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3。
那次的插曲没有影响到李徐渠和贾米嘉私下的生活，发布会很顺利、媒体的报导并没有落下，接着便是广告的推进。
游戏在发布会之後便会正式在当天下午上线，并提供完整档案下载。
一切都非常的顺利，推进顺利的行程让双方都对这游戏的前景同样有着良好评估，但是却在某日的联合会议中，张擎茗投下了震撼弹。
「这次的广告人选我挑了几个，有几个是youtuber，还有几个是偶像歌手」郑亭采把手中的资料一一发了下去，上头罗列的几个人选是有百万订阅的Youtuber，还有知名的偶像歌手。
「广告费收得回来吗？」执掌帐务组的人微微蹙眉，现在游戏的下载量还不多，虽然清楚後续还有不少的推销，但是之前游戏开发的资金还没完全弭平。
「广告费虽然昂贵，但是还是需要挑选最恰当的人选，以及写出更好的企划案，况且，我早就准备好了至少能够撑上三个月的期间限定时装，等待你们开发游戏出来，我也没有闲着过」满脸得意的张擎茗半撑着脑袋，指尖点在纸面上，看上去应该是正经严肃又充满自信的老板，可那张清秀好看的面容因为下巴的肿胀而更显得搞笑，上头明明是严肃到不行的会议，但是只要张擎茗开口说话，底下的人就忍不住想笑。
「……还有别笑了」
「你怎麽老是在受伤？」李徐渠放下笔，随口问了一句，「你姊姊应该是不会允许这种事发生」
「顺手帮人解决一点麻烦，身手生疏了许多」张擎茗揉了揉下巴，朝着李徐渠笑了出来，「等过一段时间，我需要离开工作室」
本来还想打趣张擎茗的李徐渠严肃的拧起眉头，见一旁的许均没有面露讶异，肯定是张擎茗在之前已经告知许均，但、为什麽这麽突然？
「发生什麽事情？」
张擎茗环看四周，用眼神示意李徐渠别在这里询问问题，只是说着自己的已经决定好的事情，「我并不是马上走，只是在确认游戏上市後，我就不参与後续的跟进，资金的部分别担心，我工作室的人已经习惯了我三不五时搞失踪，他们更常听许均的话，之後的问题，你可以和许均讨论，别担心，我不是不回来了」
捏住笔的李徐渠朝着贾米嘉投去一眼，只见对方同样满眼困惑，张擎茗敲着桌面的声响清脆，「我个人建议选择这个偶像歌手，没有负面消息，是一个很正面的偶像」
既然老板的说话，人选确实是这些选项中最上上之选，很快的，这些提案毫无异议的被通过了。
喀喀踩在地面上的漆亮皮鞋、和扣扣落地的高跟鞋有着相得益彰的快节奏，最後负责关上门的贾米嘉本来没打算参与两大老板的对话，却在关门之前，被李徐渠抓了进去。
「说吧，你惹了什麽麻烦？」李徐渠蹙眉的一一巡视着张擎茗露在衣服以外的伤势，倒也没有上手去摸看，「这期间是看你事情都处理的好，如果有问题也有窗口可以处理，所以没有太盯着你，但就连合作伙伴的我都不知道你要暂时远离工作室——给我一个解释」
张擎茗抚了抚後脑，苦笑着，「虽然直接原因不是我，但是可以说一部分的因素是因为我的关系，有人因为我卷入了生死问题当中，我得去处理」
「虽然你的背後势力是黑道，但是这种事你没办法处理吧？快点报警」
张擎茗靠坐在桌沿，伸长细直双腿，双手相对的摆在大腿上，轻笑着摇头，深黑色的眼眸盈满光彩，「警察是解决不了这种事情，这是黑道的规矩，你们看过吗？有一部电影叫做一夜狂奔？」
见两人都摇头的张擎茗笑了一下，「有空去看看吧，大略和我那位旧友的情况很像」
「如果没有我……」张擎茗的感叹只维持了一段时间，便在嘴边止住了。
