交什麽男朋友啊,她最近没有对象啊?
李敏正一面刻着美术课发的橡皮,一面万分疑惑地思考着,今天的美术课项目是刻印章,可以在上面刻任何自己想刻的字,李敏刻的是自己的名字加上一朵小花。
今天放学後就要陪陈易齐去挑生日礼物了,可是李敏还没想好到底要怎麽不着痕迹地拒绝他,只想着兵来将挡、水来土掩。
叶若兰见李敏拿着橡皮刻得认真,便小心翼翼地跟王欣仪换了位置,拿出笔记本在上头写上:『子渊,你今天放学有空吗?』之後再递给夏子渊看。
夏子渊看完後微微一愣,周五他原本就没有要上家教,只是那天大家说有事所以才约周三聚餐的,不晓得怎麽又问他今天放学有没有空。
『有空,怎麽了吗?』
『陈易齐今天约小敏出去,但我跟可菁有点担心,想一起跟着去看看,你也一起去吧?』
『这样不太好吧?』
『哪里不好,我们也是关心小敏啊。』
看着夏子渊思考了半天却还是写:『你们去就好了,我不去了。』
叶若兰心一狠,乾脆抹黑陈易齐:『你又不是不知道陈易齐这个人,要是他欺负小敏怎麽办?我们都是女孩子,力气没有他大,要是发生什麽事,我们也保护不了小敏啊。』
这一句话,说是夸大好像也有几分道理,但叶若兰其实也知道,陈易齐喜欢李敏那麽久了,哪会有什麽欺负她的事情,只是她真的觉得认识那麽久了,李敏摆明就是对陈易齐没感觉,反而看起来对夏子渊有点好感,因此身为两人的好友,当然要来点助攻才行。
当然这时候的她,还不知道自己说的话很快就会一语成谶了,她只是带着撮合的想法。
果然看完这句话,夏子渊就点头决定一起去了,叶若兰在心里比了一个胜利的手势。
等到放学後叶若兰几个带着夏子渊跟在李敏身後,李敏真的觉得头要爆炸了,忍了一下没忍住,小声问叶若兰:「子渊怎麽也来了?」
「喔,我刚刚跟他说我们放学要去逛文具店,子渊说他有东西要买,所以一起来了。」
「······好吧。」李敏只好努力装作不心虚的样子,走出校门。
离校门不远的地方,陈易齐酷酷地跨坐在他的单车上,就那麽大剌剌停在路旁等着李敏,几个男孩经过他身边还调侃他是不是要去约会,被他一脚踹开,直到看见李敏时,他脸上才露出大大的笑容,正要朝她招手,没想到後头跟出了一大堆电灯泡,他的脸色瞬间变得铁青。
「咳,她们说有文具要买,所以一起跟来了,应该没关系吧,买礼物多点人给意见也好。」李敏走到他身边,故作轻松地说着,要是忽略掉她过快的语速,这句话应该还是蛮有说服力的。
「······随便你。」陈易齐臭着脸从脚踏车上下来,看起来原本是要载李敏一起去的,现在只能牵着车慢慢步行。
一路上气氛很两极化,一边是牵着单车的陈易齐跟走在他旁边的李敏,两人中间的气温像在北极一样低,另一边则是叶若兰几个外加被当成护花使者的夏子渊,气温像是春天来了一样一路上都是少女们的笑声。
挨着挨着终於挨到了他们的目的地,是一间位於镇中心的礼品文具店,很大很高,足足有四层,每一层卖的东西都不一样,第一层是光碟唱片类,第二层则是一些文具跟办公室用品,第三层是参考书小说类,第四层就是礼品专区,还会有人帮忙包装,这样一个大型复合式的文具店,一直是高中生们最爱来的地方,能拿着零用钱在这里过过逛街的乾瘾,所以当他们一行人走进去时,已能看到里头已经零星有几个同校的同学在买东西了。
「你们不是要买文具?还不去吗?」陈易齐在群体行动的十分钟後,终於感到不耐烦。
