直到到了林妤的工作室，宋敏熙都还处在不可置信的情绪里。等看到书桌上那个大萤幕後，她才说了进屋以来第一句话：「湘湘看到这个萤幕一定会开心到疯掉。」
「有这麽夸张吗？」林妤倒了杯水递过，「打程式有需要这麽大的萤幕？」
「打程式是不需要，可是打游戏需要。」宋敏熙接下轻啜了口，「钻石级玩家不是开玩笑的。」
聊着聊着，不知不觉就到了晚餐时间。两人都不愿意踏出舒适的室内，拿出手机选了想吃的食物後果断下单，完成後感叹着科技的方便，各种外送程式真的是懒人的救星。
「除了我之外有人来过这里吗？」宋敏熙有些好奇地问道。
「有，你今天提到的那位。」
「什麽时候？」
「他跟湘湘喝挂的那天。」
「你不是说要送他回家吗？」怎麽给带到这里来了？
「因为手榴弹。」
「什麽？」
林妤露出了笑，那笑容不知为何让宋敏熙感觉背後有些发凉。
「他把他家钥匙当手榴弹扔了。」林妤话语平静中带着杀气，「受害者还有我的手机。」
「会这样肯定是游戏玩多了。」宋敏熙喃喃道：「回去我一定要让湘湘少玩点游戏。」
外送很快到了，两人点的辣炒年糕和韩式炸鸡。宋敏熙正想下筷子时却被林妤阻止，她有些不明所以，转头见林妤从冰箱拿出两瓶啤酒，说吃这些一定要搭配啤酒，人生才算完整。
「真是个酒鬼。」宋敏熙取笑道：「吃个晚餐都要配酒。」
「不否认这样是绝配吧？」林妤手指着，「口嫌体正值，说我是酒鬼那你的手在干什麽？」
「我只说你是酒鬼又没说我不喝。」说着喝了一大口。
「喝那麽大口小心醉得快。」
「没事，我酒量没那麽糟糕。」不像某两个人。
酒足饭饱後，两人瘫坐在小沙发上不想动弹，瘫着瘫着又闲聊了起来。宋敏熙问林妤租这里要花多少钱？林妤答了之後便听宋敏熙开始感叹，说林妤长得好看、脑袋聪明、异性缘好还赚得多，简直是开了挂的人生。林妤听了也只是笑笑，没有说话。
「你今天晚上要睡这里吗？」林妤洗完澡，见宋敏熙还瘫在沙发上後问道。
「睡沙发吗？」宋敏熙闭着眼，声音里满是困意。
「睡床啊，双人床挤得下。」
「可是那张床你跟男人滚过。」说完这句话後，脑袋立马挨了一个爆栗。
「床单早就换过了，欠揍。」林妤从抽屉拿出睡衣扔到沙发上，「穿我的睡衣吧，尺寸应该差不多。」
洗完澡後宋敏熙觉得脑袋清醒了不少，帮着林妤收拾垃圾後两人便一起躺到了床上。宋敏熙瘫在沙发上时觉得周公随时要来找她下棋，现在上了真正的寝具，周公却又离她而去了。林妤也发现了她睡不着，两人便又有一搭没一搭地聊了起来。
「是不是有什麽想跟我说？又或是有什麽想问我？」
「没有啊。」
「骗人。」
「好吧，确实有。」宋敏熙用手盖住脸，跟聪明人相处就是这时候烦，想瞒事都瞒不住。
「说。」
「凌晨旭前两天来找我了。」
「找你干嘛？」
「你说呢？」宋敏熙翻了个身，看向枕边人。
实在觉得两个女人躺在床上对视这画面太过百合，林妤吁了口气将身子转正，没有回答宋敏熙的问题。她当然知道是为了什麽，所以说她讨厌超过某种限度的交往关系。短期关系有什麽不好吗？双方都不必投入太多感情，没有负担，也不会受伤害，人不都是趋利避害的动物吗？那为什麽在这种时候不这麽做呢？
「好吧。」她叹了口气，「他说了什麽？」
「他问我你是个怎麽样的人。」
「那你说什麽？」
「我说你是个温柔、周到、对大家都很好……」宋敏熙顿了下，藉着尚未完全消退的酒意再度开口，「却又有些薄情的人。」
说完这些，她有些紧张的看着林妤，却见林妤摀着脸，但颤抖的肩膀还是透露出了，她此刻正在笑。宋敏熙有些惊慌，她不懂林妤为何而笑？她唯一能确定的也只有：林妤并没有因为她说的话而生气。
「然後呢？」林妤止住了笑，问道。
「他没说什麽就走了。」宋敏熙打了个呵欠，林妤见她困了便道了晚安，率先闭上眼。
像宋敏熙说的，她的确是个温柔且周到的人，至於是否真的如此？又有谁在乎呢？至少她表现出来的像个好人，这就够了。
另一边，宋敏熙翻过身，眼睛并没有闭上。她对林妤说谎了，半真半假的谎话。凌晨旭的确来找过她，她也真的对他说了那些话，可她隐瞒着那些，想让凌晨旭放弃的私心话语。她对凌晨旭毫无兴趣，只是觉得林妤这麽做不太好，可她现在还无法改变林妤的想法，就连试图也无法，只能去劝凌晨旭放弃，这是她目前唯一能做的事。
＊
看着坐在自己对面的人，宋敏熙要了杯冰拿铁，里头的渐层她很喜欢。
「你找我是想问我林妤的事吗？」
「对。」凌晨旭苦笑，「我好像被她封锁了。」
「我知道你们发生了什麽」她将渐层搅散，看着牛奶和咖啡液逐渐融为一体，「但你如果是想跟她谈恋爱的话还是放弃吧。她……不太喜欢超过某种限度的关系，说很麻烦。」
「她以前有发生什麽事吗？」
「我不知道。」宋敏熙摇摇头，「我跟她是上大学才认识的，除非她想说，不然我不会问。」
凌晨旭沉默了许久，久到宋敏熙以为他不会再说话了，他才开口问道：「那依照你对她的了解，她是个什麽样的人？」
这回换宋敏熙沉默了，她继续搅拌着，听着冰块与杯子碰撞的清脆声。这声音在炎热的夏日该是令人愉悦的，但她却思考着一个一点都不让人愉悦的问题。她喜欢思考和观察，可她不喜欢拿着这些结果评断一个人，看着眼前满眼殷切的人，她暗自叹了口气。
「她是个……」她还是说了，「温柔、周到、对大家都很好，却有些薄情的人。」
「薄情吗？」凌晨旭喃喃，没再说什麽便离开了。
宋敏熙依旧坐在原位，看着对面那杯一口都没有喝的饮料暗叹着浪费。
薄情有什麽呢？就算是无情又如何？只是人们难以接受罢了，总认为付出了多少，就应该得到多少，就连感情也这麽认为着。若用数学来比喻：付出是乘数，接受是被乘数，不是两厢情愿图有一方深情，被乘数为零，那不论乘数是多少，结果也永远是零。
但又有多少人愿意承认并接受这件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