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颖刚把伞晾在一旁,口袋里的手机便响了,是谷壹。
「小颖!我今天跟宇窦一起放学呢!」谷壹的嗓音和她从未蜕变的单纯性格一般,像个孩子。
「你们怎麽样了?」听到好友的喜悦,时颖的嘴角也跟着电话另一头的谷壹一起上扬。
谷壹滔滔不绝地说着这个下雨天发生的事,从一开始蹙眉的不满,到最後送那个人进家门的幸福感。谷壹想,大概这就是初恋的悸动吧!谷壹讲得开心,时颖也替她开心。时颖不说话,留给谷壹享受幸福的空间。时颖想,幸好有谷壹,即使已经不在同个学校了,发生了什麽事,都还是会第一时间想到彼此。
「那你呢?最近怎麽样了?你好久不给我打电话了呢!」时颖甚至可以想像谷壹噘起嘴讨拍的模样,然後忍不住轻笑了声。
「壹壹,你还是和从前一样。」时颖道,有些感慨,她希望自己也能和谷壹一般,保留自己最初的样子。
「嗯,小颖确实变很多。」天真的谷壹,还是听得出时颖语调里头浓厚的伤感。谷壹想,从前她们两个一起当着周遭人的小太阳,他们是两颗最温暖的存在。可如今,已然剩下谷壹一人了。
时颖打开窗户,让窗外凉风打在自己的脸上,她想,这样是否能清醒些呢?然後时颖才缓缓地开口。
「壹壹,我萌生了个很糟糕的念头呢,我竟然想,要是天天都是下雨天就好了。」谷壹没有追问时颖究竟发生了什麽事,因为最近的时颖,好像老是在忘记一些事情。谷壹不想逼时颖想起,如果她真的不想想起的话。
「小颖,我并不知道今天你都发生了些什麽,但是有句话我想告诉你很久了:放手吧!」时颖有些错愕,自己也不是没想过放手,只是连说出口的勇气都没有,但是那个娇小脆弱的谷壹,竟然这麽告诉自己。那是时颖这麽多年来,第一次觉得谷壹比自己要成熟的多。
时颖挂上电话,走进浴室冲了个热水澡,然後钻进被窝。没有吃晚餐,只是沉沉地睡去。後来时颖满脸泪痕的醒了,她知道自己梦到了从前,却怎麽也想不起从前到底是什麽样子的。好像再也想不起当初为了那个人奋不顾身的理由究竟是什麽,忘了自己怎麽才能为了他放弃那麽多。
时颖想不起从前了,可是她还依稀记得傍晚发生过的事。
今天下了场雨吧?嗯对的,下了雨了。时颖细细地想。
时颖念的是私校,放学时间比一般学校晚了一点,自从秋天的到来,放学时候天都黑了。时颖和男朋友走在黑蒙蒙的路途上,然後时颖看见了前头的林读,他戴着帽子,没有撑伞。其实时颖可以拍拍林读的肩膀,然後将自己的伞递给他,再然後,躲到男友的伞下。可是时颖没有,因为她很自私。从未有人用过自私这个词形容时颖,可只有时颖知道,自己的确是自私的。她没办法把伞给林读,因为累了,不想再为此和男友起争执,也因为,她并不想看似亲密的和男友共乘一把伞。时颖甚至是开心的,开心雨天的时候,两把伞撑着,可以将两人的距离再拉开一些。
後来时颖一直跟在林读的身後,她想,如果雨真的再大一点,起码自己还能来得及给他伞。幸好,一路走来雨都没有下大,始终是小小滴的,慢慢地落下来。所以时颖和男友一直是那样的距离,只是有时候时颖为了跟上林读的步伐,而加快脚步,然後因为男友并不着急跟上,而又拉开了些距离。挺好的,如果他们之间从未贴近过,也许才是最好的吧,时颖心里想着。
走着走着,时颖和男友都停下了脚步,停在男友的校车前方。时颖有些紧张,忘了从什麽时候开始,每天的这个时候她都觉得不自在,因为说再见前,男友会在她的额上落下一吻,接着揉揉她的脑袋,说句再见。时颖不敢抬头看男友,她只能望着自己的脚尖。沈默了几秒钟,男友伸手揉揉她的脑袋,说句再见,然後上了校车。今天,他没有亲她的额头。大概是因为隔着两把伞,他们真的离得太遥远。时颖没有失落,反而松了口气,什麽时候起,她再也无法接受男友的接触,她真的忘了,彷佛是几世纪前的事情了。
其实就连男友摸着时颖的头时,她都想告诉他,别再像从前那样拍拍我的脑袋,轻声说句再见。因为那样,真的很像我们还跟从前一样。但是早就变了,而你知道的。
然而这些话从未从时颖口中吐出过,因为她的懦弱,因为舍不得。时颖不敢也不舍伤害男友,即便自己早已遍体鳞伤。
时颖其实一直都明白,这世界上最要不得的情愫便是舍不得。明明知道是错的,但是因为舍不得,所以一路错下去。但是将近三年的感情,回忆太多,该如何不去舍不得呢?
有时候时颖自己都觉得不解,凭什麽都伤痕累累了还是放不下他呢?
时颖只知道,自己在这个下雨天,萌生了一个特别糟糕的念头:要是天天都是下雨天就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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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个不小心,把谷壹跟时颖串一起了呢(,,・ω・,,)
会不会之後又一个不小心,就变成一本小说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