入冬後，妈妈拒绝治疗，她不想要自己因为化疗而日渐憔悴，她不愿以丑陋之姿苟活。我接受她的选择，虽然这对我而言是困难的决定。
妈妈的癌症已是末期，因为放弃西医的治疗，医生告知她的来日不多，要我开始准备後续事宜。
我上网查了许多资料，也寻问过大学教授，虽然无法延长妈妈的寿命，但至少在她离开时，我不会措手不及。
「妈妈，你看这两款。」我拿唇膏在手上刷色，凑到她面前问：「你觉得哪个好？」
「你要约会啊？」
「没有啦！」我摊开手掌，手上放着两支唇膏，我雀跃地说：「我在开架挑的，颜色很美吧！」
「你最近肤况不太好……」妈妈蹙眉说：「是不是这样两边跑太累了？」
「没有啦！是我……最近保养太懒惰了，嗯。」我扯了别的理由塘塞，免得妈妈又多想。
她的情绪都处於蛮平稳的状态，比起网路上提供的经验谈，她算是状况良好的，我尽可能地和她分享有趣的事物，还有讨论她很关心的时尚趋势。
「妈妈，你之前在医院碰到孙奕谦……就是班长的时候，他有说他为什麽到医院吗？」
时隔多时，我才向她问起，一直以来我都没有表现出很在意他的样子，所以即便是妈妈，我也没有详细打探他的事。我本来以为还会在医院里巧遇，但大二照理是没有安排实习，所以遇到的机会很小。
「嗯……好像是他妈妈生病吧。」
「哦……」和我想的差不多，以前就清楚他妈妈的身体差，得到这个答案并不意外，至少知道不是他生病就好。
「怎麽忽然问起？」妈妈笑问，揶揄地说：「喜欢他？」
我赶紧摇手，撇清说：「我不行啦！」
「不行喜欢他？」她一脸茫然，问：「为什麽不行？」
我沉默片刻，我始终觉得自己不够好，毕竟对象是那麽完美的孙奕谦，我不断学习着能让自己变迷人的一切，和高中的我相比，我自认已经成长许多，但要与他匹配，那还是差得远。
「因为他太厉害、太完美了。很多女生暗恋他，他就是偶像一般的存在，如果偶像有女朋友，粉丝一定会对他的女友品头论足，甚至批评她配不上他。」我说出内心深藏的理由：「我还不够好，没办法让暗恋他的人都心服口服。」
「你觉得他喜欢你吗？」
妈妈的问题太难回答，其敏曾说明眼人都看得出我们之间的不凡，但我怎知道他的心意，搞不好他只是视我为一同为考试努力的战友，或者是刚好座位在旁边又聊得来的同学，我若是因为我们可以流畅地谈天就以为他喜欢我，那不是太自恋了？
更何况，他没有告白。
「不知道……」
我不知道我们之间的爱恋，是单向还是双向。
「没关系……反正好好磨亮自己，总会被喜欢的……」妈妈说得很小声，与其说是说给我听，更像是对自己的呢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