火伞高张,凤凰花红艳的花朵开了满院子。
「所以,你再来打算怎麽做?」欧阳多星拔下头顶固定发髻的簪子,任由一头微鬈浅褐色发丝散落肩头。
齐书玉直接无视。
「哎呀!他现在就是在思考生子大业嘛⋯⋯」嫦若凡轻轻将摺扇敲在掌心,唇边挂着儒雅微笑,只是那笑,怎麽看怎麽猥琐。
齐书玉再度直接无视。
「噢,所以我的嫣儿啥时当娘?」欧阳多星别开脸,重新梳起发髻,再转回来,笑容吊儿郎当,没个正经。
「是啊,小嫣何时当娘?」嫦若凡眯眼,笑的意味不明。
「⋯⋯吵死了!」齐书玉忍无可忍,破口大骂,「到底本太子要怎麽做是他妈的关你们什麽事!问问问,烦不烦啊⋯⋯啊!赔我一张纸来!」
怒吼硬生生转成惨叫。
而齐书玉笔下,佳人玉面多了一块墨渍。这是齐书玉被两位损友气到,手抖了一下的结果。
欧阳多星和嫦若凡互看一眼,一致通过当作耳边风。
「我说你啊,生孩子是有多难,逮到,吃乾抹净不就得了?」欧阳多星不顾朋友道义,落井下石。
齐书玉凤眸一利,狠狠抛去一记眼刀子。
欧阳多星知道齐书玉的忍耐已经到了极限,他瞬间跳起,好像坐在火盆上一样,飞也似的冲出去了,只余一抹翠绿残影。
齐书玉拍桌站起,俊容狰狞,他大力甩袖,脚尖一点,一时之间湛蓝翻飞,好似绚烂蓝蝶,足不点地的追了上去。
「欧阳多星——!」一声怒吼石破天惊地砸下。
「哎呀呀⋯⋯」嫦若凡叹息,用扇骨拢了拢浏海。和轻功天下无双的玉太子比快,欧阳多星摆明了是要找死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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欧阳多星紧咬下唇,急催元功,把自己逼到了极限。翠绿身影飞快掠过,却仍快不过後方疾飞而来的一抹银芒。
银芒迅疾破风,擦过欧阳多星脸颊,钉入前方树干,现出了原形。
匕首利刃尽显寒芒,入木三分。
欧阳多星紧急煞车,飞速回身,鼻尖和齐书玉的鼻尖只余一指宽度。齐书玉高抬的左手握了另一柄匕首,亮银刃面在阳光照耀下,折射着道道冷光。
「妈的!」殴阳多星咒骂一声,往後下腰再借力翻起,堪堪避过那自他眼前划过的利刃。
齐书玉笑容狰狞,掌中凝气,往损友胸口击去。欧阳多星见此,也不硬接,脚踏迷踪步,身法巧妙闪躲开来。
齐书玉还要追击,就听一道威严嗓音传来:「你们在干什麽?」
御帝一脸狐疑,眼神在自个儿子和儿子的好友之间扫来扫去。齐书玉眉心几不可见地一拢,收回掌势,再轻挥衣袖,隐去树上和手中匕首。薄唇轻掀,清雅乾净的嗓音流泻而出:「没事。」
「真的?」御帝很是怀疑。
「齐书玉想杀了我!」欧阳多星告状。
「放你妈的屁!」齐书玉怒骂,瞪着躲到御帝身後扮鬼脸挑衅他的欧阳多星。
「你们两个,」御帝摇头,无奈叹道:「都已经二十岁了还这样幼稚!」
「我才十九!」齐书玉拉高嗓门,坚持。
「⋯⋯你再两个月就满二十了。」御帝嘴角一抽。
欧阳多星自御帝身後探出脑袋,笑嘻嘻的,「恭喜你!又老了一岁!」
一记凌厉的眼刀朝他射去。
御帝清清喉咙,出声阻止一场即将发生的暴力:「按往例,会在夏日行宫庆生,待到中秋节过後再回宫⋯⋯」
「所以要去迎夏山庄了吗?」一道清朗嗓音慢悠悠地问,来自众人头顶。
齐书玉等人抬头,就见红艳的凤凰花开了满树,遮掩住一抹淡紫身影。嫦若凡端坐树中,嘴角含笑,不知已看了多久的好戏。
