早晨的阳光照向了沈今惜的眼眸,如同羽扇般的睫毛动了几下。
春花端着脸盆走进来小声的说着"小姐,起床了"
梳洗过後,慕青玄来静竹院将沈今惜带去见皇上。
养心殿内,尉迟傲一脸慈笑坐在椅子上望着沈今惜。
"臣女参见皇上,皇上万岁万岁万万岁。"
尉迟傲抬手"免礼,沈丫头皇宫可住的惯?"
"禀皇上自然是好。"
尉迟傲摸着玉版指"如此甚好,沈丫头你便搬来皇宫,明日我就同沈尚书说声。"
沈今惜先是一愣随即弯腰作揖"多谢皇上,金窝银窝不如自己的狗窝,皇宫固然好,但臣女还是偏爱自己那座破院子。"
若非要事,这皇宫沈今惜是不想在这久住,所谓触景生情。
皇上敲打着椅子的握把"朕的病情反反覆覆,让你留在皇宫可以第一时间来医朕。"
这句话沈今惜不信,悟尘大师都解决不了的病症,我怎麽可能有法子?
沈今惜又回想起柳玄麟昨日与自己说皇上不如面上看来的慈善,现下对於皇上的挽留多了几分警惕。
"你可是不愿?"
似是不经心的询问,轻描淡写的五个字却带着帝王的威压。
"皇上臣女身分卑贱,虽有韶华县主称谓却只是空壳,人人可欺,再者臣女天生喜静自由惯了。"
沈今惜跪在地上等着上头发话。
"住玄麟那还会被人欺?罢了,想来你也是不愿住在这是非之地,朕赏你一宅子,宅子的位置就在皇宫附近,朕一有事便让青玄去你那,如果你有对蛊的新发现可用朕上次赏你的入宫令牌进宫与刘院正或悟尘大师讨论。"
"臣女,多谢皇上赏赐"
沈今惜原以为皇上会执意留人,没想到尽如此好说话,难道这心蛊当真连悟尘大师都医不好?
"退下吧,朕乏了。"
"臣女告退。"
沈今惜转身离去,临走前撇见皇上手中那一方帕子,正是莲夫人赠自己的。
走出养心殿大门一身丫鬟服饰的寒婵前来迎接"主子吩咐奴婢在皇宫这几日来嗣後您。"
"知道了,先回静竹院。"
"是。"
一路上沈今惜在後寒婵在前引路,沈今惜打量着寒婵,寒婵虽美但是美的不似人,如同没有感情的人偶一般,行为举止似是训练有素的刺客一般,想到这沈今惜一顿,瞬间觉得柳玄麟这人越发深不可测,从原本的花瓶纨裤到昨日满身杀气一柄摺扇直指锦衣卫颈间。
回到院子时时辰接近响午,柳玄麟一人坐在院子中悠闲的下棋"快中午了。"
言下之意你该做饭去了,拿人手短沈今惜在寒蝉的带领下来到了厨房,厨房内应有尽有厨具崭新食材新鲜,沈今惜拎起袖子做起一盘盘家常菜肴。
一桌好菜令人垂涎三尺,沈今惜端出最後一盘菜时,春花带着整理好的行李归来,身後还跟了一个人儿。
清河左瞧瞧右看看,打量着四周,第一次来柳玄麟的院子得出一个结论"怪像鬼屋似的。"
说完不给人回话的时间,清河闻香而座"蹭个饭。"
沈今惜答"好呀。"
柳玄麟轻轻的点头不予回应,似是答应了,见此清河也不客气,上碗筷时一双手飞快的夹菜,嘴上也不停。
"哇!你这菜真好吃,比皇宫那些御厨还厉害,我要是个男的一定娶你,惜儿要不要来永川玩个几天,那儿风景好草地大天空广,而且......嘿嘿男儿郎各个雄壮威武是个铁骨铮铮的英雄,不像京城这些不经风的豆芽菜"
说完夹起豆芽菜一口吃掉。
柳玄麟乾咳了一下,沈今惜撇了他一眼,继续与清河对话"到时候可要让我见识见识。"
柳玄麟筷子悬在半空"徒有其表之备罢了。"
清河不服气了,永川的男儿上了战场每个都是一打十的好手,如今却被一个花瓶子污蔑徒有其表,一股气升了上来,自然不甘,但人家是镇国公世子打不得,只好找个折衷方法来发泄,那就是抢!食!