初次听见这部电影的李徐渠和贾米嘉互相交换了一眼，毕竟两人都听出了张擎茗并不想细说的坚持，本就不是强硬的性格的她们最终还是闭上了嘴巴。
「因为我的事情，让那个人卷入了这种困扰，所以我得去帮忙她」张擎茗揉了揉额角，「如果有张家的势力在背後支撑，或多或少会有警告的成分在吧？毕竟我家还不算完全退出」
「擎茗姊，你是暗中保护还是跟在对方身边？」
张擎茗苦笑，贾米嘉的问题永远都这样的直指靶心，交叠长腿，她顿了很久才回答了对方的话，「她不知道，而我也不打算让她知道，最好是永远都不要知道的好」
……我现在不太想和那个人再扯上关系。
喃喃抱怨的张擎茗表情有着极度微妙的复杂，这是张擎茗的私事，仅作为合作伙伴的李徐渠很难去细问，可、李徐渠看见了张擎茗下巴的青肿，实在是很难去止住对於张擎茗的担心，「你、不要太勉强自己了」
「这是我要说的话」张擎茗盘起双臂，一双黑色阴眼眸看着这两个难得坐开来的人，朝着她们一扬下巴，双眸里头都是得意，「你们，别太小看我了，虽然还比不上我姊，但是，我还算是挺厉害的」
相视对看的李徐渠和贾米嘉都在彼此的眼底清楚，她们从未有过看轻张擎茗的想法，李徐渠钦佩於张擎茗的灵活思考，至少那一个个藉由张擎茗的想法而构筑出来的游戏大纲就足以让人兴致高昂。
——在张擎茗说完这些安排，她便真的不在出现工作室里头，全数将工作托交给了许均。
初上手的手忙脚乱、还有随之而来的游戏爆红所带来的忙碌都没能盖过了张擎茗这个存在感十足的主心骨离开的失落感。
虽然许均嘴巴上爱呛张擎茗，也很常被张擎茗镇压，但是她肯定是感受最深刻的那个人，只要有疑问和困扰，回过头就能够询问到正确答案、只要开口就能够得到回应的她现在全部都要自己承担那份责任。
「贾米嘉，你今天早点下班」李徐渠头也不抬的对着贾米嘉说道，在游戏发布本来以为可以轻松一点，但是因为游戏爆红而变得更忙碌於应酬的李徐渠已经没好好睡过觉了，现下却又把能够帮忙自己的贾米嘉叫下班。
「这麽早？」贾米嘉看着墙上的钟，明明白白指着六点，有些不确定的反问，「刚刚才看技术部的拿了不少文件进来，要不要我再多留一阵子」
李徐渠在文件的後头留下签名，这才将身体往椅背上靠去，神色疲倦的看着贾米嘉，眼眸却很是肯定，「那些文件不急，你明天再来处理後段部分也是一样，不过我这边还不急，但你朋友，许均她可就快受不了了」
李徐渠的话让一向情理通达的贾米嘉顿时明白，毕竟合作双方需要的承担是一样，就连李徐渠都表现的如此疲倦，初上手公司业务的许均势必不可能像李徐渠这样有经验，甚至就连下一个决定都需要再三考量。
许均做得好是真，可那些做得好的背後，多多少少都与张擎茗陪在身旁盯着看有关，如果可以询问的对象不在身边，又难以把问题交付给他人——即便她们已经合作了，但是属於工作室的事情还是得回归到工作室的负责人来处理。
「……那姊姊有什麽想要转达给许均知道吗？」
听着贾米嘉的亲昵称呼，李徐渠知道贾米嘉已经同意自己让她提早下班的要求，对於总是能够轻易察觉自己话语里头的含义，和贾米嘉相处一直都是这麽轻松自然。
转着原子笔的李徐渠在旋转中的笔身停止下来的同时，带着笑朝着贾米嘉说了，「她可以再更努力一点」
「姊姊意外的很坏心眼」
面对贾米嘉的缓声咕哝而展颜微笑的李徐渠，狡猾的像极了狐狸，「我是啊」
「那麽我走了」
「路上小心」李徐渠和贾米嘉道别之後，本来早就要习惯的独自办公，可因为贾米嘉的离去，李徐渠意外的难以定下心来。
