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寒月高掛墨竹梢 卷三 缺月掛疏桐 — 第五十六章 還京樂

正文 寒月高掛墨竹梢 卷三 缺月掛疏桐 — 第五十六章 還京樂

「没打算入宫看戏?」碋堂堂主瞥了正细阅各家势力的女孩一眼,语带几分好奇的问:「或是说,你根本不在乎?」「易水寒会将事情处理妥当,没必要去凑热闹。」寒玥翻阅着晏怀古提供的澜沧氏族背景,仔细将重要之处牢记,一面回应铠道:「反倒是这几日,想把族女一股脑儿送入王府的朝臣官宦,才是我该头疼的地方。」在旁聆听的晏神医,此时慢悠悠的开口:「听闻皇帝要赐妾给你大哥,丫头怎般想?」寒玥沉默了半晌,方淡淡的说:「大哥他…能处置好的。」「你对他可真有信心。」

欧阳啸端倪了唇角微微下弯的自家孙女片刻,即探出手摸摸她的头,语调温和的道:「若玥儿不想让琽为难,爷爷去说说便是。」「不可。」寒玥正色肃穆地摇摇头,毫不犹豫的拒绝翼王爷的提议:「皇上定将震怒,爷爷莫拿性命儿戏。」顿了顿,女孩复而再道:「皇上此番举动,是想替大哥和单家添堵,也是要制衡官员党派。这赏赐的妾,大哥不得不接受…」「你能思及如此,琽那孩子定也明白,无须为他多增忧愁。爷爷信他能处理好,别难受了。」「嗯…」

可众人倒未曾想过这事,竟飞快便处置结束。离易水寒入宫约莫一个半时辰後,离魂突的看向王府大门处,且对着女孩道:「皇帝身边的太监总管来了。」寒玥闻言,面上露出些许诧异,却仍示意晏神医等人先行回避,留下自己和翼王爷二人等候。刘承垂首歛目的跟随在离魂身後,步伐略显急促的走至女孩面前,随即躬下腰身道:「奴才见过王爷、殿下。殿下,皇上有令,请您随奴才入宫一趟。」翼王爷和寒玥互望片刻,微微颔首示意自家孙女离去,女孩则收回目光,站起身子搭上离魂的臂膀:「走吧!」

刘承只见眼前一抹青光闪逝,转眼间即回到帝王所在的御书房,跪於地上的宫仆们和落座在侧的后妃,则难掩惊讶的看着倏然现身的三者。耀天帝朝着面无表情的女孩招手,要她上前坐在自己的左下首之位,更是突显帝王对其的重视。「微臣参见皇上。」寒玥礼不落人後,对着在场后妃均一一行礼问好:「见过皇后娘娘及诸位嫔妃。」「殿下客气了。」环妃赶紧站起身,伸手虚扶女孩一把,省得惹恼了帝王。寒玥顺着萧环玉的意,直起身骨且步至左下首位端坐,同时恭敬的询问喜怒莫辨的皇帝:「皇上可是有要事,需微臣替您分忧解劳?」

「玥儿对苗蛊之术可有研究?」「回皇上,微臣孤陋寡闻、不谙此道。」观察到御书房内众人神色各异,女孩微微弯起唇角,随即话锋一转的说:「皇叔向寒玥讨了人去,总胎有些结果才对。」「玥儿道得极是,易公子的确处理了不少。」耀天帝显然万分满意女孩的表现,俊美脸庞上的笑意真实了些:「朕本以为他在玩笑,可当他替朕化解蛊术时,朕倒不得不向他致谢。算算时辰,他也该带着蛊源前来才对。刘承,你去探探。」「奴才遵命。」

「皇后娘娘可是身体不适?」寒玥平静淡漠的瞧着落座於自身对面,手指隐在百凤朝日金丝袖袍扭曲微颤,脸色略显苍白虚浮的夙海娆,语带关切的问道:「若不,寒玥替您遣太医来诊脉?」皇后抬起带着血丝的眼,力装镇定宁和的对上女孩毫无情绪的圆眸,涂上胭脂的唇努力扯出一丝温宽笑意:「本宫无碍,只是有些乏了,多谢世子关心。」耀天帝温文儒雅的望着两人,薄唇则漾起几分莫名的嘲讽:「玥儿最是体贴入微,皇后这般拂了她的好意,可真伤了她的用心。」

