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沼澤之上 — 01

正文 沼澤之上 — 01

周六下午的办公室寥寥几人,大部分员工都很珍惜休假,只有几位加班的正职和两个窝在休息室吃午餐的工读生。

「如一如一,你有听说公司要招聘实习生吗?听说好像是做实习秘书欸!」留着俏丽短发的张蔓草眼神闪着亮光。

这是一间才创立五年的外商公司,随然说是新兴公司,但每季的营收成长率在市场上可说是超级黑马。

他们福利是出了名的好,去年是他们第一次招工读生,申请两千人只取五个录取率可真是低到不行。

楚如一也不知道她究竟怎麽被选上的。

「有。」楚如一边撕开面包的袋子应声,白皙的鹅蛋脸上两个圆浑的眸子淡漠,却又让人忍不住多看两眼。

「可是他们六月就要培训,我下学期要出国交换──」张蔓草哀嚎,手上的筷子把便当里的红萝卜捅成了蜂窝。

楚如一慢慢嚼着面包,「你不是说毕业想来这里工作?」

「超、级、想。」张蔓草瘪嘴,「可是我男友在维也纳等我,我好不容易才延毕申请到交换。」

楚如一是知道张蔓草的,她呢,就是个离不开情场的人。

工作能力很强,但爱情和面包的选择永远只会有一个结果。

「我这麽优秀,交换回来再申请也可以吧?」张蔓草点点头,接着直勾勾盯着楚如一。

「楚如一你也去申请啊,还是你已经找到工作了?」

楚如一顿了顿,不置可否的耸耸肩,没有回答。

她的计画是一毕业就去外县市找工作,连房子都看了好几间。

那个家,她是怎麽样都不想再待了。

好不容易熬到大学快毕业,也算是她对自己的一个承诺。

但这间公司的前景看好,在这里工读一年正职们也都还算好相处,薪水也不差。如果毕业可以在这间公司工作应该会算满稳定的吧。

张蔓草三两下扒完自己的便当,拍拍楚如一的背。

「这个实习生如果被别人拿走我一定会不爽到爆炸,只能是你了我的好姊妹。」语毕抱着一叠资料离去,继续当个称职的工读生小妹。

楚如一不语,手机一个震动,显示是母亲的讯息。

去缴水电。

短短一行字毫无温度,就像是楚如一和母亲的关系。

楚如一是单亲,母亲在十八岁生下她,本来以为自己会是个幸福的年轻新娘,才知道父亲是个有家世的男人。

楚如一的出现让他们的恋情曝光,母亲差点被父亲的元配告上法庭,最後私下协调结果是父亲会付一笔钱抚养楚如一,但双方绝不能再见面。

父亲从此消失在母亲的世界,唯一的联系就是那笔为数不多,并且都被母亲拿去挥霍的赡养费。

楚如一只知道他叫楚信,但她从来不想、也不愿意继续深探。

「如一我要下班了,你下几点?」张蔓草的声音让楚如一回神,才发现自己的资料还有一半没扫完。

「你先回去吧,我可能还要一阵子。」楚如一其实很喜欢扫描时候机器有频率的声响,听着安心。

「好啦我要先回去跟我爱人视讯,你别太早回来啊,怕你被恶心到。」张蔓草挤眉弄眼,离去前又回身,说:「实习生那个考虑一下啦,就算是在同一个县市你也可以自己去外面租房子啊。」

楚如一当然知道就算在这间公司工作也可以自己租房子,可一想到在同一个县市很有机会偶遇母亲都让她有些喘不过气。

楚如一将资料扫描完,顺便分类完放回架上。接着把休息室里的脏杯子给洗好沥在一旁。

「如一你还没走啊?」欧阳姗姗从电梯里走出,看到楚如一很是惊讶。

「今天是周六耶,大学生不是都要去黑皮吗?」

楚如一笑了笑,「我差不多要走了。姗姗姐怎麽会来?」

姗姗大叹了一口气,甩甩手上的资料,「我也不想,总公司上礼拜把我们公司经理换了,结果那个王经理人还在国外,一堆事情让我们这些特助一个头两个大。」

「更夸张的是我们都快忙死了,那个经理还要招什麽秘书实习生?你看看这叠,」姗姗愤愤地挥动手中厚厚的纸,「几千份的履历啊,我的老天鹅,该买副老花眼镜了……」

抱怨完一长串,姗姗缓了口气才赶紧靠近小声说:「如一你不可以跟别人说我跟你抱怨这些事啊拜托。」

楚如一点头,「姗姗姐别担心,我会守口如瓶。」

姗姗叹口气,「就说要是每个工读都像你和张蔓草这样多好,有效率又聪明。其他三个工读生实在,不是太巴结就是没效率,还有一个上次不是临时请病假结果在电影院被休假的同事遇到?」

「说到这个……」姗姗突然一把捉住楚如一的手臂,「对啊,如一你怎麽不申请实习生?虽然经理还没回email不知道他到底要实习生干嘛,但基本公司福利也不差吧?」

姗姗一拍掌,「报名明天就截止了,你晚上把履历寄给我好了?虽然不是我审核,但我可以帮你一起送。」

姗姗殷切的眼神很灼热,楚如一勉为其难地点头,道:「我会考虑的,谢谢姗姗姐。」说罢赶紧打卡下班。

手机显示的讯息很多,广告、脸书通知等等,有一条是母亲再一次催促缴费,楚如一只是面无表情地扫过。

其中一个讯息让她停住目光。

楚同学明天预约看房的人取消了,你还在找房吗?如果有兴趣请回电,刘仲介。

或许这是个徵兆?楚如一挑眉。

那间套房很抢手,房租不算贵,地段好交通方便,还自带一个小阳台。预约看房的人据说排到了天边,楚如一也是抱持着争取看看的心态留下号码在预约单上,但已经一个月都没有结果。

就去看看吧?楚如一松口气,把实习生的事情抛之脑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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