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情歌住了誰 — 13

正文 情歌住了誰 — 13

玛格莉特。

其由来是调酒师初恋情人的名字,他用了这杯酒赢得比赛,却无法赢回玛格莉特在身边,只因她早在多年前,便因身重流弹死在他的怀中……

多麽悲伤啊,虽然这个起源故事众说纷纭,有的人说是假的,但我宁愿相信是真的。

因为人对於凄美又纯真的爱情,都有深深的向往。

我不明白为何范杰要送我这杯酒,或许是为了纪念他的初恋,也或许,是为了纪念他缺少的浪漫爱情经验。

无论是哪种,其实他都比我好多了。

因为聊起不告而别,我想起了我的第一段恋爱有多荒唐,现在想来,只觉得当时的小明,明知道我未成年,还对我说出那种话,简直恶心。可偏偏,答应他可以这麽做的人,也是我,愚蠢又无知的我。

想来年轻时,真的什麽都敢尝试,完全不考虑後果,深怕自己嚐鲜得慢了,会赶不上别人。

「我到底,追赶的是什麽啊……」以前拼命地跑,现在却停了脚步,不知该慢慢走,还是……乾脆都不动了。

凌晨三点多,因为范杰的一封回信,我竟然就这样出门来到一间营业到早上的酒吧,点上一杯玛格莉特,却不喝;反而喝起另一杯热辣的龙舌兰,好像这样才刺激我麻木的感知。

年纪大了,喝的酒,也愈来愈烈。

不是因为酒量变好,是想刺激愈来愈无感的身体,看看会不会因此,又能再有动力,像以前那样狂奔。

收件人:范杰

信件主题:多久没有幻想爱了?

内容:凌晨三点,我现在一个人在酒吧,也许会喝个酩酊大醉,但请放心绝对不会被捡屍(笑)

没人会对一个顶着素颜买醉的老女人有兴趣,更何况我看起来也不贵气,连诈骗集团都不会想对我下手。

糟糕,我和你一样,因为喝了酒,连用词都变得有些粗鲁了,希望你不介意。

没办法,前面喝的酒,再加上现在的调酒,我猜我明天会因为宿醉,而痛苦一整天。

你说要送我一杯玛格莉特,我想关於这杯酒的故事,很多人都听过,有浪漫的版本,也有写实到让人不愿相信的版本,我猜你是後者。

但我是前者,即使你可能不信。明明这几封信,我对於爱这件是如此绝望,为何还会想相信浪漫的版本呢?

因为,我也只剩相信的能力了,对於爱,我不只绝望,甚至连幻想的能力也失去了。

遇见一个有点在意的人,想像关於他的一切,想像有没有可能在一起的模样,想着想着,就发现会在意,是因为喜欢他了,然後开始和对方暧昧,可能会在一起,也可能会失败。

一段感情萌生的最重要的元素──你有多久没有幻想过爱了呢?

你我都选在周末的夜晚独酌,是否是因为,我们早已习惯和寂寞为伍,认为这样的夜晚才是日常;安排好一切的休假行程,又或者独自在家睡整天。

那个为了谁而排假,为了谁拼命挤出时间的日子,我嗤之以鼻,说服自己现在才是最舒适的状态。

我……不想再骗自己了。

我好寂寞。

那个寂寞不是因为思念谁,不是因为受了谁的刺激,就只是寂寞。

因为心灵孤单,才产生的孤独。

我仍然可以一个人做很多事,但今晚我发现,我竟然连幻想和谁恋爱,都办不到。

每次想着想着,都会直接想到吵架了、分手了,然後又失去了。

我讨厌失去让我得寂寞、变得疼痛,讨厌失去控制的情感,让我无法好好生活。

所以……所以……

我讲话矛盾又重复了,对吧?

抱歉……我好像真的醉了。

祝你明天不会宿醉。

叶浅浅上。

住院一星期出院後,一直连络不上人的芮如出现了,她看起来很憔悴,比我这个病人瘦得还要多。

「芮如……你这阵子都去哪了啊?」我撑着拐杖,站在家门口,「先上来吧。」

「你也摔得太严重了。」

「唉……我今年整个衰死!奇怪,人家不是说十九岁才会衰整年吗?为什麽我提早两年开始啊。」

见到芮如,明明有千言万语想分享,最後却只能心照不宣地说着无关紧要的事。

一到我房间,芮如便无力地往小沙发一坐,状况看起来很糟糕,她看起来很奇怪,但我说不上是哪里怪。

「芮如,你到底怎麽了啊……」

「我没事啊,干嘛这麽问?」她的眼神涣散,牙根紧咬,最讨厌抖脚的她,竟然疯狂地抖动!

