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今惜就坐打量着柳玄麟的琴,纤纤玉手轻请拨弄,空灵洗涤人心的声音发出。
沈今惜一惊,这琴不是一般的好,是绝无仅有,柳玄麟这个败家子说借就借,只怕他不懂这琴的价值,沈今惜替这琴感到可怜,摊上了这种败家主人。
嬷嬷粗糙低沉的声音打断了思绪"请诸位小姐停止调音,老身在此宣布规则每位公子都有一筐金枝梅花,花的数量依照身分高低来定,无限制投花数量,最终获得花枝数量最多者获胜,比试期间若中途中断,则算该曲结束,比试开始。"
沈今惜暗笑,花的数量依照身分来定?大概是有心人不想让我这个庶女在拿到冠军故而更改了一些细节。
第一个上场是清河,虽有好琴但无好艺,弹的零零落落非常刺耳,但清河一副沉浸於琴声的样子,轻轻的哼着歌,
沈今惜对着坐在对面捂耳的颜忠君做出投花的动作,又指了一花都没有的清河,颜忠君收到了沈今惜的讯息,直接一大筐往场内撒。
颜忠君不懂这些文人的东西,也不懂音乐,但能看到沈今惜满足的笑容就了解了,原来今惜喜欢清河郡主弹的音乐啊!
沈今惜露出一个感谢的笑容,做了口型"谢谢!"
颜忠君黝黑的骏脸一红,不好意思摸着後脑杓。
沈今惜是看不到颜忠君脸红,但柳玄麟看得到,柳玄麟轻哼,直接将两框花往场内砸,独留一枝在手中。
琴声嘎然而止,地位仅次於皇子的柳玄麟与颜忠君花的数量是巨多,两人这麽一投清河身旁都是花,清河不弹了兴奋站起身"多谢各位赏识!"
众公子听到魔音穿脑停下都很感谢投花的二人,因为他们让自己少受点苦,尉迟衍在一旁揉着太阳穴"柳兄多谢你投花让清河停止弹琴。"
"哪里,不忍心看好琴被她这麽糟蹋。"
柳玄麟面色如常,彷佛昨天什麽都没发生过一样。
柳玄麟将视线移到沈今惜的位置,却只得到沈今惜用口型说"神经病"三个字,举起酒杯径自喝酒。
每个公子都不敢将手中的花全数赠与一个小姐,都是分批送,怕被乱传一些风言风语毁了人家黄花闺女的清白,像是清河就是个特例,也许这就是所谓的因祸得福。
轮到颜常欢作为一个京城才女,人气自然高,一曲结束身旁的花堆成一坐坐小山。
不知过了多久,终於换沈今惜上场了,几轮下来男子花枝所胜无几,沈今惜就坐低头青拂琴身。
尉迟衍惊讶"你把清音借她了!"
别人或许不知道清音的来历,但尉迟衍可是知道,清音是绝无仅有的古琴,有人说他存在万年是天上神仙用的古琴遗落在人间,也有人说他消失在历史的长河。
琴身用的木头,据说当年是一棵神木,因历劫失败而被劈死,将死之际将全身精华宁为一块木头,被一名前去查看的神仙捡了回去,上缴天宫。
而琴弦来历更大了,天帝最小女儿怜女养了一窝金蚕想做件衣裳,没想到其中有一只金蚕在大家结茧时,一一将同类吸收,怜女来不及阻止只得看着一窝金蚕渐渐消失,最终这只金蚕吐完蚕丝成仙了,金蚕飞升时吐的丝便成了世间绝无仅有的金蚕仙丝。
柳玄麟却反问"很奇怪?"
尉迟衍看了两眼柳玄麟,确认这人真的是柳玄麟。
是的非常奇怪,不说清音多珍稀,柳玄麟爱琴这个是大家有目共赌的,曾经柳府设宴,有人误闯柳玄麟的琴房,手痒摸了一下就被柳玄麟当着众人的面打了一顿扔出府,那人正是甲公子,甲公子父亲气不过,朝皇上那抱怨柳玄麟如何糟糕,只得皇上打太极一般的回应。
从此甲家与柳家结梁子,柳玄麟的谗言大部分都是出自那甲家。
尉迟衍想了一下沈今惜的个性,又想了一下柳玄麟之前为何处处帮沈今惜,得出一个疑问"你有把柄在她手上?"
