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君姑娘,太子来了。」
数日之後,白枫阁内,端木景再度来访,倾君欢没有多说,心中到是明白他为的是什麽。
想起那日,她本想向端木向桓要了武康预备处置那人,可端木景却先开口让她不得不把人让出,说是让皇宫内的人处置,好打探些什麽,可如今......
「襄定。」
沉稳一声,打断她的沉思,一样的六角亭中,相同的紫衣女子端坐其中,只是没了琴音,没了槐花纷飞,氛围早已与当初与她使计让他来此相见之时,全然不同。
来的人心思不同,看她的眼神也不同。
坐的人心念未改,对他的期望亦未改。
「殿下今日来此,可是为着武康之事?」
淡然一笑,看着端木景闻言脸色一沉,倾君欢再道。
「殿下无需挂怀,此人目标本就在我,冒着同归於尽的心态不难猜,问不出东西也是自然。」对着死人要怎麽问呢?
「你早有预料?」是了,早该料到了,否则依她的性子,怎可能饶他?
口气一沉,端木景察觉越来越不了解眼前人,怎麽可以?他怎可爱上如此难以测度且手段难料的女子?
想起那胆大的刺客清醒後,他连同杜云凌本欲对他审问,可不料人方清醒,便传来死讯。
「殿下可知死因?」素手一拨,琴音响起,却不似那日的伯牙名曲高山般壮阔,而是一曲未知小调,轻轻浅浅,听不清真意,如同弹琴之人一般,听不清真意,看不清真心。
「毒。」简略一字,端木景看着她,眼前女子依旧一身紫衣,低眉敛目,十指下琴音流泄,想起那日山中初见,那夜中的激昂吟唱,让他对她存了一些特殊的情绪,可在他第二次见她之时,知道她是存了心引他相见之後,却是有一丝厌恶之感,如今情景,却是......
「殿下今日来此,莫非是有所疑虑麽?」死於毒?看样子......
「确实,当日趁他昏迷之时,早已命人将之彻底清查,他断无任何服毒可能,可太医查验过後,确实是死於毒,可却不知怎麽中的毒。」
收回思绪,谈起今日来的目的,武康之事让他心底有些不快,同时存着不少疑虑。
如何进宫,为何刺杀,怎麽死的,何人所派,都是疑问。
「想必也没有外伤吧?」
看着端木景点头,倾君欢略为沉思,琴音一停,这才开口。
「殿下,武康之事,君欢希望殿下到此为止,别在查了。」查下去,只有不堪。
「为何?」脸色一沉,听到她又自称君欢,明白她欲将此事划分,可他就是不悦,不悦她这般疏离。
「君儿。」
甫听白轩温和一唤,便是一件白色绣银线梧桐披风落在肩上,心中一暖,同时更多的是不舍与愧疚......
「轩哥哥,回来啦。」同样淡然的笑容,看在端木景眼中,或许有些不同,可他却自欺欺人的想,也许她对着白轩跟对他都是一样的......
轻应了一声,大手一伸,轻抬起那圆润小巧的下巴,厉眼扫过,看着那略为消散的红痕,眉头又皱起,一脸不悦。
「还疼麽?」语气难掩心疼,从怀中取出一瓶药,轻轻涂抹着倾君欢伤处,动作虽是极轻极缓,可她仍是蛾眉轻蹙。
知道她自幼怕疼,他这才照着慕容镜的方子配了这药,效果比起普通伤药好了不少,可仍就需要几日方可痊癒,眼下看着她这模样,心中满满心疼。
「我还好,你也别气了,殿下方才说道,武康已死,虽是暂时追究不出是怎麽死的,反正我也没啥大碍,这件事情就暂且按下吧,况且算算时日我也该处理流墨之事了。」
略为安抚下白轩,轻拢着那仍带着余温的披风,站起身子,颊边金叶依旧璀璨着,那头乌丝如同往常一般只有简单一支镶玉流苏步摇,紫裙下摆绣着金蝶翻飞,走到端木景面前,微微俯身便是一礼。
「殿下,君欢近期有事待办,且前些日蜀国太子亲自送来邀约,请我半年过後往蜀国一聚参与皇后生辰,故而大约会离开庆国半年甚至更久的时日,而这段时间,轩哥哥仍旧会留於此地,若有难事他会帮衬些的。」
「可眼下武康之事尚未有个明白,你便要离京,这是为何?」看着那清丽的容貌,端木景不解能有何事需要这麽多时间处理,语气透露出连他也没有察觉到的不舍,可倾君欢却敏锐的捕捉到了。
「嗯,一点私事需要一些时间处理还请殿下不要过问。」言下之意便是不打算让他插手,端木景无奈,看了天色已过申时,为免传出对她不利的传闻,只得先行告辞。
目送他离去後,白轩这才开口,语气蕴含着不满。
「君儿。」
「轩哥哥你就别在替我担心了,没事的。」
走到廊下,慵懒的斜坐着,靠在廊中柱旁,美目轻闭,脸庞上显露一丝疲惫,看着白轩又是一阵心疼。
「你不让我跟着,至少也得带上银墨或丹宁呀。」声音略扬,难得的对着她动气,缘由只是担忧。
「这不是还有木华麽,你就别担心了,同是女子行事较为便利,你就放宽心呗。」那故作轻松的姿态让白轩更是不悦。
「可你眼下要去的是女子地位极其低下的北国,只有你与木华两名女子,怎能让我不担忧?忘了翠叶之事了麽?」严谨的神态,肃穆的俊容,在在的显示着他的在乎,可眼前女子却丝毫不以为意,让他难得的对着她动怒。
「可流墨在北国的部署已届完成,为了他与翠叶我非去不可,而眼下冰叶的伤势虽已好转甚多,可仍是大意不得,留下你我才能放心。」睁开双眼,清澈的眼中倒映出白轩担忧的模样,心中一紧......
「君儿......」沉声一喝,她怎麽就不懂了,他所在乎的,从来就只有她!
「轩哥哥,你就别在劝了,我非去不可。」站起身,微微一笑,她其实都明白,白轩的爱有多深,在他心中的地位有多重,她都知道,只可惜上苍不许......她今生唯有负他了......
突尔,一阵充满男子气息充盈在鼻,不过刹那,她便落在一个温暖的怀中,冰凉的唇上,是白轩炙热的薄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