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靈能】聽說勺子又彎了 — 島峯【Flos】

正文 【靈能】聽說勺子又彎了 — 島峯【Flos】

「峯岸,花是什麽样子的?」

「跟你完全不一样的。」

岛崎亮哼了声,没管峯岸稔树阻止,迳自俯下身凑近对方照顾妥当的植栽。淡淡的香甜味道迎来,循着甜味岛崎亮伸出手想去触碰作为源头的那些花朵,可被峯岸稔树挡下拉了开来,他听见对方带点不悦的说道:「我没让你碰。」

回归到普通日常,峯岸稔树准时到花店打卡,耗上半天的时间跟花花草草打交道,不同以往并非是单向的命令,而是真正意义上的交流。沈丁花常说想喝水,青葛抱怨说太冷,菖蒲很少说话,大多时候开口都是因为其他花儿太吵了,他只是想拥有片刻安宁。

峯岸稔树很能理解菖蒲的想法,在五超的时候总是形单影只,有植物就足矣,身边多一位人类总令人感到厌烦。然而店长总是再三叮咛自己要好好与人交流,成天跟植物说话是个坏习惯,峯岸稔树嫌麻烦,不过倒也习惯需要与陌生面孔交谈这回事。

或许是因为热带气旋盛行,下午时刻总是能听见远方厚重的云层里传来低鸣,空气中已先带点闷湿感,峯岸稔树被店长催促着回家,只好草率的结束与雏菊的土质话题。

峯岸稔树如今想想他或许应该以要倾听向日葵的烦恼为由再多留一会。这样就不会碰上站在自家门前的男人了,峯岸稔树不会忘记他那一身看起来格外注目的皮衣皮裤——显而易见的是岛崎亮。

还正踌躇着该如何是好,岛崎亮就已先感知道自己的存在,打直原先倚靠在栏杆上的腰背,转首望向自己所处的位置。

「好久不见呀,峯岸。」岛崎亮弯着眼尾走向人,峯岸稔树防备性的退了一步,问道:「你来这里做什麽?」

岛崎亮停下脚步,有些缓慢地拉起衣服下摆,由於对方衣服本就是鲜红色而使他没察觉,峯岸稔树这才发现被盖在底下的腹部有着刀伤,虽然已经压着纱布但仍然在流血,他抬眼一看瞧见岛崎亮额际上贴着一层薄汗。

「我受伤了,你能不能帮我个忙。」岛崎亮扯着嘴角看似在强忍腹部传来的疼痛感。峯岸稔树一时间陷入了混乱,他本想与过去切割放下那些,可偏偏就有人这般胡乱闯进自己原先安和的生活,可转念一想,眼前的人大抵也抛弃了五超的身份,与自身并无差别,逻辑常理应该要帮助一名伤患。

混乱的思绪被岛崎亮一声打断,如果你不帮忙我就走了,不打扰你。峯岸稔树觉得连小孩都能听出这人现在的声音是用所剩无几的力气挤出来的,无奈地一声叹气後他拉起岛崎亮的手往家门走去。

翻出放在柜子深处的医疗箱,峯岸稔树擦去了在伤口周围快要凝结成块的血,伤口并不大,只是在伤口边处不规则的痕迹显示这割伤没有适当处理,峯岸稔树能想像岛崎亮笨拙地拿着针线缝着自己伤口的模样,而或许正因为是那样拙劣的处理导致伤口不断裂开。

他该庆幸没在过程中感染,否则那就不是自己能处理的了。

消毒後峯岸稔树小心翼翼地帮人再次缝合,岛崎亮连吭一声都没有,他本还有些担心对方是不是早已痛晕过去,显然是没有,只是被他紧攥着的靠枕感觉随时都会被扯破,确认伤口不会再次裂开後峯岸稔树压上纱布缠了好几圈绷带在人腰上。

「要是再裂开我就不帮你了。」

「喔、我就知道峯岸你还有着一颗善良体贴的心。」峯岸稔树翻了个白眼,没理会岛崎亮的发言,收拾着桌上沾满鲜血的棉花与卫生纸。

「峯岸,我能暂时住在你这吗?」闻言他差点没把手里的剪刀往岛崎亮身上丢去。

岛崎亮解释着他现在不能到处乱晃也无处可去,唯一想到能暂住的地方只有这里,峯岸稔树想不到有什麽可以回绝人,好吧,他在心底说服自己,好人一次做到底,没有下次。

当他转过身来想回答岛崎亮时发现对方已经抱着他最心爱的小枕头在沙发上睡着深沉,峯岸稔树又差点没忍住拿枕头闷死人。

岛崎亮醒来时发现已经天亮了,外头的阳光和煦,暖意从窗外传递进来。这间屋子没了他以外的人,看来峯岸稔树早已出门,岛崎亮拉开落地窗探出头呼吸新鲜空气,房里还留着些铁锈味,闻着颇让人不舒服。

再踏出两三步後岛崎亮发现自己踢着什麽了,缓慢的蹲下身来,几年前那股淡淡的香甜味让他知道这些都是峯岸稔树种植的花朵,就跟当年一样没有变,他还记得当初自己想碰的时候被对方狠狠凶了,岛崎亮不确定趁着峯岸稔树不在时去碰会怎麽样,於是最终放弃去试探对方的底线。

