机的双手有些颤抖貌，头低低的，长发就算盖住脸颊，也略显出颊上的红晕。
我第一次看她这样欸。
不对，这种画面，这种角度，薛芝珊是在害羞吗?我们四个很熟吧?她在不好意思什麽?之前也没见她对许韶逸如此羞涩。
「你们先走啦！掰掰。」她的手挥的很大力，狂赶我们两个走，难为情的模样更让我起疑了。
我与禾延翔从教室外走出去，最後我探头进去，摆出一句嘴型:你、死、定、了！
薛芝珊看了心虚不已。
傍晚，禾延翔紧紧扣住我的手走在街道上，最近他的话变得很少，心情也没那麽开朗了，我在想是不是因为爸妈要回来的事惹他烦恼，想想前几天，我走下楼後，看见他的眼神黯然，却盯着那张相片不放，背影充满思念、浓郁的哀伤，他将那份情感隐藏在心中，没有对任何人说出口，连我也是。
「延翔，你是不是心情不好?」在静默之际，我首先起唇道。
「没啊！可能期中考快到了吧。」他淡淡回一句不可能的话。
「你明明从来不在意这种事。」我将头靠在他的肩膀，看着天空逐渐暗下。
禾延翔笑一声，「我这次在意了不行?我在想，要用什麽方法才能赢过你。」
我放开他的手，改为勾住他的臂膀，「有事要说，别憋着。」
我偷偷抬眼，他阖着嘴笑，笑纹简洁迷人，头顶上的发丝被夕阳偷偷洒下了金黄。
我也喜欢侧脸的他。
***
翌日，我一早进教室就把薛芝珊给抓出来了。
「老实招来，你是不是谈恋爱了?」我直接切入主题，懒得讲一大串废话来套她。
「谈你个头，哪有男生给我谈?」她甩开我的手，双手环胸。
「我们朋友都几年了，你不说我也看得出来。」我也跟着双手环胸，还哼了一声。
「那你还问?而且才一年的友情而已，说得好像有十年之久。」她从後脑拆下发圈，将头发披落在肩上，抓抓发丝，使它蓬松。
「许韶逸?」
「干、干麻?你有事没事提他做什麽?」薛芝珊一脸惊恐，气势瞬间退减不少。
看这模样我肯定猜对。
「别装了，我知道你喜欢他。」我只是猜测。
「你、你知道?啊靠！不对，我哪有！」只能怪她太笨，不是我太聪明。
「来不及了，昨天看你表情就知道有问题，来，给你姊妹说说恋爱烦恼。」我像有义气的兄弟，拍着自己胸口的部分，大声说道。
我们一如既往坐在天台楼梯口，自从上了高中，才发现少女漫画中在天台说秘密的这档事，果然不假。
「也没什麽啦。」薛芝珊噘嘴，难得看她这麽小女生。
「没什麽还不快说?」我用手肘推她，眯着眼挑逗她。
过了很久，她被我烦得有些不耐，只好说出心里的感受。
「好啦！.....其实，我一开始没这麽在意的，只觉得靠近他，心有些痒痒，升上高二，那感觉愈来愈多，好像有什麽东西在心里萌芽，我想避开他，但又做不到，反而会想尽办法多接近他，我抑制自己的内心，最後发现无法如我所愿。」薛芝珊叹一口气，摸摸鼻子继续说，「我不想表现得太明显，但这样却让我们两个之间变得尴尬，他貌似也发觉了一些，所以对我大不如从前那样亲近，昨天他愿意帮我，我很开心，有点受宠若惊的感觉，」她讽笑，「很好笑吧！自作多情，其实人家根本没那个意思，他也说了，最近没事做，但我就....还是很开心....」她的眼角泛出泪光，我觉得鼻子有点酸酸的，好心疼。
平常再怎麽强势的女生，遇上不如意的恋情，还是会有脆弱的一面，尤其这种有好姊妹倾听的时候，最有想哭的冲动了。
真不知道她到底有多大的忍耐，这一年来竟然没向我说过自己对许韶逸的喜欢。
「芝珊....」我想开口，她却揉揉眼睛，抢先一步说话。
「你知道为什麽我不告白吗?」她豁然笑出，「我他妈绝对不是因为怕友情破碎，还是怕分手後无法再做回朋友.....」说到一半，突然不接下去说，就这样直勾勾地看着我。
「那你....怕什麽?」我小心翼翼地问。
她的眼眶再次泛泪，硬挤出笑容哽咽说，「怕他喜欢你。」
『他喜欢你。』
禾延翔的声音彷佛从很远的地方传来，脑海里挥散不去的是那句:他喜欢你。
是啊....我怎麽就忘了呢?
禾延翔说过的。
「芝珊....我....可是我、我已经有男朋友了，还是禾延翔。」我一时紧张起来，不知道该如何辩解，只能拿禾延翔来挡挡。
「那万一他还是喜欢你呢?」我没说话。
「子媛，喜欢是不会顾虑什麽的，即使不遵从自己的心，意还是会跟着本能走，有些人因为这两个互相拉扯，纠结不已，最後导致自己遍体鳞伤。许韶逸或许就是这样，喜欢你，却不承认，但他的种种眼神与行为，在旁观者眼里，实在太明显了。」
真的只有我看不出来吗?
「不论你有没有男朋友，还是你的男友是否他的死党，他都不会思考这麽多，喜欢就是喜欢，没有身份之别。」
她垂下眼帘，「子媛，我啊....害怕他受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