不过马上就放弃了,见到他准备挟肉,清河就去挟肉,柳玄麟眼疾手快打断了清河的筷子,速度之快完全看不清他是如何下手,只知他虚愰了下,清河的筷子便断了。
"清河郡主许多事用眼看不出。"
柳玄麟还了一双筷子後继续用餐。
清河不可思议的看着柳玄麟,忽然间沉默了一阵子,沈今惜打破了这沉默"清河你来这找我可是有事?"
清河咬着鸡腿停顿了一下,想起前来的原因,拍了大腿。
"是啊!有事找你!大事!这次颜常欢不愿意拿第一,所以这第一名的位子就空者了,你帮了我这麽多我也该回报你了,无论如何说什麽都会让你拿到这春宴第一!现在外面街坊邻居都在讨论你呢!大家都很好奇这个与颜常欢不分伯仲的人。"
"不过我觉得你比那颜常欢厉害个千百倍儿,放心这个第一我会帮你拿回来的诶!"
清河朋友很少,难得有一个能与自己谈的上来的人而且这人又三番两次帮助自己,自然是有难义气向挺。
沈今惜面色如常拒绝了清河"谢谢,但不用了。"
清河惊呼"为什麽?"
"我已经得到我想要的东西了。"
沈今惜垂谋看着杯子里飘荡的茶叶,春宴玩着玩着就忘记了来春宴的初衷,似乎是这日子过的太过安逸,春宴第一从来就不是自己想得的,而是增加自己的名声,如今已经得到了,这春宴第一也不重要了。
沈今惜说服了清河"吃饭吧,明年在拿就好。"
"好嘞!反正惜儿那麽厉害明年一定也可以拿到这第一的!"
吃完饭後清河摸着肚子想起了之前沈今惜答应自己的事。
"对了惜儿你之前答应要给我做叫花鷄吃的,现在我饱了吃不下其他东西,不如过几日我再来你这吃?反正我已经飞鸽传书跟我爹说会在京城玩几日在回去。"
"没问题,不过可能过几日就要到别处找我了。"
柳玄麟似是不明白的看着沈今惜,沈今惜也不遮掩说出皇上赐自己宅子之事,两人便约定好收到宅子清河便去沈今惜那蹭住,两人谈的欢乐,柳玄麟被晾在一旁。
天色渐暗,清河与二人告别离去,只剩柳玄麟与沈今惜对看。
啪的一声打开摺扇搧风"外面很危险,你可想好了?"
"我不想被囚在这皇宫。"
上辈子被关了这麽久,说实在的,这皇宫一刻都不想久留。
柳玄麟仰头赏月,月光镀了一层微弱银光在他的衣袍上,眼里的笑意不复,为他添几分孤寂寥落,似是谪仙人在怀念仙界一般。
"罢了,寒蝉便赠你了,若想我,命寒蝉飞鸽一封给我便好。"
沈今惜回覆的果决"不会的。"
皇上动作也是迅速,上午才刚说完,下午宅子就已经找好了,明天就能离开这皇宫。
午夜梦回,沈今惜又再梦里挣扎着,梦中的回忆历历在目,再度梦到旭儿慢慢死在自己的怀中,沈今惜抱了他好久好久,忽然间怀中的人站了起来,满身是血直指沈今惜"娘亲,旭儿疼,娘亲,为什麽不帮旭儿报仇,娘亲....."
断头的颜父,上吊的姐姐,边疆惨死的哥哥,以前那个被喂毒酒死亡的颜笑玉,睁睁的看着自己。
抬头望向镜中,是双手染血的沈今惜,镜中人渐渐变化,从沈今惜变成狂笑的沈如意,又从那个原本温文儒雅的尉迟衍转眼间杀人如麻,脚下屍骸便野。
鲜血染红了地板,那些人走出镜中朝自己靠近着,颜家众人,旭儿,沈如意,尉迟衍,光是那些死去的奴仆就不计其数,黑压压的一片,众人齐开口"为什麽你还活着?"