「我们只是想跟小敏一起逛啊,等等我们就会一起去二楼了,干嘛催我们。」林诗晴回了一句。
陈易齐脸色变得更难看了,然後他的耐心终於告罄,停下脚步,冷哼着道:「李敏是来陪我挑生日礼物的吧?你是打算食言?」
「我没有,不然我们现在一起上去四楼吧?」李敏立刻尴尬地笑笑。
「我不打算跟这麽多不熟的人一起挑我妹的生日礼物。」说话的时候,陈易齐的目光还特别在夏子渊身上停了好几秒。
「那你可以自己去,反正小敏也没跟你多熟。」游可菁也回瞪回去,凶巴巴地说着。
「很好,那你们慢慢逛。」说完,陈易齐居然真的自己一个人上楼去了。
所有人你看看我,我看看你,又沉默了好一会儿,发现陈易齐真的被气到自己去挑礼物了,女孩们除了李敏之外都笑了,气氛一松,也就开始各逛各的,叶若兰还特别叮咛李敏不要因为心软,一个人去四楼找陈易齐,至少要找一个人一起去,李敏无奈点点头,接着就看女孩们开心地逛起街来。
「兰兰,这就是我说的那个笔,你快过来!」
原来是真的有东西要买啊,李敏默默在心里吐槽着。
『你有想要买什麽吗?』用手语问了夏子渊,他迟疑地说他随便逛逛,李敏也就自己上了三楼去看参考书去了。
翻开一本地理参考书,李敏嗅着书页间的新书的味道,不自觉也放松了点,她喜欢一点一点填满参考书上的题目,然後再一题一题画上自己的注解,将一本新书变成自己的书,那是一件很有成就感的事,穿梭过几个书架,随手翻看几本书,李敏才突然若有所觉地抬头往楼梯望去。
陈易齐正用手撑着脸庞,趴在楼梯扶手上笑望着她,发现她看过来,便笑得更加张扬,对着她小声喊着:「我选了两个,你过来帮我挑一个,不准叫其他人上来。」
李敏往左右看了看,发现周围没有其他人在,心里又觉得有那麽一点对不起陈易齐,毕竟是自己答应要陪他挑礼物的,现在上去帮他选一个就下来,应该不会怎样吧。
於是她独自上了四楼,四楼的东西很多很杂乱,而原本应该待在包装台的店员不知去哪里打混了,只剩空荡荡的柜台,李敏跟着陈易齐到摆着很多娃娃的架子中间,他指着一个有手臂那麽大的兔子娃娃,还有一只更大一点的熊娃娃,李敏思考了一下,先是拿起兔子闻了一下味道,再拿起熊娃娃抱在怀里,抵着下巴,感受一下触感。
「买熊吧,抱起来好舒服,而且香味没有兔子的那麽呛鼻。」李敏下了定案。
陈易齐把兔子摆回架上,一回头看见李敏抱着熊娃娃,偷偷眯着眼睛享受的模样,他的心跳便跳得有些快,脑海里一个念头刚浮现,身体就已经比大脑更快作出了动作,伸出右手将靠着架子的李敏逼到墙边,再用另一只手抵着墙边,将李敏困在他双臂之间。
「陈易齐,你要干嘛?」李敏有些惊慌,手不自觉用力,将熊娃娃挡在自己跟陈易齐中间。
「是我要问你吧,今天带那麽多人来是什麽意思?」陈易齐微微俯下身,试图从那带着香水气味的熊娃娃间,捕捉李敏身上的暖香气息。
看着陈易齐逼近的脸庞,李敏别过头,心中有一丝紧张,面上却强作镇定,闷声说着:「我只答应你陪你挑礼物,又没说不带朋友。」
陈易齐却没有回答她,她能感觉到他竟是越来越靠近她的脸庞,心里一慌,想也不想用力将怀里的熊娃娃往陈易齐脸上一推,在他没有防备的情况下,竟是被她推开了,李敏身子一矮,从他的手臂下穿过,往楼梯间跑去。
离楼梯没剩下几步路,李敏感到手腕被用力一拽,便被一股力道拉了回头,陈易齐一手拎着熊娃娃,一手紧紧抓着她的手腕,不满地道:「你跑什麽?」
