到达妈妈病房後，我轻轻地打开房门，妈妈坐在床上看手机，我立刻板起面孔问：「你是不是又在偷偷处理公事？」
「我才不敢呢。」她微哂说：「我在看你们学测新闻。」
「噢。」我放下背包，拿水果刀削苹果皮，说：「我医学考不上，只能填药学了。」
「很好啊，医师只是薪水高，要扛的责任太重了。」妈妈说：「不过你如果想要指考或重考，我也会支持。」
我摇摇头，医学系的课程很紧凑，出社会後工作压力也很大，我没有非得当医生不可的雄心，只想要有多一点时间和妈妈相处。
「妈妈你赶快好起来，我们再出去玩。」
「好啊，等我这个企划结束，应该可以休长假。」她摸摸我的头，说：「到时候我们再去逛街。」
希望这是说真话。我把苹果一片片地切进盘子。
其实妈妈生病让我感到一丝高兴，平常都只能在起床与睡前见到她，更遑论与她好好地聊天了，不过现在我能看着她，没有任何时间限制地聊着天，真的很幸福。
对过正确解答後，自己考的成绩也有底了，趁着寒假我开始整理自传资料，不过寒假每天都睡到很晚才起床，也许是学测前熬夜的後遗症。
开学後紧接着成绩单送出，成绩是有人喜有人忧，而我的成绩又比我自己预估的高了一点点，高兴之余，我陷入下一个苦恼。
到校後孙奕谦问我：「结果怎麽样？应该跟预估的差不多吧？」
「嗯，差不多。」我腼腆回答：「自然还高一级分。」
「哇！」他惊呼，「这样很有利耶！」
「嗯……」我很想知道他考得如何，却又很难启齿，但这回大概就是最好的机会，我藉机反问：「你呢？」
「我的英文掉一级。」他面有难色，哀声说：「第一志愿没望了，只能填其他的医学系。」
「只要是医学系就好啦，挤进窄门比较重要。」医疗体系的科系就是这样，考过国考，从哪毕业并无太大差异。我轻拍他的肩膀安慰：「以後毕业都是医生。」
「嗯……我是没有多难过啦。」他爽朗一笑：「第一志愿离家太远了，我想填近一点的学校，才有比较多时间陪我妈。」
听见他的回答，让我想起自己的矛盾，我原本预估的落点离家很近，不过现在自然科成绩出奇得好，我能够去选择师资与环境更好的学校，但那就得到很远的县市了。
自从妈妈出院後，她的生活又恢复成往常的状态，像只蜜蜂到处忙碌奔波，若是我的学校离家很远，别说要照顾她，连见个面都很困难。
和孙奕谦的顾虑相同，我也想要离家近些，能多点机会和妈妈相处。
而且，这样还可以跟他同校。
一日夜晚，在我睡前妈妈正好回家，我觉得是时候得和妈妈讨论，就大略地说了选校的事，没想到她毫不犹豫地说：「去好的学校。」
我愣了一下，便向她解释有关考照的详情，毕竟一般人会有名校迷思，但药学不是那麽吃重学历的科系，最後也说出我的顾虑：「我如果选近的，就可以常回来看你了。」
「不用常回来看我啦，看十八年了还看不腻啊？」妈妈脱下西装外套，坐到沙发上说：「你如果去好一点的学校，身边的同学相对程度都是比较好的，而且其他科系的人也会是相对优秀的，你懂我的意思吗？」
「嗯……」
「成为优秀的人去吸引优秀的人吧。」妈妈站起身子走向她的房间，在进房前转头说：「这个道理你一定懂吧？」
我点头，这是我从小就知道的，想要变得迷人就必须优秀，优秀的人只会被优秀的人吸引，妈妈重复地告诉我迷人的重要，而我不断地多元学习也是为了这个目的。
我瞥一眼墙角的钢琴和墙上的油画，就是为了这些才艺，妈妈才得这麽繁忙地工作。
比起时常回家陪伴她，是不是找到一个适当的伴侣才更能让妈妈宽心？
深深地吐了一气，我的志愿选择是显而易见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