望着外头的暮色，李徐渠重新握起了笔，而这长时间的忙碌被一份外送给打断了，掀开盒盖，热腾的雾气、还有在餐盒中显然就是亲手做的咸粥，馅料丰富的简直足以打趴外头贩售的粥品，嚐过那份餐点的口味，李徐渠最终还是忍不住在唇瓣勾起了笑。
贾米嘉拎着两手啤酒，到了鹿鸣工作室，屈指轻叩玻璃门，惹来了埋首於办公室里头的许均注视，有着深邃五官的面容噙着淡淡微笑。
「晚上好，许均」
「……晚、晚上好？」许均眼眸里头的疑惑清清楚楚，贾米嘉抬起手腕，挂在手指上的啤酒映入许均的眼中，「有兴趣重温满十八那时候的饮酒派对吗？」
「这次不会像之前那样空腹喝酒，有蜜汁烧烤喔！」邵韶的嗓音犹如清风般窜入了许均的耳里，给她疲倦的心神注入了一针强心剂。
「韶韶？」
「眼里头只有爱人，丝毫没有朋友了啊！许均你这心也偏得太过份了」贾米嘉踩着步伐走进办公室，把手中的啤酒放在桌上，已经回过家换上休闲服的贾米嘉迈开长腿直接从椅背跨上沙发，在长年交往的朋友们面前，贾米嘉有着格外放肆的年少模样。
「喂喂喂，你的腿放下去」跟在後头走进来的邵韶把贾米嘉的腿从沙发上拨下去，半转身对着坐在宽大办公桌後头的许均招手，典雅的面容中带着舒缓微笑，「许均，快过来！」
十指还迟疑着悬在键盘上，许均望着在沙发上的友人与恋人，「你们是真的打算在我这边开party吗？这边是工作场所」
「说那什麽话呢？没看到你办公室的门外都没灯了吗？」贾米嘉摆了摆手，好看的面容放软了平时的紧绷，「快过来吧，别死撑了，你得好好休息一下」
看这两人简直就把办公室当成开party的场所，许均也不得不站起身朝着两人身旁走去，甚至、挑起唇角的笑，硬是要三个人挤在同一个双人座的沙发上。
「……还好这沙发品质有把关，真不愧是监制所属办公室的沙发」
「小米，你今天是怎麽了，吐槽连发」许均笑眯眯的把脑袋靠在邵韶的胸口，超级得寸进尺的吃人的豆腐，一边又把腿搭在了贾米嘉的腿上，「说到忙碌，我们两间工作室的情形应该是一样，你是偷溜吗？」
「我被放行啦，姊姊说我今天需要来安慰我的朋友在这最近的操劳」
「喔～～『姊姊』啊」语调暧昧的可以，许均那挤眉弄眼的淘气表情、一旁邵韶的连连点头，甚至下一句话，十足彰显了作为作家应该有的咬文嚼字的能力，「姊姊是这世界上最为暧昧的称呼，每人都值得拥有」
「真以为是在写文案吗？」贾米嘉没法对邵韶动手，毕竟上手就会有一只忠犬冲上来，这在高中时期深有体会的贾米嘉转手把许均从自己和邵韶的身上给推下沙发，看着这人趴在地板上的搞笑模样，唇角的笑格外优雅，「这麽说来，你现在是在主编？」
「因为有人怀孕，说临时找不到人递补，想请我帮个忙，因为我曾经为了稿子在别间出版社实习过，应该熟悉业务」邵韶半撑着下巴，揉着许均凑过来的棕色脑袋，唇角噙笑，和友人分享着她最近的生活。
「这怀孕结果补上空缺的故事怎麽那麽熟悉？」
「我同样是这样的方式补上姊姊的秘书位子，这不是长久的职位，暂时替补而已，当那人回来，就是我离开的时候」语气悠然，丝毫没半点惋惜的贾米嘉更是让邵韶挑了挑眉头，「我和你可不一样，我签了正式合约」
「明明是卖书像是在抽卫生纸的大作家，还要做兼职？这样不会没时间写书吗？」
「要不你偶尔来帮帮我做主编的工作？」邵韶笑意满满的往许均的嘴里头塞食物，贾米嘉撇了撇唇，压低身子张嘴咬走邵韶投喂给许均的米血，「你觉得我很闲吗？我才没空呢！」
邵韶的眼眸紧盯着贾米嘉的眼眸，接着很快的就笑了出来，「你是不闲啊，那能告诉我你为什麽要去当那位『姊姊』的秘书吗？难道你很闲吗？」
搭配特别欢乐笑出声的许均，顿时语塞的贾米嘉闭紧嘴。