柳玄麟思考一下"有。"
我整个命都在她手上过。
此时骚动的人群静了下来倾听这饱含岁月的琴声,回响天际。
万籁俱寂独剩这低吟的琴声,似细雨打在芭蕉叶上,远听无声,近听犹在,此刻连呼吸都嫌大声。
沈今惜垂眸,十指飞舞着,琴声悠扬中带着悲伤,本该是首欢快的曲子,经了沈今惜的手却变了个样子,一曲结束,场上有些多愁善感的小姐流泪了。
"呜呜呜!我听到本该快乐翱翔在天际的小鸟被囚禁在鸟笼中孤独死去。"
另一个小姐拿出手帕轻擦着眼角"胡说!那明明是与家人别离时的痛。"
男子那里纷纷惊叹"好琴!好琴!没想到世间还有这种琴,我刚刚一瞬间以为自己在仙宫呢!"
另一个男子附和"是啊!不过这琴虽然厉害,但若是弹琴的人心性不够也驾驭不了,这个韶华县主不简单。"
沈今惜回过神来,发现琴面上有一滴水珠,还有一朵金枝梅花,顺着扔梅花的方向看过去,一名白衣少年拿着扇子瞧着自己,沈今惜低下头捻起梅花。
尉迟衍茅塞顿开"原来如此!那个疯丫头威胁你要扔花给她,所以你在一开始就将全部的花扔出去,只留一枝扔给她,为的就是气死那个疯丫头。"
柳玄麟鄙视的撇了一眼尉迟衍,合上扇子指了场上迅速埋入花海的沈今惜"这叫抛砖引玉。"
崔怡萱跺脚,该死的宫女怎麽没让那个沈今惜用皇宫的琴?还让这小蹄子找到这麽好的琴!
听到一旁称赞沈今惜,崔怡萱不甘示弱鸡蛋里挑骨头"哼!这种场所弹的这麽悲伤,晦气!"
清河跳了出来"嘿!悲伤你还听?没见过你那麽倔的人,好听就说啊!你刚刚也沉浸在惜儿的琴声,你们说是不是?"
清河问了身旁围绕的女子,一看到崔怡萱愤怒的样子,众女子唯唯诺诺生怕跟这崔小姐结梁子。
"我也觉得.....有些不妥,这麽喜庆的场所弹悲歌。"
"嗯....其实我刚刚没听清楚。"
"我还有些事!我先走。"
围在一群的女生纷纷散去,崔怡萱哼了一声直接离开春宴,不去看嬷嬷宣布成绩。
不意外沈今惜拿下了第一,这次来祝贺的除了清河忠君以外还有几个有意结识自己的公子小姐,沈今惜自然开心毕竟人脉越多越好。
"失礼了,其实我也不知道这琴名字与来历,这琴是我一个朋友借给我暂用。"
没有问到琴的来历男子有些失望,但最失望的是,两人只聊上几句沈今惜就离开了。
沈今惜还没聊几句就被柳玄麟小厮打断。
"主子让我给小姐转达一句话,沈小姐请立刻去梅林将琴归还。"
梅林内,柳玄麟负手而立,仰头望天,天空只於几缕残阳,一轮明月渐渐淡出。
沈今惜娇小的身体吃力抱着琴"今天谢谢了。"
柳玄麟接过琴"春花呢?怎麽让你自己一个人搬。"
沈今惜走累了,坐在石椅上一把抓起桌上的糕点"另外一个小宫女身体不舒服,所以我让春花先回去准备晚膳。"
有些口渴倒了一小杯酒抿了一下,甜甜的很好喝,想在倒第二杯时柳玄麟制止了"这酒後劲很大。"
沈今惜闻出这酒味与柳玄麟身上的酒味是同款"胡说!我看你前几天都在喝酒都没醉"
柳玄麟松开酒瓶不阻止,沈今惜喝了三杯"你这琴叫什麽名字?"
"这琴叫清音,他有个传说。"
醉意逐渐浮上来,此刻沈今惜七分清醒"什麽传说?"
