牛郎在与织女约好的甜点店门口等待,还有十五分钟就两点了。
午後的阳光已不如正午般炙热,正是温暖的时候,牛郎盯着手表,他的心情跟着分针越来越靠近「12」而逐渐紧张起来,不由自主在心中一遍遍演练,该如何自然地说出见到织女的第一句话。
「嗨!你真早到,牛郎......弟弟?」织女今日一身休闲服的打扮,看上去彷佛年轻了几岁,和之前穿着略有些严肃的套装形象有很大的不同,以致牛郎一时无法反应过来,才让织女先向他打了招呼。她的语气有些大胆的调皮,多了些活泼的气质。
「呃、嗨,织女。」牛郎吐出那句在心中反覆咀嚼,且再平常不过的招呼语,他完全没有想过,自己竟然会有一天,连一句简单的话都没办法轻松自然地说出口。
在那天意外相遇的微雨的傍晚之後,便没有面对面相处的机会,尽管有科技为他们搭起交流的桥梁,但也许是已经习惯透过通讯软体畅谈,直到今天,两人再度会面时,相处上仍感到有些尴尬。
幸好,这份沉默没有持续太久,牛郎并不想让今天的精心安排,因为紧张的心情而毁掉。
「虽然这麽说好像有点晚,不过我们可以互称名字吗?」牛郎说。
他想,对於称呼上的桎梏,最好一开始就不存在。
虽然在通讯软体中谈天时,织女偶尔也会叫他「弟弟」,但直到方才织女当面称呼,才让他发觉自己其实很在意,也不希望她真的只是把自己当作弟弟来看。
「唔?你不喜欢吗?我以为你不在意。那......既然你说了,那我就叫你『牛郎』啦!」织女露出明了的表情,很快露出笑容回应道。
她以为的是青少年不想被幼稚对待的叛逆心情,并且总是希望自己被当作能够独当一面的大人看待。而这只是猜对一半,不过这就是她认为的全部了。
顺利打开话题之後,牛郎与织女渐渐能够像是在通讯软体上,轻松自然地交谈了。
在甜点店门口稍微热络了气氛之後,外面也已经慢慢开始有人排队了,因为有牛郎事先预约好位置的关系,於是他俩能不受影响地进入甜点店内。
「早就听说这间店很热门了,外面人这麽多,看来我能好好期待一下了!」织女跟在牛郎身後,兴奋地随着店员的带领,走向安排好的位置。
他们被分到店内靠窗的角落,是面对面的双人座,也是采光最好的位置。
这也是牛郎特意备注的,在网路上蒐集资料时,发现很多女孩子总爱拍照,不管是拍她们自己,还是拍精致可爱又漂亮的食物。想想也是,哪个女孩不爱美呢?
於是,他向店家预约时,特别问了能否帮他安排最适合拍照的位置,得到店家的应允後,他才对这次的约会更加有信心,并期待织女能够喜欢。
入坐後,店员很快为他们递上菜单与盛好柠檬水,离开不久,正如牛郎预料的那样,织女坐在单人沙发座上,已经拿出手机东拍西拍,很是开心的样子。
牛郎不曾在意过店内装潢,当然也没有因此拍过照片,对他来说,最重要的是食物美味就够了。不过,能看见织女高兴的样子,才是让他庆幸自己选择这间甜点店的重要原因。
「这里装潢太梦幻了!」织女一边拍照,一边激动的说:「听说他们会因应不同的主题更换布置,真想每次换新布景都能来坐坐!」
「女孩子都喜欢拍照啊?」牛郎笑说。虽然他不会像织女这样见到什麽新奇的东西都要拍照,但这并不妨碍他喜欢看织女笑起来的样子。
「我是不认为女孩子『都』喜欢啦!但是我喜欢。而且,这也是日後很好的回忆纪念,不是吗?」
大概是拍得差不多了,织女放下手机,喝了一口柠檬水,并和牛郎一起翻看起了菜单。
「太难选了──牛郎,你想要点什麽?」织女纤细的手指在菜单上划来划去,很是犹豫,苦恼着该如何在众多新奇的口味中作抉择。
「我听说这里的水果类都是人气甜点,也许我们可以先吃看看他们的招牌?」牛郎指着菜单上标注为Top1的甜点建议道。
虽然他无法随意就说出自己请客,然後让织女尽情点她想吃的,但他至少可以先了解她的喜好之後,帮她事先排雷,并给她最适合的建议。
而且,依他的观察,她一定很喜欢水果与甜点的搭配。毕竟,连通讯软体上的头像都放草莓蛋糕,和这间甜点店主推的水果类又很契合,所以他也才会想到约织女一起来这里。
「这是个不错的建议!」织女点点头,肯定了牛郎的意见,最後在Top1跟招牌草莓蛋糕之间迟迟无法决定。
牛郎见状,他想了想说道:「不如就点这两个吧?我们第一次来,就把最喜欢的都试试。」说罢起身,对织女笑了笑,自己先拿了钱包去前台点餐结帐。
「这小子......怎麽感觉有点被撩到了啊。」织女一时呆愣地看着牛郎离去的背影,双手揉了揉脸颊,懊恼着自己刚刚没有马上回应。
她回想当下,因为被牛郎的建议戳中心窝,虽然很想答应,但同时她又觉得自己已经是有一点经济能力的社会人了,理智上告诉自己,要表现出成熟的可靠的样子,该有的社交礼仪也没忘,可是,感性却被眼前甜点的诱惑稍微迷惑了那麽几秒,所以才无法立即说出让牛郎也选他想吃的甜点的礼貌回答。
然而还来不及表示客套,牛郎就已经看出她的挣扎,还用让她能够感受到体贴的温柔方式回应,又看到牛郎对她的那一笑,竟有些久违的脸红了。
在等牛郎回座之前,她拿出刚刚好的零钱,准备待会拿给牛郎,特意付了比较贵的那一份甜点。
虽然牛郎很绅士地先拿了自己的钱结帐,但总不能真让他请客,他还是个孩子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