在场除了令妃正用探究的眼光,小心翼翼的瞥了三人数次外,其余嫔妃等,如环宁二者,皆是垂首歛目、不发一语的啜茶,好似没耳闻那些谈话。禧妃端坐於垫了软枕的棠春雕梨花木椅上,正微微低下头,隔着条绢帕仔细剥着白柚。荣妃的态度倒显得耐人寻味,不知是否是仗着其深受定遥世子信赖,反倒笑语盈盈的开口:「皇上,妾身有句话,不知当不当说。」耀天帝稍稍挑起了眉,温和的道:「爱妃旦说无妨,朕也想听听你的看法。」

「回皇上,殿下体贴重情,乃众人皆知之事,皇后娘娘定也明白。」荣妃用帕子掩了掩唇角,可那似笑非笑的弯度,令夙海娆莫名感到心冷:「妾身想着,兴许皇后娘娘被缠了心事,故而拂了殿下的好意。」「哦?那爱妃对此,可还有其他想法?」「皇叔,荣妃只是有了臆测,您万别当真才是。」寒玥冷淡的睨了正加深笑意的向翦一眼,随後将视线转往御书房门口:「看来是来了。」「李准,让人进来。」「奴才遵旨。」

李准快步上前,遵从帝王的旨意开启御书房大门,果真瞧见易容後的易水寒,逮着半死不活的欧阳玦前来。夙海娆见状,脸色随即大变,站起身子跌跌撞撞地想冲向自己的爱子,却是被突然现身的离魂挡住去路。皇后难掩焦灼愤怒的看向神情淡然的寒玥,厉声喝道:「定遥世子,你这是何意?!」「只是不希望娘娘染上蛊物罢了。」女孩不疾不徐的端起茶盏,一面细细品茶,一边对几欲发狂的皇后,说出寒凉刺骨的话:「虽说微臣对蛊术甚无研究,可曾见过蛊术反弹後的模样,便如同皇子这般凄惨。」「欧阳寒玥,你莫妖言惑众!」

「刘承,把门关上。」耀天帝神色平静的开口:「省得丢尽皇家脸面。」刘承赶紧将门扉阖紧,并跪下身请罪:「奴才该死,望皇上恕罪。」「滚去一旁。」「多谢皇上开恩。」「皇后,朕可不愿这事闹大难看。」欧阳亘轩似笑非笑的盯着身影僵硬的夙海娆,语气却又满是温和柔情的说:「你同朕结缡近十年载,朕盼着能念些旧情,以免坏了夫妻间的情分。」女孩冷淡的插了话:「皇叔当真是站着说话不腰疼,想让寒玥背这黑锅,也得看寒玥愿不愿。」

在场诸位对寒玥这番大逆不道之言,惊骇的无法言语,均是用震惊万分的目光注视着她。反观帝王,先是愣了半晌,後才纵声大笑的问道:「哈哈哈哈…荣妃,你可还认为玥儿体贴入微?」「回皇上,妾身替您感到欣喜。」「爱妃此话何意?」「殿下待人温文有礼,可鲜少放在心上。皇上能得殿下如厮越矩,真真是殿下在意之人。」向翦这席话,明显对了帝王胃口,让他笑得十是愉悦:「哈哈哈,待此事完结,朕定要好生赏赐爱妃一番。」「妾身惶恐,多谢皇上。」

「采薇,坐下吧!」耀天帝将注意转回大有灰败之意的皇后,示意李准扶着她归回原本右首之位:「朕知你心地善良,识大体且贤淑良德,又将後宫打理的井然有序。这回闹剧,想来是镇南王唆使煽动,才令你骑虎难下,并为爱子痛心思悲。」环妃耳尖,留心男人话中有话,内心不禁掀起惊涛骇浪,果真再听到帝王开口:「朕虽重於你近十年夫妻情,可不代表朕愿意养着别人家的孩子,纵容你们夙家嚣张欺压!」「皇上!玦儿是您的骨肉,他是您亲生的骨肉啊!」「他并非朕的亲血脉。」耀天帝如沐春风的笑道:「算起来,他跟玥儿一样,是朕的皇侄。」