「那他不准去!」不理损友二号,齐书玉食指恶狠狠比着欧阳多星,怒声喊道。
「为什麽他不准去?」御帝一脸莫名其妙。
就在太子殿下脸红脖子粗地和自个老爹争论时,嫦若凡自树上俐落的翻身跃下,一手搭上欧阳多星的肩,露出一抹能电死一干花痴的慵懒微笑,有意无意地在他耳边丢下一句别有深意的话:「话说⋯⋯夏天又到了呢⋯⋯」
欧阳多星垂眸,扯动嘴角,却终究扯不出笑。
风吹过,满树稍的火艳花朵正随之婀娜摇摆,落下一地残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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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嫣小姐。」夜莺唤道。
「我在听。」我在床上翻身,夏天到了,整个人都懒洋洋的,提不起劲。
「明天要去迎夏山庄,要早起。」
「多早?」
「寅时。」
「⋯⋯」我换算一下,脸绿了一半。
⋯⋯凌晨三、四点就要起床⋯⋯有没有这麽命苦啊!
莫离抱着几匹布走进来,一脸诚挚:「你要早点睡啊。」
「⋯⋯」我看向窗外,现在正是黄昏时分,「那我现在睡,如何?」
「⋯⋯爬得起来就好。」夜莺额头掉下一打黑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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翌日大清早,皇城门口便已停了几辆马车。
嫦若嫣半倚在夜莺身上,极不顾形象地打了个哈欠,就要梦周公去了。
夜莺叹息,细声道:「你好歹上马车再睡⋯⋯」
嫦若嫣闭着眼,摸索着爬上马车,缩进最角落,大大方方补眠起来。一旁齐书玉见状,赶紧跟着上车,占据小女人身边座位紧紧挨着。嫦若嫣黛眉一蹙,却仍没有醒来。
欧阳多星慢来一步,他瘪了瘪嘴,满脸不甘地坐至嫦若嫣对面。後方嫦若凡摇摇头,叹了口气,在仅剩的位子坐下。
马车,开始行驶。
路面不平,一路摇摇晃晃,嫦若嫣睡得并不好,不停翻身。这一翻,更是整个人翻到一旁的齐书玉身上去了!
娇小脑袋靠在齐书玉肩颈之间,温软柔嫩的小手贴在齐书玉胸前,粉唇微张,溢出一声引人犯罪的呢喃,她蹭了两蹭,又沉沉睡去。
齐书玉僵了一阵,随即露出坏坏的得逞笑容,大手轻轻搂上嫦若嫣的细腰——天上掉下来的豆腐,不吃白不吃嘛!
欧阳多星一手支着头,闭着眼睛打瞌睡,对某太子的大胆行为浑然不觉。嫦若凡长眉一挑,勾起恶作剧的笑容——这家伙不醒着就不好玩了!於是,他伸出一根食指,在齐书玉疑惑的眼神下,没有任何留情的狠狠戳上欧阳多星的肚子!
欧阳多星睡得正香,忽然吃痛,醒来的心情自然不会太好,当然,这是因为他有起床气⋯⋯
一双还泛着刚睡醒的氤氲、媚态万千的桃花眼带着不爽瞪向嫦若凡,但嫦若凡早已装睡去了,看得出并非初犯,一丝破绽都没留下。於是,火气不小的桃花眼看向对面的齐书玉。
不看还好,一看可真是糟了个大糕!
齐书玉正环抱着嫦若嫣,以免她睡到掉下去。
欧阳多星眯起眼睛,死死瞪着齐书玉的手。感觉到来自对面的灼人视线,齐书玉抬起头,勾唇,示威似地笑了起来。
「⋯⋯把手拿开!」欧阳多星嘶声怒斥。
齐书玉笑得放肆,眼神摆明了两个字——休想!
