许闯办事很快,大约半个时辰就召集好人。
时间很紧迫,柳玄麟没办法跟沈今惜好好道别,他只留了一句好好照顾自己便扬尘而去。
目送他的背影,沈今惜有股追上去拉住他的冲动。
直到军队看不见影子一旁的许闯提醒:「沈公子,军队远了。」
她回过神与其伤春悲秋苦等,到不如做一些能帮助他的事。
「他走的时候有吩咐什麽给你?」
许闯作揖:「回公子,主子让属下好好保护公子并且任您听差遣,还有让城外士兵移进城,剩下的指令等主子飞鸽传书。」
「那先挑一处人少的地方让这些病了的士兵入住。」
「是。」
「太子的状况如何?」
「不太乐观,城里的医师说殿下这些日子因该是强撑身体来黄沙城。」
「那带我去看看殿下。」作为军中若是没了主将士气大减,为了尽快结束战争,於情於理沈今惜都因该去医治他。
客栈外大夫急急忙忙跑了出来,连连摇头,一见到许闯像救命稻草似的:「军爷,这贵人的病诡谲,小的医术不精治不了,您另请高明吧!诊金我放在桌上未动一毫如数归还,军爷小的走了!」
沈今惜问:「贵人得了什麽病?」
「哎呀!公子,您且附耳来听。」大夫急急忙忙地说完,转身就走一刻都不想停留。
沈今惜嘱咐他千万不可声张,大夫挥手示意知道。
许闯好奇询问,沈今惜勾了手指让许闯附耳听,她小声说着:「肺病。」
「你先将客栈内的客人撤出,这病会传染,还不好治,记得千万别跟人说贵人得了什麽病,只需拿钱打发,说贵人不喜与人同住便可。」
「是。」
房内尉迟衍被子上染着新咳出来的血,沈今惜白布罩住口鼻,她簇起眉头检查着尉迟衍的状况,临走前他还是个健康的人,如今半死不活,这病来的又急又猛,想来是军中流传病症,怪不得他会拉下脸跑来黄沙城求援。
许闯一下子就将客栈中的人连掌柜都清了出去。
听到屋外脚步声,她制止:「退下,别靠近二楼,若有需要你替我放在二楼的楼梯口即可,不可接触。」
「把刚刚那个大夫请回来,让他好生在这客栈歇息,若是反抗就用强的,不能让这病在黄沙城散播,还有立刻派人追上军队,告知柳玄麟要小心这病,不要接触,另外将黄沙城内所有的地丁草都买来送去大军那,殿下这留一些备用即可,把守的士兵让他门在一楼门口守着,能离二楼多远是多远。」
「属下听令。」说完许闯急急忙忙跑下楼。
沈今惜冰凉的手覆上他滚烫的额头碎念了声:「倒楣的家伙。」
她一人吃力的替尉迟衍脱衣,上半身拖乾净後,她打开随身携带的药箱拿出银针火烤了下,看准穴位一把扎了下去。
过了半个时辰尉迟衍转醒,见此沈今惜将银针拔了起来,拔到一半时,手就被尉迟衍抓住,挣不开,只得好好劝说:「殿下,授受不亲。」
尉迟衍刚醒,先是看到自己裸了上半身,待看清拔针的沈今惜,他吃惊问道:「怎麽是你?」
沈今惜强硬的抽回手,摸了摸手腕:「殿下这是得了肺病,没人想治。」
「我?肺病?不要说笑....咳咳..咳咳咳。」才刚说完尉迟衍一阵猛咳,沈今惜递上怀中帕子以供遮挡。
尉迟衍猛咳不止,咳出鲜血,帕子沾满着鲜红,他不可置信的看着帕子。
「你先别说话,我问你问题你只需点头或摇头。」
「好...」
沈今惜娇声喝斥:「闭嘴点头。」
尉迟衍闭上嘴点头。
「军中将士可有咳嗽发热的症状?」
点头。
「严重者会咳血?」
点头。
看来在她走後军中开始流传新的病症,看到有那麽多无辜的人死在他手下,沈今惜越想越气:「早些时候就与殿下说过那个地方不宜养病,也不适合长驻,如今倒好仗都没打无辜死了多少老百姓。」
「本宫....」
「闭嘴。」
尉迟衍缓缓点头,他自责地垂下头,沈今惜见此不但没安慰反而还多酸了两句:「殿下是因该感到自责,因为你有多少家庭破散了,这些冤枉病死的人,他们家属领不到半点慰问金。」
尉迟衍欲言又止。
「行了,你可别说话,省得我害病,你手下又多一笔无辜的性命。」
接连几天尉迟衍高烧反覆不断,直到秋月径自推开门,他拿起笔改了几处药方,也帮忙沈今惜照顾尉迟衍,有了他的帮助,沈今惜轻松许多。