起先,夙海娆呆愣愣的看着耀天帝,似是无法理解其的话语。良久後,她猛的打了个寒颤,同时用着惊恐畏惧的眼神,看向眼前心俯狠辣的帝王,抖着嗓调说:「是他…是他…你们…你们好狠毒的计谋啊…」「玥儿,替朕传个口信,道是大仇已报。」「寒玥明白。」皇后难以置信的扭头望向平心静气的女孩,简直不敢相信她竟也知悉此事:「你…你竟然…」「皇后娘娘,寒玥敬重您。」女孩淡淡的打断夙海娆,用着实事求是的口吻道:「虽说欧阳玦曾惹寒玥不快,可寒玥觉得您很好,故也许过承诺,仅尊您一人为澜沧帝后,永远的嫡系。」

「现下,本世子瞧着诸位嫔妃在此,不妨再开口许次承诺。」寒玥面无表情的环顾在场神色各异的五妃,尔後则将视线锁定脸色隐隐有些惊慌不甘的嶭雪,一字一句清晰无比的说:「本世子只承认夙家女为帝后,亦仅支持过继於皇后名下的皇子,其余者均不予以认可。」果不其然,听闻这番话的令妃脸色骤变,使女孩唇角微微弯起:「本世子即代表翼王府,还请各位娘娘明白才好。」环妃和另外三妃,赶紧起身向寒玥致谢:「多谢世子殿下指点。」「皇叔,寒玥该回了。」「嗯,记得明儿起,恢复朕的学课。」「是。」

将手放在自家剑灵掌心,女孩在青光绚丽、身影消散之际,似笑非笑的对令妃道:「令妃娘娘,本世子对通房妾婢甚无兴致,更不喜来路不明的奴仆,还请您加以留心才好。」语毕後,全然不管嶭雪青红交错的脸色,迳自归回翼王府,留下帝王善後此事。欧阳亘轩用指尖敲着龙案一会儿,目光方转向环妃询问:「爱妃,这些时日,可有哪些朝臣想将族女送往翼王府?」「回皇上,这…有些繁杂,臣妾一时半刻道不清…」「无碍,你和宁妃瞧着处置便是。」「臣妾遵旨。」

「采薇,既然定遥世子开口保下了你,朕也不好罔顾她的用心和同你结缡的十年情。」摆了摆手,示意刘承去遣了人,前来收拾跪地的犯错宫奴们,帝王神情温和的盯着颓然的皇后,语带柔情的笑问:「可这夙家,朕势必得挫挫锐气才行。你清楚朕的脾性,好生掌管後宫、教养嫡子,明白吗?」「呵呵呵…事到如今,海娆哪能反抗您呢?」夙海娆惨淡的低笑:「没料想,这皇后之位,还得靠孩童一番话方能保住。当真是可笑至极…」

耀天帝毫不介意皇后的失态及讥讽话语。没了镇南王府作为後盾,夙海娆在後宫可是连小官族女还不如,更不论那些家底深厚的大氏闺秀。她肯定明白,寒玥今日这席话,将是她日後立足後宫的底气和依傍。「刘承,派人去司徒将军那儿,命他率人去抄了镇南王府和史部尚书家。切记转告司徒恭,不可有漏网之鱼,否则朕唯他是问。李准,送皇后回凤仪宫。」「奴才遵命。」「皇后娘娘,请吧!」夙海娆悲苦的看了离死不远的欧阳玦一眼,随即毅然转身离去:「臣妾告退。」

「易水寒,那脏东西就归你了。」「草民谢过皇上恩典,请恕草民先行离去。」「好生乖巧待在王府,替玥儿仔细办事。」耀天帝缓缓眯起凤眸,冷声的给予警告:「朕能让你糟心生活,明白?」易水寒嘴角露出一抹嘲讽笑意:「草民再清楚不过了。」「既然知道,就快给朕滚出皇宫。」「草民告退。」当御书房重归宁静,且仅剩五位二品封妃尚留之时,帝王懒淡散漫的开口:「爱妃们定是知悉,朕向来喜爱聪明人,别让朕失望才是。」「臣妾遵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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