"琴艺出神入化弹出来的声音可以让人见到幻境。"
"我不信!除非我亲眼看见。"
柳玄麟轻抚琴弦"你听好了。"
残阳消逝取而代之是皎洁的玉盘,月光撒在柳玄麟的身上为他镀了一层明光。
月朗风清,男子在月下抚琴,女子趴在石桌倾听,一曲毕,女子早已安稳的睡去,嘴角挂着一抹甜甜的微笑,男子轻抚女子的脸颊轻叹了一声"也不知这首『凤求凰』你听进去了几分。"
柳玄麟不想打破这片短暂的宁静,将自己的披风脱下小心翼翼盖在沈今惜身上。
观路拿着食盒走来"主子你吩咐的....."
柳玄麟竖起时指做出噤声的动作,观路将食盒放在桌上退下了,世界重回宁静,月明星稀,夜凉如水。
柳玄麟看着天上的满月独酌一杯,对着沈今惜喃喃自语。
"又过了一个月了"
"不知你梦到什麽,笑的那麽傻"
这晚沈今惜难得做了一个好梦。
次日,沈今惜醒来揉了揉有些发疼的双额,看到怀里熟悉的披风,在看了看自己的床。
"春花,我昨晚怎麽回来的?"
春花端着洗脸盆"小姐你昨晚喝醉了,被柳公子抱回来的,你还拽着柳公子的披风不放呢。"
沈今惜将小脸埋在温热的毛巾让自己清醒一点,同时提醒自己下次绝对不要在柳玄麟面前喝酒。
沈今惜将披风拿给春花"一会将柳玄麟的披风送回去。"
"好的!小姐。"春花用一种奇异的笑容看着沈今惜,暗自心想看来小姐跟柳公子和好了!
非常的无奈,沈今惜知道解释也没用了,也懒得解释,於是转移话题"早饭准备好了吗?"
春花注意力成功被转走"好了!小姐春花先服侍你更衣。"
眨眼间沈今惜换好衣服,坐在餐桌前吃早饭"记得带上我的舞裙。"
"小姐那春花先下去帮你准备一会跳舞要用的东西。"
"嗯。"
今日起的晚,沈今惜到御花园时,刚好是嬷嬷敲锣宣布比赛规则。
"今日比试舞艺,这项比试自由参加,若是参与则可获得额外的积分,跳什麽舞蹈由各位小姐自选,但要从诸位男子中选出一名来奏乐伴舞,一个时辰後要比试的小姐请找好伴曲人在御花园集合。"
虽然舞艺加的积分很多,但这项参与的小姐不到一半,其一是在场小姐每位身分非富即贵,家教不允许她们像个舞娘一样抛头露面,其二便是这个伴曲人,多半都是有好感的男子才愿意当这伴曲人,若是小姐一个弄不好惹得一个勾三搭四水性杨花的名声,万一又没有拿到春宴第一岂不是赔了夫人又折兵?
嬷嬷宣布完之後,想参与比试的小姐纷纷走向人群娇羞的询问男子,其中以尉迟衍最多再来是柳玄麟。
柳玄麟虽然被传玩物丧志,但洁身自好的品性赢得众人肯定,最重要的是琴的造诣若说京城他第二无人敢称第一,有了他的加持如锦上添花一般。
柳玄麟与尉迟衍被一群如狼似虎的女性包围,两人在众人晃神之际溜之大吉,临走前柳玄麟吩咐观路传话给沈今惜。
清河将小脸皱成一块"惜儿你有找到那伴曲人吗?"
因为自己的不学无术,导致清河询问的男子都礼貌拒绝她,身份高的瞧不起她这成日舞刀弄枪的女子,身份低的高攀不起这个郡主,颜忠君又是一个打仗的不会弹琴,清河很是挫败。
清河问完这个问题一瞬间,观路就来了"沈小姐,主子让我给您带话说他人在梅林。"
"知道了。"
"奴才先退下。"
沈今惜看下旁边的清河"看来是有了,你跟我一起去吧,也许柳公子有朋友可以帮你。"
沈今惜看到柳玄麟被一群女子包围有说有笑的回应她们时,原以为他答应别人了,没想到竟然有给自己留位。
清河回答"好呀!"
两人走向一旁的小路前去梅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