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说什麽？！」东宫之内，传出一声震惊的咆哮。
齐书玉拍案而起，瞠大了双眼瞪着跪在下方的沐雨，「百毒门找上他们了？！」
「洗风在干什麽！这麽严重的事情他竟然没有事先查出来？！」察觉失态，齐书玉强迫自己冷静，他坐回椅子上，嗓音冰冷紧绷，秀致眉眼凌厉精明，「那後续发展如何？」
「後来百毒门的人便离去了，」沐雨恭谨地道：「依当时情况判断，属下认为，百毒门并不是针对嫣小姐，而是以那名叫薛仲敏的大夫为首要目标。」
「但是你刚才也说了，萧冰莲想往内闯。」齐书玉敛下眼，神情阴郁，「她为什麽会想往内闯？是为打探，还是为行凶？」
若是行凶，此次不成那一定还会有第二次、第三次⋯⋯不过这还好办，加派人手关注便成，而且欧阳多星的戒备因为这次事件，只会增加不会减少，基本上完全杜绝了萧冰莲的侵害。
但是若是打探，那麽嫦若嫣还活着的事情，便很有可能曝光。
到时候，她一定又会被卷入风暴之中。这种事情，他绝不允许！
「看来计画有必要提早施行了⋯⋯」齐书玉喃喃自语，一双凤眸幽深如墨，冷凝如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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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年的尾声到了，整个皇城都为了除夕而加紧脚步准备着，一片喜气。
卢缀锦却丝毫感受不到那份喜悦，她带着忍冬，急急忙忙地赶向兰云馆。
前厅里，吴芳婉正等待着她的到来。
「婉婉，这麽急着找我，有什麽事吗？」卢缀锦走了进来，褪下沾了雪花的斗篷，笑着问道。
吴芳婉抬头看她，幽幽地道：「姐姐，我等你很久了。」
「抱歉，雪下得太大，走来的路上耽搁了一会儿。」落座後，卢缀锦呼出一口气，手伸向铜炉取暖，「所以，婉婉啊，你别吊我胃口了。你这麽急着找我，有什麽要紧的事情吗？」
「我为什麽找姐姐，姐姐还不知道吗？」吴芳婉端起一旁的茶杯暖手，喝了口茶又放下，「姐姐，难不成没听说那个谣言吗？」
卢缀锦一愣。
「什麽谣言？」她一脸疑惑，心头却掠过一丝慌乱。
那个谣言，她不是不知道，但是她以为，卢紫宵会把它压下来⋯⋯
「姐姐还要跟我装傻吗？」吴芳婉扯扯嘴角，笑容讥讽，「大家都说⋯⋯卢缀锦为了成为太子妃，不择手段。而且她器量狭小，见不得其他姬妾有孕，为了稳固地位，害婉夫人滑胎⋯⋯」
「婉婉，这你从哪里听来的？」卢缀锦慌忙上前，握住吴芳婉的手，「婉婉，我们自小一起长大，情如姐妹，我怎麽可能会害你？」
「情如姐妹⋯⋯」吴芳婉低声呢喃，复而冷冷一笑，她抽回手，恨恨地瞪着卢缀锦，「这四个字你不觉得讽刺吗！情如姐妹？卢缀锦，我白叫了你那麽多年的姐姐，结果你竟然这麽自私！」
「可笑我还那样相信你，跑去害了江南！呵呵，到现在我才想通了，是啊！我们俩都没了孩子，出身又不如你高贵，自然是没办法跟你争这太子妃的位子了！」
卢缀锦小脸惨白。
「婉婉⋯⋯」
「姐姐，你走吧！」吴芳婉摇摇头，凄冷一笑，「这是我最後一次叫你姐姐了。从此以後，这宫里，咱们互不相干。」
语毕，她起身一福，「妾身，送卢侧妃。」
那声妾身、那声侧妃，唤得好生怨恨。
卢缀锦抖着唇还想说什麽，最後却只能脸色苍白地让忍冬扶着，出了兰云馆。
时至今日，她才想起哪里不对劲。
当初为了不让人察觉，她下的麝香剂量极小，明明不会那麽快让吴芳婉流产的，算算时日，每日嗅闻至少要三个月才会滑胎，但是，才一个月呢，她的孩子就没了。
所以，到底是哪个环节出了差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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早朝结束，卢飞霄回到了自己的府中休息。
国舅府外，一辆马车缓缓停下。
吏部尚书吴国泰从马车上走了下来，他神色匆匆，表情阴沉，眼睛里风云涌动，晦暗不明。
卢飞霄得了通报，急忙出来迎接。
「吴大人。」拱手作揖，他笑容满面，「这大冷天的，还要吴大人跑这一趟，卢某真是过意不去。快快请进。」
进了前厅，各自落座，婢女送上了热茶。卢飞霄这才问道：「不知吴大人此番前来⋯⋯所为何事？」
「卢大人何必客气，咱们这都几年交情了？」吴国泰一手拈须，呵呵笑道，但是笑意不达眼底，「这回我来⋯⋯是为了宫里的传言。这传言，卢大人应该知道吧？」