沈今惜崩溃捂着耳崩溃的尖叫着"我不知道,我真的不知道,我也想很想死,我也想一了百了,为什麽只留我一个人苟延残喘?"
沈今惜惊醒,一身冷汗,双颊满是泪痕,坐起身看着自己乾净的一双小手,头忽然剧痛,沈今惜痛苦的捂着头,揉了一阵子太阳穴直到头疼减缓,疲累的仰起头。
半梦半醒间熬到了日出,沈今惜的行李不多,春花早早收拾好了,柳玄麟目送沈今惜离去。
看着渐行渐远的马车,柳玄麟似是下定决心一般"与皇上说那份差事我接下了。"
"是,主子。"
一路上沈今惜闭目养神,当马车的颠簸停止时沈今惜睁开了了眼睛,映入眼帘的是硕大的府邸,匾额烫金三个大字县主府,此时越发不了解皇帝的用意何在。
春花推开大门时惊叹"哇!小姐这屋子可真大!"
水榭楼台,花埔庭院,屋子是白墙黑瓦的样式,做工精巧,不知道的人还以为屋内住的是身分尊贵的公主。
一个绿衣男子带着一男一女走了出来,面带笑容"恭迎韶华县主,奴才季明夷"
春花拉了沈今惜的袖子用自认小声的音量"季明夷,季家的,小姐可是那个被灭门的季家?"
"正是奴才。"
春花捂着嘴噤声,像是做错事一般藏到沈今惜身後,沈今惜看出季明夷眼中的不甘与对自己的鄙视不屑。
一旁公公掐起他的公鸭嗓。
"韶华县主此处便是皇上赐与你的府邸,这些奴仆来自宫中,他们的生死契交与你,虽然季明夷是犯人但皇上怜才,故此免去他的死罪,发派为奴籍,若韶华县主发现任何问题自行处置即可,跪恩接旨。"
"谢主隆恩,皇上万岁万岁万万岁。"
沈今惜跪下,身後的人相继跪下。
沈今惜接过圣旨,公公见事情办完也不多留,转身离去。
沈今惜指了季明夷"你在这待了多久?"
"禀韶华县主,在这待了一月有余。"
"那带路,我要去大厅,你们也跟上。"
"是,韶华县主请随小的来。"
大厅内,沈今惜坐在椅子上,左右两侧分别占了春花与寒蝉,大厅内三人弯腰,沈今惜先点名季明夷"你会些什麽?"
季明夷依旧一副笑脸弯腰回覆语气中有一些骄傲"禀韶华县主奴才身为季家长子自然会文会武,只要您吩咐奴才都可以"
这话怎麽听得沈今惜刺耳,好像在讽刺沈今惜身为庶女,胸无点墨,不过这也没办法,前身的沈今惜确实是不学无数胸无点墨,百姓平常没什麽消遣,最爱在茶余饭後聊一些贵圈的八卦,而她的名声以前被传的很难听。
"正好缺一个厨子,你去厨房吧。"
"寒蝉你暂时来当管家,剩下的两人听寒蝉吩咐,下去吧。"
季明夷对於沈今惜说的话不可置信,作揖说话"韶华县主,君子远庖厨,这样不合适吧?"
沈今惜单手撑头看着季明夷,朱唇轻启一字一句缓缓说出"那季大公子你看怎麽合适?"
特意强调了季大公子,好让他意识到自己现在只是一名奴籍罪人,而不是季大公子。
"奴才不敢。"
"那下去外面侯着,一会与寒蝉说屋内布局。"
支走皇上赏赐的三人,沈今惜对於季明夷很是好奇於是问寒蝉"那个季明夷什麽来历你知道吗?"
"季家灭门与他有几分关系,剩下的奴婢不知小姐需要查这人吗?"
"不用,查了又如何?不如磨去他的棱角纳为己用,你也下去吧,这几日辛苦了。"
"是,小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