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浮华调 — 8

正文 浮华调 — 8

时间过得飞快,转瞬之间已是三月。

郢都人不会忘记辰安公主出嫁这日的盛况,奢华的行装与威严的禁卫军占据了宽阔的街道;

大周人不会忘记辰安公主出嫁这日的盛况,他们用所有的想像,畅想着未来的生活,将无穷的希望寄托在这位出嫁的公主身上。。

最该记住这一天的人——长安——却总记不住这一天到底做了些什么,她只记得临上马车前,乐冽安扶住她手时传来的温度。这也成为了她对有郢都最后的记忆。

夕阳落下的时候,马车已经离郢都很远了。长安一直扶着车窗的手稍微松了些,侍女三秋见她苍白的脸色赶紧递上之前做好的香包,闻到那股刺激的薄荷味,长安稍微好了些。三秋忍不住建议:“公主,让马车停一会吧。”

长安摇摇头,语气很轻:“不必,这只是第一天,未来还有一个月的路程,我总得让自己适应。”

三秋心底叹息一声,她自公主七岁开始服侍,如今她已二十有七,公主也已经二十岁了,她一直以为凭借公主的受宠程度,王上一定会为公主选择一位最好的夫君。没想到后来公主和王上的关系闹得那么僵,王上竟然还答应了淮夷人的请求,将公主嫁来了淮夷。君王之心真是变幻莫测。她接过公主递回的香包:“公主,您吃点东西吧。”

长安勉强笑了笑:“如果我吃了,一会肯定会吐的。”

她话音刚落,马车便停了下来,浩浩荡荡的队伍停滞在原地,伴随着一声嘹亮的号角声。没多久,车帘便被人拉开,是一个淮夷的侍女,她用不太标准的大周话说:“君夫人,主君请您前往大帐歇息。”

长安轻轻一点头,三秋便扶着她走了出去。一路上所有的护卫都半跪在地,垂头不语。

他们现在停留的地方没有城镇,是一片荒野,但一个帐篷已经搭建好了,看着结实又干净。长安走进去的时候,叶桑正盘腿坐在地毯上对着面前的小桌倒着热茶。他听见门帘掀开的声音时连头都没有抬:“你坐下喝点茶。”

长安没说话,按叶桑的话坐在了他的对面,端起了茶杯。三秋站在她身侧,垂首不语。

叶桑这个时候才抬头,他看了眼对面的俩人:“你这一天可还行?”

长安点了点头:“还好,主君不必在意。”

叶桑嘴角扯了一个讽刺的笑:“夫人脸色如此苍白,还是不要逞强了。”随即他挥了挥手:“这位侍女便出去帮夫人布菜吧。”

三秋看了看长安,看到对方眼中同意的意思后福了福身,走出大帐。

如此,偌大的空间只剩下相顾无言的俩人。又喝了两杯茶后,先开口的是长安。本来依照她的性格,她并不介怀这份沉默,但一想到未来在淮夷的日子,她所有的凭靠只有对面这个人,便存了一些维护关系的心思:“主君的大周话说的倒是很纯熟。”

叶桑放下手里的茶杯,看着长安,眼里神色莫测:“哦,夫人不知?”

长安也是莫名:“啊,我应该知道吗?”

叶桑笑了一声,又举起茶杯喝了一口茶:“我自兴元九年便在大周为质,清平元年得返萨拉。”

场面顿时十分尴尬。长安依稀想起来之前宫里似乎有位淮夷的质子,没想到现在……原本她也只将这份亲事作为逃离大周的途径,这些事情便一直刻意的忽略,结果现在一下子弄得很是丢脸。她咳嗽一声,非常生硬的选择转移话题:“那个,我们出去吃饭吧。”

