韩漠又一次卡在颜色的选择上。
喻明清的日常穿着几乎都是由黑灰褐三色组成，鲜少在他身上看到别的颜色，韩漠就想送他一条明亮颜色的围巾，挑了条米白色的，却又觉得深蓝色跟他很搭，为此犹豫不定。
他没有回讯息，韩漠也无从得知他喜欢的颜色，或许这两个颜色他都不喜欢也说不定？还是她要送黑色的？但他的穿搭已经够黑了……
「韩漠你……很犹豫呢？」董琪贞已经看她拿着那两条围巾快半小时了。
「是啊，这两个颜色我都很喜欢，然後我又不知道对方喜欢什麽颜色。」韩漠泄气地说。
「不介意的话我可以给点意见……那个人平常都穿什麽样的衣服？」
韩漠怕说得太具体会容易让她往喻明清的方向想，只好说得简单点：「深色系的居多，穿着算是很休闲吧。」
「这样的话，深蓝那条会跟他的日常穿着比较搭呢。」董琪贞指了指深蓝色围巾。
韩漠一开始看上深蓝色这条也是抱着同样的想法，米白色不搭的可能性很高，可她就是突然想看看，喻明清身上出现不一样的颜色，而那个不一样是来自於她。
她也搞不懂自己对喻明清抱持怎样的想法，至少她已经无法像当初於茗茗在保健室问她时，轻松自若地回答「是对老师的感觉」了。
二年级开学到现在不过才几个月过去，人的想法怎麽能改变得如此之快呢？
看着陷入沉思的韩漠，董琪贞说：「我可以问问对方是个怎样的人吗？」
这个问题和於茗茗问她「对喻明清是什麽感觉」基本一样，要她清楚回答还有点难度，但有个感觉她是可以说的：「是个会跟人要求生日礼物的小孩子。」
那时候，有一瞬间她的确以为，不看外表和年龄，眼前这个身为教师的男人，有可能和自己一样，是个孩子。
也只有小孩，才能用最直接的、不忌讳的言语，说出他想要什麽。
「我选好了。」韩漠说。
「我也是，要一起说吗？」董琪贞微笑着。
「那我说了。」韩漠深吸口气，她说：「米白色的比较好。」
「嗯，我也觉得米白色的比较好。」董琪贞这时一改答案，选择了米白色。
「感觉会很适合他。」
「我也这麽觉得。」
隔天，韩漠特意起了个大早，穿上预先准备好的浅色洋装，少见的绑了马尾，带着包装好的礼物足足早了半小时到集合地点，出门前她不停拨弄自己的头发和衣服，深怕会有哪里奇怪。
两人约在公园附近的咖啡厅集合，说是在喻明清家附近，韩漠没想到喻明清家距离自宅可能是很近的。
韩漠来到公园，正在张望咖啡厅的所在处时，却先看见从街道另一头走过来的喻明清，就这麽刚好和他对上目光，喻明清双眼圆睁，而後笑了。
他的笑容很浅，却不多不少，配着冬日阳光，刚刚好。
「早安。」
「老师早。」
「你这样很像在学校跟我道早，蛮有趣的。」喻明清掩嘴一笑。
「我又没办法直呼老师的名字。」韩漠噘起嘴。
喻明清的穿着还是一如往常休闲，只不过多了几件保暖衣物，头发看上去有些凌乱，要不是他感觉精神不错，韩漠会以为他是刚睡醒。
果然人长得好看，穿什麽都好看，不打扮也好看。
不得不提，喻明清在学校其实挺受部分女老师和学姐欢迎，韩漠在走廊上时不时会看到有女生把他拦下来聊天，喻明清自然是来者不拒──反正他一脸没动其他心思的模样。
「发什麽呆？」喻明清自然地拿过韩漠手上的袋子，「我们回去吃吧，外面冷。」
「啊，好。」韩漠回过神来，对喻明清说：「老师，那个袋子里面装得是给你的礼物，你就拿着吧。」
喻明清看了眼袋子，便将视线放回韩漠身上，自从喻明清在她面前表现出稍微不一样的自己後，她就变得难以读懂他眼里的情绪。
他是高兴？还是无感？或是这个袋子颜色太可爱他不喜欢？
「虽然早了点，但老师，祝你生──」
眨眼间，喻明清已经伸出手捂住韩漠的嘴，不让她继续说下去。
「这不只是早了点，是太早了。」喻明清说，「还不到我想听的时候，先跟我回去吧。」
还不到想听的时候所以不听，这从一个大人口中说出，对象还是一个孩子，该是有多麽任性的人才会如此说。
又看到一点喻明清的隐藏面，韩漠心里乐开了花。
面对眼前像是炮火轰炸过的一地凌乱，韩漠开始怀疑，自己来的地方真的是给人住的？。
「老师，你平常有在打扫吗？」
「没有。」喻明清理直气壮地回道。
「为什麽不扫？」
「很麻烦，而且有些东西要是整理过後我就找不到了，要不然我以前还会打扫的。」
韩漠踢开地上一本不知写着什麽的杂志，还好地上多半都是书籍和乱七八糟的东西，没有食物残渣，看来喻明清就只是懒得把物品归位。
平常对房间整洁十分要求的韩漠无法坐视不管，她说：「老师你先找个地方坐着，我来好好打扫一下。」
「你是客人，哪有让客人打扫的道里？」
「我是客人，你是寿星。」韩漠无视喻明清的阻止，自顾自收拾起地上的东西，「因为我不知道这些原本是放在哪里，我就先收到一旁，到时候老师再自己摆回原位，可以吗？」
喻明清无奈地笑笑，「那好吧，我先去厨房等你。」
「如果老师要先做饭也可以。」韩漠捡起被随手乱丢的毛衣，还不只一件。
「我不会做饭。」
「你说什麽？」
「我从头到尾都没说我会煮饭，我只说回来吃。」喻明清眼里闪过一丝狡黠。
因为喻明清说了要「回家吃」，所以韩漠顺势认为喻明清是会做饭的，没想到他根本不会，「那老师为什麽说要回来吃？」
他没有马上回答，只是先抱起一叠被整理好的书籍放到一旁的木柜上，然後又去阳台拿了扫帚进来，才说：「你会做饭吧？」
韩漠颔首，她有跟妈妈学过作菜，注意到扫帚後以为这是要她顺便扫地，伸手向他讨要扫帚，喻明清却把扫帚紧紧抓在手中，分毫没有要给她的打算。
「一起打扫吧，毕竟这是我家。」喻明清微微一笑。
「要是老师能先去帮我准备食材会更好呢。」
「我想通了，我要跟你一起打扫完再一起进厨房准备。」
韩漠疑惑地问：「为什麽？」
「秘密。」喻明清对她眨眨眼，「我是寿星，你不能拒绝我，开始打扫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