嫦若凡把眼皮掀开一条缝,极是好兴致地看着自己一手造成的戏码。
偷吃豆腐的大手自纤腰往下滑移至粉臀上,齐书玉轻轻一抬,便将那玉软花柔的身子抱到自己腿上,但下一秒,他立刻就後悔了。
因为怀中的温香软玉一点也不安份,小脑袋在他肩颈之间蹭啊蹭,那似乎不盈一握的柔荑抵住他的胸膛,娇小玲珑的身子下意识地扭来扭去调整位子,每一次扭动,都不偏不倚滑过他某个经不起刺激的部位⋯⋯
齐书玉暗自叫苦不迭,搂在嫦若嫣腰上的手紧紧交握,紧得指关节发白,但嫦若嫣很没危机意识,不知某太子意志力有多薄弱,仍然继续做她的春秋大梦。
太子殿下咬牙,全身紧绷。他从来没有这麽惨过,慾火焚身,急需灭火,而让他如此的罪魁祸首正在他怀里睡得美哉美哉,一丝防备也无,他大可以将她就地正法,但偏偏对面有两个让他无法不管的显眼物件,害他什麽坏事都不能做⋯⋯
齐书玉觉得自己这下子,真的欲哭无泪⋯⋯
对面两人也看出齐书玉身陷何种水深火热之中了。
「齐书玉你马上给我放手!」欧阳多星怒瞪齐书玉,尖声说道。
「⋯⋯为什麽?」这三个字是齐书玉努力从牙缝中逼出来的。
「因为你定力没那麽好!」嫦若凡尖叫。
高分贝的声音,让嫦若嫣又动了一下。齐书玉的脸色白了几分,他咬紧牙关,反驳:「你们两个定力又有多好!」
两人异口同声:「绝对比你好!」
这一喊,把嫦若嫣给惊醒了。她长睫轻颤,睁开了眼,顿时,一抹流光如同珠玉碎散,自她眼底流泻而出。
只见一双翦水瞳眸,泛着一层雾气,满含睡不饱的迷茫和不爽,别有一股娇美可爱。嫦若嫣眨眨眼睛,自齐书玉怀中撑起身,一脸睡意惺忪,小嘴微微嘟起,软声软气地问道:「到了吗?」
某两个自称定力很好的雄性动物不约而同咽了口唾沫。
见没人回答,嫦若嫣不满意了,仍然是一片茫然的小脸多了一丝愠怒,自唇间吐出的疑问更是火气不小,「到了没!」
「⋯⋯还没。」嫦若凡扯出一丝笑,看上去颇虚弱。
「⋯⋯」嫦若嫣扫视车内,点头,倒回齐书玉怀中,闭上了眼,「到了叫我。」
「好⋯⋯」欧阳多星乾笑,应了一声。
待确定怀中佳人又沉沉睡去,齐书玉才露出鄙视的笑容,看得欧阳多星和嫦若凡超想一拳挥过去。他哼笑出声,「比我好?哈!」
睡梦中的嫦若嫣一拧眉,动了一下,齐书玉不由得呻吟:「噢!要命!」
欧阳多星拉高嗓门:「齐书玉你想开点!别自虐了!」
「你他妈才自虐!」太子殿下额爆青筋。
嫦若凡加入劝说行列:「齐书玉我不想看你和我妹子在有观众的情况下做出什麽大白天不适合做的事!」
「你们可以滚下车,没人拦着你们!」齐书玉哼道,挥手,摆出送客的姿态,然後露出一抹暴戾又风华绝代的微笑,「没办法自己来,本太子很乐意效劳。」
他的「乐意效劳」无非是动手推他们下车,不然就是动脚踢他们下车。不论哪一个效劳法,都不是欧阳多星和嫦若凡乐见的。
两人互看一眼,不在这个话题上有所纠缠,但不代表他们打算放过齐书玉。
於是,免不了又是一番唇枪舌战,但顾虑到某位睡美人,三人都刻意压低了嗓音。时间就在三人的斗嘴声中不断流逝,马车的速度有些缓了。
迎夏山庄坐落在半山腰的剪影映入众人眼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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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