重重薄纱掩护床上脆弱虚脱的人儿。
英雅再一次发病,而且事先没有任何的预兆,吓坏了站在她面前的吕奕非,急急要人请领老大夫过来。
诊过脉,老大夫低眉不语。
吕奕非将她身上的丝被掖好,不让无所不在的风寒侵扰她的休憩。
他问:「老大夫,怎麽样?」
老大夫沉吟,正在细细思量要怎麽用药才对症,听到吕奕非的问题,隐藏已久的一股火气不禁喷薄而出。
「你明知她体质本就不是多好,这个月一定思虑过深,体力耗尽。没有好好休息外,又吃了不该吃的东西,引发宿疾。」
吕奕非脸色黯沉,「那要不要紧?」
「说不要紧,是不要紧,吃完药多休息,养回来便行,但是……。」
「但是怎麽样?」
「她吃的东西很奇怪。」
「什麽意思?」
「虽然有她自身虚累的原因,但她的身体正当少艾,一般浓茶也不会那麽容易导致她心疾大爆发。」
「您老是说?」
老大夫眼一眯,道:「你最好把她发病的前因後果查清楚。也许这茶针对的不是她,她只不过无辜倒楣被殃及。如果能拿到底茶,最好给我老人家检察一番,说不定能知道里头有什麽鬼。」
吕奕非眼眸鹰锐,心下一定,「谢谢老大夫。」
感受到吕奕非的受教,老大夫心情一好,多交代几句,「吕家多是非不适合她静心养病。而且她的心病在短短期间内一再发作,怕是会成为宿疾隐忧,等她年大体弱,我怕她会以我不可预期的方式快速衰弱,可能活不到定寿。你最好也改改太过依赖她的坏习惯。」
「您老是说她的心疾一辈子都不可能痊癒?」他脸色的沉静全然被击溃,再也维持不下去。
「她的心疾天生带来,原本可以算是不大不小的毛病根本不碍她生活。只要她一生平凡,就是连生好几个孩子都没有问题,活到五六十也不是大事。只可惜,她年少父亲猝逝,她一人担起宋家重担,家里又有几个爱招麻烦惹她操心,再加上你们吕家一连串的事务,从那时起,她几时有过悠闲的生活。如果她英年早逝,她的命活生生是被你们折断。」
老大夫的话说得极重,但他的确已看不过去。他从小看着英雅长大,是她爹的故交,她有心疾的毛病还是被他诊断出来。
原以为这带病的姑娘生在富有人家能一世顺遂,想不到从十岁起却是波折横生,再也不得安生,他心疼一个原能长寿的可人儿,这几年折腾下来可能变成早逝之人,他更无力自己医术的无能,当了多年大夫,却治不癒自己爱护的人儿。
不可讳言,老大夫有将满身的挫折发泄在吕奕非身上的嫌疑。
吕奕非被老大夫的话吓得脸色刷白,忙问:「那要怎麽做才能得恢复如初?我不能眼睁睁的看着她一步步迈向死亡。」
老大夫正色道:「她要保命可用圣药『衔命草』吊命,这样做的话活到五六十至少没有多大的问题。」
「只这些年寿?」
「你还嫌少?她犯得是心疾,要不是不好好保养身体,怎麽会落得这种下场?我可不是神仙挥手一点病马上能治好,能知道衔命草可以保她一条小命已经是天大的福份。如果你不在乎的话,她就是这样。」
「我怎麽可能不在乎,我只是……觉得不应该如此。」
他一直想保护她不受伤害,想不到最後伤害她的人,他竟然也加上一笔。
这股挫折种在他心底磋磨得他不得安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