「那个有关小女的传言？」卢飞霄挑眉，笑着摇了摇头，「这个，谣言止於智者，卢某相信小女必定是遭人诽谤。」
「是啊，谣言止於智者，」吴国泰轻笑，但随即变了脸色，换上了兴师问罪的姿态，「但是我想，谣言一定不会是空穴来风。所以，吴某希望卢大人能给我一个交代。」
「卢侧妃是您的掌上明珠，婉儿也是我的心头肉。女儿无缘无故流产，我这做父亲的不能不追究啊。」
「我相信锦儿不会做这种事。吴大人现在才要追究，难不成不嫌晚吗？」卢飞霄眉心一拧，「现下传出了这样的谣言，吴大人就紧咬不放，莫非是针对我的锦儿？」
「不是针对，而是这谣言实在蹊跷，」吴国泰端起茶杯喝了口茶，哼声道：「但是这其中利害，相信不用我说，卢大人也清楚吧？如此要我如何不怀疑婉儿的事另有隐情？令千金的品性您比我清楚，希望卢大人能别偏袒，给吴某的女儿一个交代。」
「言下之意，吴大人认为婉夫人会流产，是锦儿所为了？」卢飞霄气极反笑，「吴大人，不论你怎麽说，我都坚持这事绝对不是锦儿做的。锦儿性子娇纵，但也绝对不会害人！」
卢紫宵早就传信告诉他了，他也不禁怨女儿的瞻前不顾後，不懂得思量整个大局。现在不管这个谣言是从何处传出，他都必须否认到底！
吴国泰冷哼，「看来吴某跟卢大人这是固执己见了。这样也没什麽好说的了，告辞！」
吴国泰离开後，卢飞霄也怒气冲天地回到他的书房。
关於卢缀锦的这个谣言，他在宫外无能为力，但是卢紫宵可没这个问题，是否要让她想个办法，把谣言的源头揪出来给除了？
但是，他很快就打消了念头。
「罢了⋯⋯」他叹气。
卢氏的存在，不就是如此吗？
这样的发展，是必然的。但是他没料到，会来得这麽快。脱离了掌控的龙，只差顺风，便能一飞冲天。
总有一天，潜龙必腾云。
「老爷！老爷！」仆役慌慌张张地跑进来通报，「老爷，宫里来人了！」
「这个时间？」卢飞霄猛然起身，心里闪过不好的预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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今年的雪，下得特别早。
看着满地银白，齐书玉无声地笑了。
修长的手指拎起茶壶，优雅斟满了茶杯，他放下茶壶，举杯送至鼻下，阖上双眸，一派悠然地嗅闻品味。半晌，薄润淡粉的唇拉开一抹清浅的弧，轻轻掀开，含住了杯缘，缓缓啜饮。
「卢飞霄⋯⋯」放下茶杯，他低声地笑了，「我送你的大礼，你可喜欢？」
江顺进来通报：「太子爷，嫦侍郎求见。」
齐书玉眼睫颤了颤，仍然没有睁眼，一副入定的模样，「让他进来吧。」
嫦若凡大步流星地走了进来，他没有换下朝服，脸色铁青，手里的摺扇摇得要起狂风。
「怎麽？火气这麽旺。」清雅嗓音一派淡定，一双狭长幽深的销魂凤眸缓缓睁开，宛如凝墨，漆黑一片。
「废话！我能不气吗！」嫦若凡也不跟齐书玉打太极，满心不满都一股脑儿地倾倒出来，「天珞，你为什麽这麽做！你之前明明那麽拼命打压卢氏，如今为何要⋯⋯」
一记淡淡的眼神扫过来，嫦若凡下意识噤声。
「我的确要打压卢氏，」齐书玉捧着茶杯，白皙圆润的指尖缓缓地摩挲着杯缘，「但是，现在这个状况下，反其道而行，反而能成功。」
「什麽？」清澈秀逸的眼眸涣散了一下，嫦若凡一个激灵反应过来，「那个谣言！」
「那个谣言！是你放的风声！」他摺扇收拢指向齐书玉，「所以这就是你的离间？！」
吴芳婉跟江南的流产齐书玉没有查，只是以两人都不小心为由作结。这理由本就薄弱得无法令人服气，如今传出谣言，吴国泰自然会起疑，跟卢飞霄因为这个谣言有了裂痕，一个要真相，一个要护雏，怕是会直接撕破脸。
撕破了脸，吴国泰虽贵为尚书，但当初也是受了卢飞霄不少帮助才到这个位置。为了保全地位，再来他会怎麽做？
除了投靠另一势力，别无选择。
而这个势力，便是太子。
「是，也不是。」齐书玉轻轻笑起，绝世无双的俊俏容颜衬着身後窗外的一片银白景致，秀美得宛如天上谪仙，刹那风华，姿仪绝代。
「这的确是离间，但是，」他起身，走到窗边。冷冷的寒风刮在脸上，让人清醒，他抚了抚微乱的浏海，不顾双手已经冰凉，「那个谣言，也仅仅只是谣言。」
真正害吴芳婉流产的凶手，另有其人。
窗外，大雪纷飞。
同时，整个皇城，都得知了一个消息。
太子主动请旨，要扶正侧妃卢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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预告～第五十七章毒火・妒火・急如星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