秋月会医,沈今惜隐隐约约知道,之前在美仙院的日子看到他院子外种了一些藏在杂草中的药材。
那个被请回来的大夫状况差了许多,没出七日药石罔顾,便去了。
尉迟衍的病虽好了,但病去如抽丝,虽能下床,但消瘦的身形、虚幌的步伐感觉只要一阵风就能吹倒他了,床沈今惜搀扶着他下床行走。
尉迟衍眉眼间少了几分锐气,他拿起桌上的汤药,带了几分落寞说着:「本...我...对不起,还有谢谢。」
她终究不是铁石心肠,但真要她放下芥蒂是不可能的,最终只说了一句:「太子言重了。」
她开始告诉尉迟衍这几天的消息:「柳玄麟这几日来信,西戎人确实去突袭了大军,但他跟颜副将一起里应外合将西戎暂时打退,想来西戎因该会安分一些日子。」
外头传来又重又急的步伐。
「碰!」许闯推开了大门,他单膝跪地:「殿下,西戎...围城了。」
尉迟衍手中的汤碗摔落,沈今惜绕过汤碗扶着许闯的肩膀问道:「那颜忠君跟柳玄麟呢?他们可好?」
「主子他们一切安好,我已经飞鸽传信告知主子,只要我们撑几日,主子一定能赶回来。」
高耸的城墙上,沈今惜一行人从高处俯视而下,满满的西戎人将黄沙城围得密不通风。
沈今惜楞着问:「这个可不像五万人。」
这看起来分明像五十万,或着更多。
线报是说西戎派兵五万,为了保险起见他们特地带了十万大军,但一眼望去所到之处都是就地紮营的西戎人,其中一人坐在一张披着虎皮的大椅上,椅子正面对城墙,他单手撑着膝盖,另手张扬的举着一碗酒敬了城墙上的人,一口灌下,随後将酒盏摔碎,两旁的人见状高举武器欢呼:「西戎王万岁!」
想来那人便是西戎王阿尔温,他面前跪了一大排低头发抖的黄沙城居民。
他屈身前请,朝他最近的一名百姓说话,说完後那百姓连滚带爬的跑回城下,他们不敢妄动,只见那百姓哭喊着:「放我进城!求你们了。」
即便不忍,沈今惜还是拦住了尉迟衍:「这城门不能开,万一你开了城放了这人进来,那西戎人趁虚而入这城死的就不只那群老百姓了。」
西戎人狡猾善战,暴力嗜血甚至有吃活人肉的谣传。
许闯朝城下问道:「西戎王可有话让你传?」
百姓直点头,他用力量喊着:「他说明日午时若不投降便攻城,从现在开始每过一个时辰就杀十个人。」
那人话刚说完,被一支箭矢射中了脚,随後万箭齐发。
箭停了,他被射成筛子,即便如此他还是费劲力气爬到城门下,染血的手在上面留下一道血痕,没了气息,此场战役第一个牺牲的百姓。
沈今惜别开头。
尉迟衍双手搭在城墙边,看着城门下惨死的人,大军兵临城下,城内只有剩余不到五千能出战的士兵,还有一群手无寸铁的百姓。
他问道:「许闯,这仗还能打吗?」
他看向远方几名百姓正被一群西戎人抓来玩弄,只吊着一口气。
许闯未回话,纵使他亲眼见证主子用计如神,可这悬殊的人数,他不敢保证。
三人站在城墙上相望无声,过了一个时辰那十个被玩的半死的百姓连滚带爬来到城门下,当着三人的面被密密的箭雨射死了,惨叫声不绝於耳,城内百姓停下手边工作,伸长了耳开始好奇究竟怎麽回事。
西戎围城,百姓尚未知晓,只知道这城门暂时关闭而已。
尉迟衍痛苦地闭上眼,喃喃说道:「都怪本宫,是本宫太刚愎自用,都怪本宫,咳咳....。」
沈今惜看不下去,她娇小的身躯拉住尉迟衍的衣领:「尉迟衍你给我振作一点。」
尉迟衍大声几近崩溃的问她:「振作又如何?你看到了围城西戎了吗?你看到城下惨死的百姓了吗?都怪本宫,都怪本宫。」
「啪!」沈今惜一巴掌打了下去:「你冷静了吗?」
尉迟衍被打蒙了,他像是定格一般摸着自己的脸,随後靠着墙慢慢坐下,叹了一口气:「投降吧,把本宫交出去,这样就能息事宁人,反正楚国也不只本宫一个皇子能当上太子,牺牲本宫一人救全城。」
他靠在墙角撑着头,像个无助的小孩一般:「许闯,备马开城门,本宫亲自去交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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