鱼肚白的穹天薄雾冥冥，车窗外的景色涌动变幻着，更扰得他心绪紊乱。
「能再开快点吗？」段日顷语气匆促，从皮包拿出了两张百元钞递给司机，司机则笑开了眉眼并接过百元钞，直催油门，一路奔驰。
他给段琛打了通电话，告诉他自己已经快到医院，让段琛到医院门口带他进病房。
段日顷给钱下了车，便见段琛颀长的身影，他长腿一迈，向段琛那儿奔去。
「大哥！段然他到底发生什麽了？」段日顷劈头就问，语速不掩急躁。
段琛眼下有清晰可见的黑眼圈，兴许是一夜没睡了，略带疲惫地安抚道：「日顷，别紧张，听我说。」
段日顷点了点头，段琛接着道：「他大概晚上十点多的时候出门被车撞了，失血过多昏迷不醒，左脚骨折打了石膏⋯⋯不过他刚才醒了，去看看他吧。」
「嗯⋯⋯」段日顷听闻，紧蹙的眉宇舒展开来，沉吟了会儿便疑惑地说：「不对啊，大哥，他有事没事晚上十点出门做什麽？」
「我还没问他，光是担心就来不及了，等等再问问他吧。」
段琛领着段日顷进病房，映入眼帘的是卧在病床上正望向窗外的段然，听到开门声便顺着音源转头，视线撞上了段日顷的眼，四目相交。
段然一愣，略带错愕地微微瞠目，而後对着段日顷扬起嘴角笑了，「小顷！你没事？你没事就好⋯⋯」
突如其来的话语使段日顷摸不着头绪，他发出了疑惑的单节音，「蛤？你在说什麽啊，你被车撞得抽风了？」
为什麽是他说自己没事？自己都出车祸了，难道不是先该保佑自己没什麽大碍吗？
然而，段然没有多作解释，摇了摇头示意没事。
「你⋯⋯」段日顷想呛段然的话语卡在喉咙，只是撇了撇嘴。
段然都出了车祸，呛病人这种事太丧尽天良了，段日顷最终还是咽下难听的语句，选择一句慰问：「你⋯⋯还好吗？」
狗嘴吐不出象牙，瞧他那病恹恹的样子当然不好啊！段日顷对自己相当无语。
段然扯出一抹逞强的笑，与苍白的面容形成对比，「还行吧。不过，没想到你会过来呢。」
段日顷一愣，别开眼冷道：「怕见不到你最後一面，过来呛你的。」
这番口是心非的话引来段琛的讪笑，「话是这麽说啦，其实日顷担心得要死，一看到讯息就杀过来了——」
「噢，是大哥误会了。我只是来看你笑话而已，我敬爱的二哥。」
段然依然挂着笑脸，没有加以答覆。
「对了，大哥都忘记说了⋯⋯」段琛将视线移到段日顷的脖颈上，惊叹道：「昨晚你跟你女朋友也太激烈了吧？！」
「什⋯⋯」段日顷下意识摸了摸自己的脖子，然後直奔厕所照镜子，脖子上竟有三个瘀血处，身上的白衬衫散落着绯红的唇印。
那时急着去找段然，根本没看清衣服上有什麽暧昧的痕迹，就算看见了也不可能马上去买新的一套。
段日顷怪叫道：「干，那女人是狗吗？这些都是什麽玩意儿？」
「你完全都没发现？还有你的衣服也⋯⋯你没有感觉大家都在看你吗？纵慾要适度！不然老了肾不好看你怎麽办？」段琛故作恼怒，打趣道。
「大哥，是谁上上星期说要我直接跟女朋友去约会然後打一发的？」
段琛心虚地咳了几声，「咳、咳，反正不是我！不然到时候哪个女孩冲来我们家门口，挺着大肚子说要你对她负责⋯⋯」
「不会有这种事！」段日顷想也没想直接反驳，然後定睛於段然身上，道：「既然你没事，那我要走了，掰。」
段琛拉住旋身要走人的段日顷，「等等，日顷，你这样⋯⋯也不好上学吧！不如你今天先陪在二哥身旁怎麽样？我们轮流守着然然吧，晚上我打工结束，我们再换班。」
「怎麽不能上学了？我配个高领上衣就能遮掉啦⋯⋯好啦，我会待在这里陪段然的，大哥你放心去打工吧。」段日顷叹了口气，看在段琛的面子上，选择留下看着段然。
段琛欣慰地道：「日顷呀，我就知道你是个乖宝宝！那大哥走啦，你们两个不要又吵架吵起来啊！」
「大哥再见，路上小心。」
「掰罗。」
段琛拉上门，砰地一声，病房里徒留互看不顺眼的兄弟俩。
两人面面相觑，大眼瞪小眼，由段日顷率先开口：「段然，你为什麽有事没事十点跑去大街上鬼混？」
口气还是略带不耐，段然却知晓这是段日顷对自己最大的温柔限度了。
段然抬眸，半晌後启唇说道：「因为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