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惜緋如金》 — 【章拾】之三:是哪位故人忌日

正文 《惜緋如金》 — 【章拾】之三:是哪位故人忌日

「自然可以。」应诺後先让她上了驹车,也不吩咐已嵨便直接替她把琴器给搬运到自己车上。

这看似普通的动作,简直让旁人看得两眼发直。段兰律何等人物竟然甘之如饴愿意替一个艺魁搬琴器,简直让那些倾慕段兰律的女子们羡煞不已,甚至更加妒恨霓蝶了。

已嵨自然也诧异,不懂他家亲主又是哪根筋不对劲,一堆正事不做又想招惹姑娘了。

琴器主人同样吃惊,总觉得这段兰律似乎殷勤得过了头,虽然自古男子自会对女子体现温柔之举,但他段兰律的温柔她高攀不起呀。

待他放妥琴器她赶紧坐在琴器一旁,硬生生隔出他俩之间的距离。虽然不甘愿红百绯跟他之间的婚约,但怎麽说他俩现在共处一车,虽没人看到但也得自我避嫌才行。

段兰律自然看出她的顾忌,也没想再逗她,便道:「七姝想去哪,跟夫头报个路吧。」

霓蝶征愣下,赶紧道:「段纹人其实不用相陪霓蝶,不如先送您回府後暂借霓蝶这驹车搭一程路吧。」

「不碍事,走一趟耗不了多少时间,七姝就别与本官客气了,你不是正赶着吗?」他自然看得出霓蝶不愿他跟随。

本来他也没非要跟着不可,只是看霓蝶今日一人独行之举让他颇好奇,花季楼的艺魁可是非一般艺楼的等级,出门走逛自然都有小婢或随伺的跟着,可她却是独自搬着诺大琴器出门亦不像被邀去达官人家奏宴曲,毕竟如受邀宴曲她一身素雅近白的穿着又不戴发饰缀点,显得小户人家不够摆气场。

故而他猜测她是想到城外去,虽然不知道去做什麽但他就是好奇心被激起,加上心血来潮在街上摆弄小伎俩让众人传起他跟霓蝶的流言也是有点用意的。

霓蝶哪管他想什麽,只觉得眼下要送这位魔神是难了。要不是时间迫在眉睫,她绝对会兜转到让他打退念头。

她小小蹙眉便挨向前跟夫头小声说了下方位,之後坐回位子便不吭一声的歛下眼,不语。

驹车没一会就启程了。

段兰律看得出她妥协但不想再多说一句话,不禁莞尔一笑。他倒也不是不识趣的人,就怪有时他自己顽劣心起时就是耐不住想弄耍人呀,当然这霓蝶在以往还能因他是楼客表面上给个好脸色,但现在就非常显摆看他不爽。理由自然好猜,不就是抢了她在寿宴上的锋头反而逊色成了个陪衬的嘛。

这般小家子计较的都让他觉得可爱好笑,能在人群吵杂的花季楼里把人教养得这般纯真不沾泥流,可见那当家的也是真心相护了。

就在段兰律闭眼心中想着这些时,驹车已经不知不觉出了城门,往外去了。

直到路面越显颠颇时,他才忍不住睁开眼勾指掀窗一角细看,这才知道他们出了城。驹车从还算宽敞的路阔往越来越窄的小路驶着,而周遭风景也挺面生让人摸不着在何处。他不禁瞟眼看向霓蝶,只见她竟也抬眼看向自己,还挑衅般勾起一嘴角彷佛在嘲弄他活该跟着来折腾一样。

但他段兰律自然不觉被弄气到,反而刻意悠悠浅笑回应以对,当然霓蝶马上恶脸相向撇头不愿看他。

唉,这种挑衅人的底气真是太弱了,回头叫花季楼当家再教育教育。

才可惜作想时耳边踏踏马蹄如雷鸣由远而近,段兰律下意识掩紧窗等马蹄声已越过他们後才又掀开看,隐约瞧到马上之人背影虽不壮阔但也是精实体魄,驭马之态很是驾轻就熟,而马匹非一般京中纨裤哥们消遣时的马种,倒不如比较像结实耐性好的好马。

军营之人?在这看起来如荒野的地方出现?

段兰律陷入沉思,尽可能想把方才随意一瞥的人影刻画清楚,以利之後让人调查时有可查的方向。

不一会,驹车慢慢骤停显然是到目的地了。段兰律随意抬眼就见霓蝶看了窗外一眼後急着要走。

霓蝶脸上那喜出望外的神情他可没看漏,也不急着阻止她只朝她那位子的窗外看去……

「红百绯?」

段兰律心中才疑惑红百绯怎麽出现在这,就听霓蝶已经急嚷嚷着要夫头帮她搬琴器。

夫头没敢耽搁,才上舱内就与他对上视线。夫头一时进退两难,乾笑道:「段、段纹人,小的先替姑娘搬下这琴,回头就带您回去啦。」说完,夫头手才要碰那琴器却反被人一把扯开扑了空,随即听见段兰律说:「这琴本官来搬便可,你就在这等着。」

