寒假很快就过了，纬荷因为跟着家人回中部外婆家，期间除了大年初四回北部去曙光中心找院长拜年时巧遇李牧醒，他们便没有再见到了。
李牧醒还是跟上次一样，和院长口角上拉拉扯扯。真是的，这麽不情愿来当志工别来就是了，不然还称得上是「志」工吗？她腹诽。
排练室一别後，他准备再消失的隔天，林墨就加了她通讯软体的好友，两人在寒假倒是一直保持着联络。虽说如此，但他们的关系仍不见好转，谁教那对话框里只充斥着「早安」和「晚安」，连个表情符号都没有，林墨的讯息还句句拘谨的加上正确标点。
这样只会让人觉得他很难聊啊，所以她也没有试图回覆其他的句子。
开春後忙着新学期的杂事，战队那边因应所谓的赛季暖身期，除了团练时间增加了些，倒也没什麽魔鬼训练，处之泰然。直到三月底春假前，传说中的彦柏指导突袭检查排练状况，发现军纪散漫，全员才被克扣春假进入备战状态。为此林墨还被指导念了一顿治军不严，所幸不影响他在队上的地位。哈彦柏交代林墨一些事情後又戴上墨镜酷酷的走了，并没有正式会见他们这些新人。
「学长是难得被这样骂吧。」林墨还保持着恭送的站姿，纬荷飘到他身边。虽然这段时间训练菜单是他亲自下的，是否过轻她不知道，但她心里总有些愧疚，「对不起。」
「没事。」他很快又恢复了他的矜傲，冷眼瞥她，「我本来也不是什麽乖乖牌，国中时还是老师头疼的问题学生呢。」
呀，他也会闲扯了！纬荷像开发了新大陆般。
他不再理会她，从她身侧穿过时，她好像听到他极细微、怨怼似的声音：「没有他的全国赛何必认真？」
没有……谁？
「大家。」他走到众人的中央，拍了拍手，「指导说上回成果发表的训练方式效果不错，全国街舞大赛初赛排舞也以影片教授，同样是个人练习辅以团练，不同的是赛前两周他会亲自来验收。尤其新人，格外不能松懈！」
「是！」队员们齐声一呼。
他拿出一枚黑色随身碟，「这个放在社办桌上，比照成果发表办理。」碟身的塑胶壳接触桌面发出『答』的一声，林墨示意大家可以散了，而在众人转身後吐出一声嘲讽似的咋舌。
往常都是哈彦柏亲自下战队指导，这回只是藉口用影片，实则是他自己也没心吧。或许两人的心思根本不谋而合。
纬荷退开脚步，恰巧发现站在他身旁的是修宇腾，不过臭狐狸好像没看到她似的，头也没回就踏在她前头出去了。
回想包含长假在内的三个月，他们没有任何音讯往来，还真的与她断了交集呢。
「等等。」她叫住的并不是修宇腾，「学长刚才说的『没有他』是没有谁？」她仍是没有压抑住好奇心，大着胆子询问。
林墨凝视她，她觉得脸都要被看破了，他才把目光移向远方，失焦：「Sun。」
果然是这个名号。
「毕业了本来就要离开战队，为什麽要一直介怀呢？」她不解。
「他还没毕业。」他沉道，「他今年大四，是因故退队。」
「大四？」她眼睛一亮，「所以有机会在学校看到他喽！」这尾神龙，她终於有机会一睹真颜！
「他退学了。」
「哎？」
林墨抛下一个够了的眼神，留她关排练室的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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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兰兰，你有没有看到我的随身碟呀？米妮蝴蝶结形状的那个。」宿舍里，纬荷翻找着她乱糟糟的书桌。
「没有啊，就叫你平常要整理桌子，都不听。」华皎兰靠着枕头坐在床上，交叠着修长双腿看着美容杂志，不时挪挪屁股调整舒服的姿势，也将一个造型小东西不着痕迹滑进枕头与床的缝隙。
「糗了。」纬荷眼珠一转，「不然你的借我存一下影片好了。」
「我已经存过了，但是随身碟又借我们班代，我教你就行啦。」
「哇，才几天而已，你练起来罗？」纬荷钦佩，但也暗暗觉得自己应该见怪不怪。