与昨日相同峯岸稔树提早下班赶回家,为此他欠了玫瑰一个初恋故事,就怕留岛崎亮一个人在家会发生什麽糟糕的事情,比如他的植栽。

好在打开门的那瞬间岛崎亮仍躺在沙发上,好似从昨晚睡下就没再动过一样,峯岸稔树冒出对方会不会死了的想法,旋即又抛在脑後。

因为他换了一个枕头抱着。

峯岸稔树晃了晃人肩膀将人唤醒,岛崎亮哼哼两声爬起来,他嗅到了食物的香味,转头问道是不是晚餐。峯岸稔树没回应,只是将总汇三明治塞到人手里,在一旁的座位坐下。

「你的伤。」收拾着晚餐遗留下的垃圾峯岸稔树向岛崎亮提起,岛崎亮顺着问题向侧腹摸去,仍然有些疼但相较於前几日好太多了。

「下雨天啊,我没来得及反应。」下雨扰乱了岛崎亮知悉未来的能力,就像被雨幕包围着那般,一切变得模糊,气味被带走,声音被掩盖,打在身上的雨滴使人分心,等回过神来就被刀子划过只留疼痛。

「我不是……算了、等你伤好了就走,我没有必要收留一个健全的男人。」

岛崎亮没有回应,峯岸稔树以为他又睡着,谁知他就是睁开双眼用深处那抹漆黑望着自己,峯岸稔树有些被吓着而没能出声,半晌後他听见对方轻轻了说声,好。

玫瑰的记性很好,它仍记得峯岸稔树欠他一个初恋故事,可让它失望的是,对方没有任何能拿出来谈的恋爱故事。

有些失落的玫瑰想了想,对方最近总是会提早回家,且身上带了点不一样的味道。人身上总是带着许多味道,可峯岸稔树不一样,自他来花店那天他身上就只有雨水混和嫩叶的味道。

没有彻底死心的玫瑰向峯岸稔树问道:「那个人呢?最近在你身边的那个人,在你身上留下味道的那个人。」此话一出吓得峯岸稔树差点让手中的园艺剪剪下玫瑰新长出的枝叶,惹的玫瑰一声尖叫。

打开家门前峯岸稔树嗅了嗅自己的袖口,他没能闻到任何味道,不免觉得玫瑰是被恋爱思绪冲昏了头。

当他打开门发现岛崎亮站在阳台时峯岸稔树连鞋子都没脱下径直往对方走去,猛地别过人肩膀,质问道有没有碰过他细心栽培的花。

「你别激动啊,我要是伤口又扯开了你要负责。」岛崎亮话语里带着些许委屈,峯岸稔树这才察觉自己过於激动,松开抓着对方的肩膀,略为尴尬的说了声抱歉。

「我只是,这里的香味能让我觉得比较放松一些,我真没碰你那些花,大不了你可以问问他们?」

峯岸稔树撇了眼在岛崎亮正前方的花朵,是天竺花,那些花朵的香气的确有能让人镇静、消除疲劳的效果。知道岛崎亮确实没碰过那些植栽後,峯岸稔树便留下对方在他的小花园,如果那些气味能安抚对方的疼痛,他没什麽理由去阻止人。

「峯岸很会照顾植物呢,我也想成为你盆栽里的一员啊。」

「我可不想你出现在那里头。」

「不是,你照顾那些花草那麽用心,但总是对我冷言冷语的,多伤心啊……我也想成为一朵花啊,落的时候还要落在你的肩上。」岛崎亮倏地出现在峯岸稔树背後,将下颚搁在对方肩膀上,惹的人一声咒骂。

「你有什麽毛病、」峯岸稔树推开岛崎亮,看着对方挂上往常那轻浮的微笑,心底早已被泼洒过的汽油就被这嘴角一勾点燃。

外头的天空像是配合心情一般在几秒钟的时间内变的阴郁,远处传来雷声低鸣。

「你从来就不是,也不可能会是——」峯岸稔树对人喝斥着,恼怒的他没法平稳紊乱的呼吸,他看见岛崎亮又睁开了双眼露出底下像深渊般的漆黑,勾起的嘴角缓然放下,他摸向自己受伤的侧腹。

「我伤好得差不多了,我想是该走了。」岛崎亮拎起放在沙发上的外套走出门,徒留峯岸稔树一人在气氛凝结成冰的屋内。

我本意不是那样的,峯岸稔树想着。

岛崎亮不同他细心栽种的花,他不需要时刻注意温度水分与日照,也没有像花朵夺目的色彩或是使人停驻的芬芳,更不如那些柔软的花朵有着细腻的心思。

——真的没有吗?

强烈的心跳声与耳鸣吵杂,放在阳台的植物们也一并骚动着,七嘴八舌地谈论着方才的争吵,峯岸稔树头一次有想将那些植栽连根拔起的想法。

银铃般的声音出现彷佛是风雨中唯一的庇护所明显,萱草轻声细语地向峯岸稔树说道:「先生,您不是我,不应当诚实的面对吗?」

峯岸稔树旋即奔至玄关打开大门,而出乎意料的是岛崎亮就倚靠在栏杆处望着天空。

听到声响岛崎亮回过头来,神情里带着不解地望向峯岸稔树,随後又解释道,因为下雨所以打算先等雨停再走。

「怎麽了吗?我有忘记拿走什麽了?」

峯岸稔树的思绪又像久未整理的藤蔓从一样没有规则,脑袋里奔过千言万语但要从喉咙底部吐出一个字却无比困难。

「峯岸,如果你——」

「你是岛崎亮,」峯岸稔树开口打断了对方,「没必要成为花。」

换岛崎亮摸不着头绪了。被打断的话此刻找不到时机接续下去,峯岸稔树说完那句话便低着头,好一会都没有动静,岛崎亮都怀疑过他是否变成了植物。

「外面雨大,你进来。」,峯岸稔树拉着人衣襟回到屋内,岛崎亮觉得自己侧腹好像没那麽痛了。

玫瑰终於能够清楚的分辨出峯岸稔树身上另一种味道,那像是冬日里的暖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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