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办法跟你爸沟通吗？」原来顾之岳那愤世嫉俗的态度，居然是被逼出来的。
「我爸是一个充满权威思想的人，说一是一，连我妈都怕他。」他无奈摇头。
「你爸对你也是这样吗？」
「我不会回嘴，不会像我哥一样跟他正面冲突。」
「你现在会讨厌你哥哥吗？」
「与其说讨厌，应该说应付不来，我不太懂他在想什麽，不知道该如何对待他。」他抿了抿唇，有些难以启齿似的皱了皱眉头，「我爸为了限制我哥的行动，於是没收他的手机，不给他零用钱，也不准他跟朋友外出，只能去补习班，因此我哥才会跑去打工。偏偏打工导致他的成绩更差了，又惹得我爸更不高兴，为此我曾经想帮助我哥，把零用钱给他，可是却被他赶出房间。」
「换作是我，我应该也会生气。」我直觉回答。
「为什麽？」
「因为我还想保有当姊姊的自尊，虽然各方面都输给妹妹，可是再怎样也不想拿她的钱、不想被她可怜。」
「原来我伤到他的自尊心了……」他一副大受打击的样子，眼神哀伤中带着一丝後悔。
「其实我也弄不懂我妺的想法。」我瞧着只吃了几口的凉面，瞬间没了食慾。
「怎麽说？」
「最近……我们被某个人说了一些难听的话。」我简单说明被顾之岳挑拨的事，不过没有提及他的名字，「我和我妹之间变得尴尬，我也没办法阻止自己不想东想西。」
顾之喻听完，突然握住我的手，有些焦急地解释：「周芊娅，我跟你说，从小到大，我哥都是我的偶像，他会很多我不会的事、懂很多我不懂的知识，他教会了我很多东西，我非常喜欢跟他一起玩、一起念书。因为这样，我不知不觉间开始追逐他的背影，想要变得跟他一样厉害，只要超越他的成绩，我就会感到开心，想要他称赞我很厉害！」
我睁大眼睛愣愣望着他，被他突然的激动态度吓到。
「我一开始真的没想到，这样会造成他的压力，害他因为成绩被我超越而被爸爸骂。」顾之喻握着我的手越收越紧，令我的手有些发疼，「我对我哥感到十分歉疚，不管是鼓励他、安慰他，都没办法让他变得开心，最後我觉得他根本不想见到我，於是就下意识地开始闪躲他。」
「所以……我妹的心情可能跟你一样？」
「嗯，她可能不知道要怎麽跟你和好，因为她明白自己的作为真的伤害到你了，这是事实，所以她更难原谅自己。」他垂下目光，发现自己握着我的手，他倏地松开，满脸通红，「对、对不起。」
「没关系。」我摇摇头，将被他捏红的手藏到桌面下。
气氛变得有点微妙，顾之喻跟我拿起筷子继续吃凉面，各自想着自己的心事，静静将晚餐吃完。
眼看夜读的时间快到了，我们一起离开福利社，前往图书馆大楼。
「刚才听你那样说，我决定回家跟我妹妹好好聊聊。」这是刚才我在思考的事，也许芊甯没有我想像的那麽坏心眼。
「虽然你要她别道歉，不过她的心里对你肯定还是很歉疚，希望你们可以顺利和好。」
「谢谢你让我了解妹妹的想法。」
「因为我是弟弟呀，其实你也让我了解了我哥的想法。」顾之喻笑了笑，脸色忽然又黯淡下来，「其实还有一件事，我不知道那时是不是也伤了我哥。」
「什麽事？」
「我要考高中的时候，原本我的目标是西伦，可是我觉得我哥……」他停下脚步。
「你哥很怕跟你同校，对吗？」因为芊甯要上国中时，我也是这样担心着，害怕芊甯一进来，我又开始成为拿来和她比较的对象。
「我听到他跟同学说，『只要我弟考进来，我一定会被我爸逼死』。」他的神情看起来很受伤。
「所以你故意考差了？」我瞪大眼睛。
「嗯。」他僵硬地点点头，「不只考差，就连进到这里，我也不敢考得太好，怕他因为我而被我爸骂。」
「顾之喻，你是大笨蛋！换成我是你哥，我一定会很想杀了你。」我感觉一股怒气直冲头顶，忍不住为顾之岳说话，「你的好意真的重重伤到你哥的心了！虽然我也会嫉妒妹妹、怕跟妹妹站在一起，可是那些都比不过我对妹妹的期望。我最想看到的，是妹妹可以考上西伦，在学校里展露光芒，让我为她感到骄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