「幸亏有跟宇腾一起配过，我才能现在就搞定八九分，否则我自己练也许一个礼拜只通一半。」
纬荷机灵如许，捕捉到关键字：「唷唷，叫他宇腾哦。这麽亲昵，老实招来你们进展到哪里了！」
怪不得修宇腾真的说死心就死了个透，原来是跟兰兰走在一块儿了，他拈花惹草的臭德行非变不可。要是知道她姐妹的个性，当然就要对她不理不睬。
「刚交往罢了。」兰兰巧笑倩兮，「说起来还要多谢你呢，帮我要课表、提供动向，最重要的是你拒绝了他。」
「呃，你知道他前阵子追我的事？」纬荷夹着尾巴试探。
「斗舞闹得沸沸扬扬，又有群星志的刊登，消息源这麽多这麽明显，要不知道多难啊。」
「老天。」她打了自己夹起浏海的光洁前额一掌，「那都是加油添醋过的，你不会真信吧？」
「我是信啦。」兰兰剥着脱落的指甲油，起身去为指甲补妆，「但是都是过去式了，没关系，事实是现在的他是和我在一起的。」
「好，那就好……」虽然她隐约觉得事情令人不太舒心。
嗯，也许只是对这种追丢一个後又闪电交往的感情态度无法苟同吧。她点点头。
隔天是周末，女宿里几乎人去楼空，靠近楼梯口的宽大廊庭正好当作练习场地，两个女生不用大老远跑到礼堂一趟。
「这舞是不是很难啊？」纬荷未战先休。
「不太难也称不上简单，但是我保证你单看影片是没办法练起来的。」兰兰伸展手臂，「有人带的话看不看影片影响不大，因为整支舞最复杂也最有视觉效果的就是华丽的脚部动作，影片太连贯了，走马看花没有效率，不如我教你分解动作比较好学。」
她俩手上掐着节拍，一二三四、二二三四的踩着每个步伐。
「一二三转！一二、右脚放後左脚拉回来，好，对！」
「一二三跳……好，再一次，一二三跳⋯⋯不行，再来！」
「一二三跳……对了！但是收尾重心放错脚了！」
「一二……」
纬荷手忙脚乱，兰兰果然还是最严苛的教练，什麽魔鬼水星根本不够看嘛！
「休息、休息一下……」纬荷挥着手，抹了把汗，席地而坐敲着被操到差点没知觉的腿，「这次的排舞怎麽这麽特别，重心摆在左脚，很多动作也是左脚开始。」
兰兰抿抿唇，轻叹：「是啊。」
「好不习惯啊，难怪这麽难练！」她哀嚎。
「那休息一下吧。」兰兰拿起手机，靠在纬荷身後的墙上滑开萤幕。
首先跳出的是修宇腾头像的对话框，他传了一张排练室里大家勤奋练舞的照片，附带一行讯息。
『现在起每个周六都固定团练，今天已经帮你请假了。』
随後又跳出一行字，她手指飞舞，快速的输入回覆後便关了手机，没再说话。
差不多的时间点，另一头的排练室里。
「至於蒋纬荷，为什麽没到？」林墨在颈上披上一条毛巾，质问的对象居然是修宇腾。
「她不知道要来吧，我已经请皎兰转达了。」他眉也不挑一下，低头看着屏幕回应。林墨早就习惯他这种态度，懒得针锋相对，转而招呼大家继续练习。
修宇腾顾自敲着小键盘，『事情还顺利吗？你有没有把她教好呢？』句末一个笑哭的表情。
按下传送，他的脸上浮现一丝意味不明的笑容。
蒋纬荷呀蒋纬荷，想爱你的心是枯萎得丁点不剩，但是不甘心才刚刚开花呢。
拖着操练一天疲惫的身躯和快打结的脚，纬荷趁着晚霞余晖踏上买晚餐的征途。
「我觉得我快变成彻头彻尾的左撇子了！我走路已经不会右脚先跨步了嘤嘤……」她向前一步，发现无法协调如初，随即崩溃，「你要吃什麽我顺便买啦……」
华皎兰忍俊不禁，「一罐果菜汁就好。」
「吃这麽少喔，也对，都是我在操。」
「什麽话，我也下海陪你跳呢！」
「你才什麽话咧，下什麽……」话还没说完就被肚子的咕噜声插嘴，纬荷只好蔫了，「算了不跟你争了，我走了。」
兰兰目送她离开，唇角的笑意逐渐淡去。
虽然心头是畅快的，但她不只一次怀疑，这样做到底是对是错？
萤幕又亮了起来，桌布是她跟修宇腾貌合神离的依偎照，她凝眸。
为了爱情，她没有错，对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