夫头惊讶看着他,一副有没有听错模样。但段兰律不想跟他废话只叫夫头赶紧让路让他下去,这才匆忙退开但心中却还是讶然未定。

高高在上连自己可能都不曾提过鞋的段兰律竟然帮一个艺魁又搬一次琴器!夫头啧啧称奇看着那一前一後的背影,心想这花季楼的艺魁说不定就要飞上天当凤凰了。

只可惜当凤凰的不是霓蝶,而是那一身穿着黔色劲装的女子。

珊河是一处连绵长而宽的河流,而此处便是山河的下游,河面平静不似上游汹涌。

霓蝶一见那乌发随意整束一把往顶上紮紧,束发处盘上深靛色发冠接着两条缎带随风吹摆的背影,不禁加快脚步走了过去喊了声:「百爷!」

这声呼喊让红百绯下意识回头就见霓蝶热情朝自己挥手,才讶异她的出现下一秒更诧异的是她身後捧搬着笨重琴器的……

「那不是段纹人吗?」她身旁的叶螫也看到了,而且觉得光景稀罕。「他这是成了七姝的随伺?三纹阶品的段兰律竟然低就身分,真是稀奇了。」

红百绯本没多想什麽,只觉得他才方出牢衙就迫不及待与女子搭上关系,这段兰律倒也过於迫不及待,果然是个爱拈花惹草的纨裤子弟。

霓蝶自然看到红百绯的视线落在她身後,她不禁跟着转头一望,立刻倒抽一口气。

这人怎麽也跟着下来了,而且还搬着她的琴是存什麽心,难不成——是因为看到百爷才故意而为?

这黑心妖邪的家伙!

她暗暗咬牙觉得不快,赶紧扯了扯红百绯手袖:「百爷,来很久了吗?」

霓蝶的问话拉回她视线,淡淡摇头。「刚到,你怎麽也来了?」

「其实百爷不在时,我每年都会来帮百爷走一趟的。」她笑的腼腆,「我想百爷在外可能会惦记,所以便擅自决定来替你看看,久了也就习惯了,百爷应该不会气我擅自主张吧。」

闻言,红百绯勾起浅淡嘴角眼里满是感激。「不会,没什麽好气的,我还要谢谢你。」语落,伸手抚了抚她发顶,透露一股宠溺。

这抹宠溺自然都落入旁人眼里,包含随後跟上的段兰律。

他不动声色道:「七姝呀,本官要把琴放哪儿好呀。」随即扫视红百绯脸颊两侧已不见青淤,便露出一惯笑意,「想不到七姝是与你有约难怪执意要本官回府,不过看来红将领气色不错能出门了,可喜可贺呀。」

不管是提到她还是霓蝶这话说的显得暧昧。她轻蹙眉心道:「段大人客气了,是大人能从官衙出来才是可喜可贺,而且末将与霓蝶今日只是巧遇罢了。」

这话说得显酸,但他却听得很有滋味。这女人倒是越来越会讽刺他了呢。

可这不识相的插话却是让霓蝶脸色一僵,一旁叶螫暗自偷笑了下。这霓蝶可是最讨厌被人打断跟百爷培养感情了。

瞧了霓蝶一眼他就当好人一回吧。随即一把上前将段兰律手中的琴器放到一旁还算平稳的地面上。「百爷等会拉二胡就这位子吧,七姝带琴来想必也是想寄琴远送故人吧。」

这一声『故人』让段兰律单眉轻扬,终於看明白他们在这不是闲聚赏乐,而是来惦怀故人的。照理说他是不该留在这里的,毕竟不是能大把言欢的事,但想想他在也不碍事便找好了一处高一点的石头旁坐了下来,朝着红百绯挥手说:「你要拉二胡,坐高一点身手比较不憋手憋脚。」

这自来熟的说法让红百绯很不自在,但确实如他所说如果席地而坐并没有那麽好施展,但她不急着拉二胡,目光浅浅道:「末将想段大人该回府了。」她不信他听不懂方才叶螫说的话还能厚脸皮要留下?

「我不会碍事就只是在这坐着,怎麽说日後我得陪同你一道来尽份责,今日可当是见习见习。」

这话一说,红百绯才瞠瞳瞪大後头霓蝶就发难了。

「说什麽呢!你尽什麽责阿,你跟……」

「不久後本官跟红将领就是夫妻了,日後陪她来也是尽为夫的责任呀,七姝那日在寿宴上不也看得一清二楚吗,怎麽这麽快就不记得了呢。」他好整以暇咪咪笑道,却看得霓蝶怒火中烧,真想一把掌打花那张妖邪脸。

一旁叶螫听到这消息,也是不可置信瞪大双眼看着红百绯。「你、你要成亲了?跟他?」

这天要下红雨了吧,这人不是还对太子有情在吗?怎麽如今又跟这段纹人说起亲来了?

红百绯被叶螫看得心虚,忍不住口气重道:「今日是我私事其他事都不多谈,要留下的就一句话都别说。」说完她往前走到河边,将准备好的冥纸化烧不愿再多看他们任何人一眼。

霓蝶见状即使还愤愤不悦也不敢再扰怒她,毕竟今日是百爷很在意的日子,但还是不爽快地瞪了段兰律一眼才跑去帮她。

叶螫自然知道红百绯脾性,如让她真火了後果可不好,见霓蝶都跑去讨好她了自己当然也不好闲着,便要从马匹上拿一些酒水,却被段兰律叫住。

「段大人有事?」

段兰律目光直盯着红百绯背影,问:「今日是哪位故人忌日?」

叶螫眼瞟一眼那化冥纸的背影,朝他清冷道:「她的妹妹。」说完便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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