「你不想说，我大概也猜得出理由」邵韶给贾米嘉递来一瓶开过的啤酒，要她拿在手上慢慢喝，「毕竟有时候为了生活情报蒐集，八点档我是会准时收看，你是徐家继承人的未婚妻，而她是徐家因为那半身血脉而勉强认下的私生子，这怎麽看都不觉得你们会搭在一起，可现下，你们却就这样在同一间办公室、分享私生活」
贾米嘉默然，晃着手中喝了大半的啤酒，浅声的笑了出来，「邵韶，你写了这麽多书，在你的笔下书写了那麽多主角的故事，为了剧情的需要、为了故事的走向，为了结局的安排，主角就是那唯一一个符合那苛刻条件，而能够满足那悲剧性的结局，说到底，我们都知道他们终究是虚构的角色，可以有同情、可以有怜悯，可以透过一本书看清楚属於他的故事，可姊姊她是一个人，一个必须背负她那辛苦身世，却还是得一路前行的人，在她身旁的人不是能够像快速翻阅一本书那样马上就能够知道她是什麽个性、喜欢什麽、讨厌什麽，他们都不会去记得，不会去察觉她言语底下的情绪变化，甚至没有人在乎着她，从没有人看着她」
「你觉得她和你很像？你心疼她，所以你想要帮她？」
「那是一开始，但是很快的我就知道了，她和我终究本质是不一样」贾米嘉垂下眼帘，面对邵韶的软声质问，她摇摇头，「她清楚知道她在做什麽，并且绝对不会失手，她不会让自己落入那种局面，决不会让自己处於被动状态，或许、我才是最不需要待在她身边的人」
瞅见贾米嘉眉眼间的寂寞，邵韶默默的对着贾米嘉的这话打了问号，毕竟她是亲眼见过，只是贾米嘉却不知道的，上次在贾米嘉的家里打过照面，那位姊姊、冷淡的近乎冷漠的面容因为贾米嘉的话，而染上那份尖锐的火热，是贾米嘉在她身上增添的一笔颜色，让那与世无争的人、重新有了动力。
「小米你真的不多待一下吗？等到秘书回来之後，留下来继续帮忙你家姊姊」
「当初说好三个月，现在已经延期到了秘书回来的时候，即便我想、徐家不会允许，他们可以接受在结婚前的任何行为，却不允许婚後的抛头露面」贾米嘉笑着摇头，眉宇间把这事看得很淡，这些时间是她能够享受的自由，在必须扮演好徐家少奶奶之前，所能够给予自己的剩下时间。
邵韶和许均对看一眼，「没打算和那位姊姊提出合作吗？你们的关系这麽亲密，就这麽打算束手待毙？」
「怎麽样都无所谓，这世界上没有一个绝对安全的地方能够让我躲藏」贾米嘉抿下苦涩的啤酒，食指点着眼前这两位长年的友人，道出了一项事实，「就连你们都会是我失踪後第一个被我父亲找上的对象，如果到最後都会被抓回来，那不如就乾脆一点留在原地，省得麻烦」
邵韶和许均能够知道贾父和徐家合作的目的，身为贾父的女儿，贾米嘉自然是对贾父了若指掌，可、邵韶和许均其实会有些难受的，并非因为贾米嘉所处的阶级高过於她们，而是因为身处不同金钱阶级的她们没办法帮助她们最挚爱的朋友。
——所以，正因为如此更期盼着她们的友人能够得到幸福。
邵韶沉默的抿了口啤酒，最後为了避免尴尬而自然的转开了话题。
「你们游戏上市了，那麽销售怎麽样了？」
「说到这个，可能下礼拜会暴增销售量」贾米嘉眯起眼眸，原先在眼底的冷静被一抹笑意取代，望着许均接连而来的问题，贾米嘉只是用一根手指把许均压回去邵韶的怀里头，「我才没花大钱去买游戏，许均你别擅自把我当成散财童子好吗？游戏这种东西还是要有人玩才叫游戏啊，洒大钱买游戏却不玩，一点意义都没有」
面对许均嗷嗷喊叫，贾米嘉只是卖了一个关子。
「我请了一个比偶像歌手更有号召力的生力军来帮忙了，要比业余的要专业度更高，而且完全免费的友情赞助」
我最近是真的很勤劳了XD