「你才是到底要干嘛?」李敏试着挣脱他,却只得到更加用力的禁锢。
「我没要干嘛,你就那麽不喜欢跟我待着?」陈易齐一只手捏得死紧,眉头紧皱地瞪李敏。
手腕一痛,李敏後悔死了自己上来帮他选礼物,没经思考便脱口而出:「不喜欢!」
陈易齐的脸色瞬间变得难看,李敏伸脚去踢他,他下意识地往後闪,手也跟着松开,李敏还没松口气,身子惯性向後退了一步,在放下脚的瞬间却踩了空,背脊一凉,李敏才想起来後面是楼梯。
身体因失重而向下摔去,李敏在忍不住闭上眼睛前,眼角余光里瞥见一道身影,接着与预想中的撞击感不同,她跌入一个宽厚的怀抱,鼻间是那暖阳般的乾净气息,然後『澎』地一声——与夏子渊两人一起撞在了楼梯转角的墙上。
「子渊!」李敏很快回过神,紧张地转过身去看他有没有受伤。
夏子渊却只是皱了皱眉,便轻轻放开李敏,然後警戒地挡在她身前,抬头望着楼梯上方的人影。
张了张口,陈易齐本想问李敏有没有事,可视线很快被夏子渊挡住,他面上又是自责又是气愤,却也没了底气再跟李敏继续说下去,只能捡起掉在地上的熊娃娃,懊恼地站在楼梯上方。
这番动静引起了三楼一些客人的注意,李敏看见有几人正探头探脑往上看,她不想把事情闹大,於是深吸了一口气,对陈易齐说着:「我不管你刚刚到底想要干嘛,反正我不喜欢,请你以後不要随便对我动手动脚,今天的事情就这样,算是一笔勾销,以後不要再提起了。」
语毕,李敏也不想看陈易齐是什麽表情,拉着夏子渊,竟是头也不回地直接走下楼,留下陈易齐一个人沉着脸看着两人走远的背影。
李敏拉着夏子渊一直到走出文具店外,紧绷着的脸才些微放松,也轻轻放开了夏子渊的手腕,两人站在骑楼下,夏子渊先打破了沉默,脸上带着关心用手语比划着:『你没事吧?』
『我没事,你呢?』李敏仰着脸,笑着轻轻比划着。
夏子渊露出微笑,比划着表示自己也没事,也不问刚刚发生了什麽事,反而问她要不要他进去叫其他人出来,李敏摇摇头,她现在想要待着安静一会儿,有夏子渊陪着她就好。
微风轻轻吹来,文具店门口挂的风铃也轻轻摇晃着,发出清脆的声响,时间好似慢了下来,一旁旧桥下的水道传来潺潺水声,街道两侧的热闹反而衬得骑楼下更加宁静,李敏用手语和夏子渊有一搭没一搭地聊着天,氛围中有着若有似无的温暖。
是说,叶若兰她们也逛太久了吧!要是等等陈易齐先出来不是很尴尬吗!
在心里腹诽的李敏当然不知道,此刻叶若兰几个正扒在门口的货架上,偷偷往外看,还打算让她跟夏子渊多独处一下呢。
李敏还没等来损友们,就先等来夏子渊的手机震动声,李敏偷眼看过去,夏子渊刚把手机从口袋里拿出来,她一眼就看到两封短信,最新的一封是『顺叔』,而下面那封写的寄件人是『美瑷』,还没看清楚,夏子渊就点开『顺叔』的简讯回覆着,然後将手机收起来,并用手语告诉李敏,他该回去了。
李敏点点头,没多久後,一辆眼熟的黑色高级轿车就停靠在文具店前,李敏跟夏子渊道别,在他关上车门前,李敏还从车外看见叫做『顺叔』的那个男人打量她的目光。
等到车都开得老远了,好友们三三两两走出来,一副根本不知道发生什麽事的样子,开心地拿着战利品与她一起一路往回走,李敏才有点後知後觉地想到,自己貌似忘了跟夏子渊道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