叶桑嗤笑了一声,拍了拍手,几个淮夷的侍女端着盘子进来了。长安注意到三秋不在里面,她心里下意识地一紧,防备到这个地步吗。

侍女们先将盘子放在长安面前,然后再给叶桑呈上,福了福身,全都安静地退了出去。长安看着盘子里一块巨大的肉块,还没有吃便有种被噎住的感觉。

叶桑递给她一把精巧的匕首:“我们淮夷人都是用刀子吃肉的,如果你不会割,我可以帮你。”

明明对方的语气很平稳,但不知为何长安听到后却有种被轻视的感觉,她一把接过递来的匕首,右手轻轻一拔,闪着寒光的刀刃出现在她面前,她二话不说,对着盘子里的肉狠狠砍去。

对坐着的两人一个悠哉的切着肉,一个则像是在打架一样对付着盘子里的肉块;一个盘子里的肉块大小相当,摆放整齐,另一个盘子里的肉块则惨烈无比。长安埋头吃到第五块的时候,实在是忍受不了白水煮肉的腥味,捂着嘴跑到帐子外大吐特吐。叶桑放下切肉的匕首,慢慢走到大帐外。

一个侍女一只手扶着头快要埋到土里的公主,另一只手轻轻拍着公主的背部。

长安觉得自己的五脏六腑都被吐出来后,才感觉那股腥味从嘴里消失了。与此同时,整个人也完全没了力气,她整个人都靠在三秋身上,有气无力的看着叶桑。

叶桑看着长安,话却是对着三秋说的:“把夫人扶进去吃饭。”

长安轻轻对着三秋的耳朵说:“你把我扶进去,拿些橘子来吃。”长安坐在大帐里,看见面前摆的那些肉块又是一阵恶心,嫌恶的说:“把这些拿走。”

叶桑面前的盘子里还摆着些肉快,但切的整齐,让长安没有那么排斥。她现在彻底没了想和叶桑说话的心思,坐在原地,吃了几口三秋拿来的橘子。出乎她意料的是,叶桑也没有动他面前的肉快,也吃了两瓣橘子。长安提了点力气忍不住说:“舟车劳顿后应该吃些容易消化的东西,比如小米粥、水果这些,而不是肉。”

叶桑点点头:“夫人说的是。”

不知道是不是因为橘子太酸,长安一下子“嘶”了一声,看到对方看过来的目光,她赶紧解释:“不好意思,这个橘子有点酸。”

叶桑笑了笑,又轻轻拍了拍手,又有一群侍女端着碗筷等走了进来。布置了一番才下去。如此,叶桑与长安之间的桌子被放的满满的:一锅架在小火炉上冒热气的汤,两小碟蘸料,两碗小粥,一碟新鲜的青菜。叶桑将之前切好的肉块放在汤里,又放进了一些青菜,然后对长安做了个请的姿势:“夫人,白水煮过的肉块稍稍加热便可以取出来加点蘸料吃了。”他直接夹了一块肉蘸好蘸料后放在长安的碟子里:“夫人可以尝尝,肉质鲜嫩,没有腥味。”

长安的脸红了一阵,夹起那块肉小口小口的吃。

叶桑仍自顾自的解说:“夫人刚才的吃法二十年前在淮夷倒是风靡,但自从大周的古董羹在淮夷流传,淮夷人便抛弃了那种无法祛除肉类腥味的方法。”

自此,长安确定了面前这个淮夷人对自己抱有的敌意。

两人无言的吃完了这顿饭。长安准备前往自己的帐篷休息前开启了自己的反击:“主君离开郢都多年是否知道大周也有项风俗改变了?”

叶桑看她:“请夫人赐教。”

长安露出一个微笑:“如今的大周,夫妻之间以名字互称,夫人、大人这些词只是下人对主人家的尊称。”不过出乎她意料的是,她不仅没能看到对方脸上生气的表情对方不仅没有生气,反而从善如流:“这样,那长安你回去好好休息。”

不知道为什么,听到对方叫自己的名字她更生气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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原本设定的性格应该是高冷型的,不知道为啥写的很有病娇的感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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