「对了,我受伤前,你男友有打来这找我。」

一提到这件事,她瞬间愤怒地瞪着我,好像我是她的杀父仇人似的!

「干!就是你害的,你干嘛骗他?害我被他逮个正着,他气到差点打我!」

「芮、芮如……你从不讲脏话的啊……」

被我这麽一说,她像人格分裂似的,害怕地看着自己的手,再看看我,「我、我先回去了。」

「芮如!你……你可以回来吗?我好像快要失去你了。」看着这样的她,我很难过,是我都不怎麽关心她,所以才让她变成这样的吗……

她愣愣地看着我,用力地咬着自己的下唇,咬到都出血了。

「别咬了!」

「我控制不住……」

我赶紧找出纱布,「咬这个。」

她咬着纱布,站不稳的她又跌回沙发上,她卷曲着身体发抖,那种抖很不正常,速度非常快,像快要休克一样。

「你到底怎麽了,别吓我。」我赶紧传讯息给小明,他很快就跑上来我的房间,一见到芮如的状况,脸色沉得让我害怕。

「我去买大瓶的罐装水,她等等应该会很需要。」

「小明,她怎麽了?」

「嗑药,看那症状,应该是摇头丸吧,至少还要两、三个小时她才能正常。」

「什麽……」我看着几乎翻白眼的芮如,像被乩童上身似的,全身剧烈抖动,纱布还咬得很用力,看起来就像吸血鬼一样。

我慢慢撑着拐杖到她面前坐下,抓着她握成拳头的手,「芮如,对不起,我、我……我都没好好问过你,你和其他的朋友都在干嘛……我还、故意不主动和你连络,故意闹脾气……」

我只顾着自己,却从没想过,芮如会不会也需要我。

小明一直陪着我照顾芮如,直到三个多小时後,芮如总算从那奇怪的状态里慢慢恢复,她渴到一口气喝完一千五百CC的水,然後又跑去厕所吐,吐完她的脸色看起来才好一些。

「那我先走了。」小明识相地退场,「再打给我。」他不避讳地亲了亲我的脸,但我却被他亲的很不自在。

「什麽时候开始的?」芮如眯眼地问,「你和他做了,对吧?」

「我……先别说我了,芮如!你、你……我……」聪明如她,怎麽会让自己碰毒品呢!

她一听,用力戳了我的额头一下,「不是你想的那样。」

「不然呢?」

「唉……我那个男友……不对,现在该叫他前男友了,他不是有打给你找我,结果你骗了他,对吧?」看来芮如完全忘了她吼过我的事了,毒品居然还会让人失忆……太可怕了。

「嗯,对不起。」

「结果,好死不死被他看见我和另一个异性朋友在吃饭,他很抓狂,差点就要揍我了,要不是我朋友身体很壮,他有所忌惮,不然我一定会被他打死。」

芮如说着,又开了一瓶水狂喝好几口。

「那个人有一些势力,反正就是这一带的混混啦,我为了躲他,好几天都不敢去学校,一直躲在朋友家,结果今天去个超商就被逮到啦。他说只要我把药吃下去,跟他回家待一下,他就放过我。」

「你去了?」

她的表情闪过一丝异样,「嗯、去了,也做了,就这样。後来我就走了,虽然他很不愿意,但说出口的话得做到,不然他在那些混混的面前,会抬不起头。」

总觉得芮如有所保留,但我不知道她隐藏的秘密是什麽,她口乾舌燥地又喝了几口水。

「谢谢你让我待到恢复正常。」

我一把抱住了她,「芮如,我们从小一起长大,你有秘密,我不勉强你说,但你若难过,就靠在我的肩膀上,休息一下吧。」

芮如一听,紧紧回抱着我,她小声地啜泣起来。她终究没说出她的秘密,但从这天後,她变回原本的芮如了,不再刻意打扮化妆,也不再承诺任何人,随便地在一起。

我把和小明之间的来龙去脉告诉了她,她只是握了握我的手,「小满,以後要更珍惜自己,更爱自己,不要像我一样。」

「像你不好吗?你会打扮又会玩。」

「不好啊,一点都不好,我宁可从没去外头的世界看过。」

「芮如,你到底……」

「什麽都别问了,有秘密的女生,才有魅力。」

「那我也要把和小明的事,当成秘密。」当我说完这句,房门外忽然有些动静,我那时以为是妈妈,就没想太多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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