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薇伊!薇伊!」一个尖锐的呐喊从我耳边削过,夹杂着刺耳的机器声和像是医用专业术语的对话,我试图睁开眼,薄薄的眼皮牵动着细弯的睫毛,彷佛下一秒就能突破障蔽,但睁了眼後看到的却是一片空白。
渐渐地,有一幕幕熟悉的画面排山倒水而来,我被吸入深不见底的空间,空荡的周遭放映着轮回数次的景象,不论多少次,我总是迷惘的看着,不知这些景象为什麽出现在脑海中,更加不解的是其中的主人翁为什麽是自己?
但这次不一样,它无法因为外在而停播,它不受控的持续播放……
画面淡出在炙热的太阳下,气温热得夏蝉声声不息的热切求欢着。
那年的夏天,我带着一颗充满新奇的心迎接高中新生开学的悸动。
「小薇伊!好久不见呀!」一个顶着一颗朝天丸子头,留着齐刘海的女孩以奥运百米选手级的速度迎面奔来。
「早安啊!你怎麽依旧这麽莽莽撞撞的,都上了高中,要有气质点!是谁说要当个只要一个眼神就能把所有男人迷倒的女神呀?有哪个女神会像你这样!」我微提嘴角,带点开玩笑揶揄地说。
「唉呦,干嘛这麽严肃呀,就是因为高中,才是青春闯荡的正值时期呢!至於女神,也有反差萌呀,现在早就不如以往了,愈是令人猜不透的女生,越吸引男孩子注意呢!」她拍拍胸膛,露出两排洁白的牙齿,反照那投射而来的烈日,给人一股犹如沸水般沸腾的雀跃感。
凯心总是如此,我的好闺密,从国小陪伴在左右,有着绝对乐观的心态,更有着姣好的容颜,一直都是男生心中的甜美女神。
噢,你说我吗!当然是女神……旁边的普女。
哎!有着半阳刚的国字脸,光这点!就知道林薇伊,只能衬托那些鹅蛋脸的美女啦,你说成功案例只有一个?哈哈哈,怎麽可能呢!有甜美型,那就会有冷艳型的呀,林依娜,我的姊姊,她是使我最早认识世界有”极端”外贸协会存在的人,其他关於她的介绍……不好意思,我跟她不是很熟。
「是是是!」我以无奈的语气回应,以往至今,我总是说不过她,更拿她没辄,当然这次也不例外。
我们勾手并肩前往新班级,就是这麽巧,从小都编在同一班,高中初次,同样跟进,前脚刚踏进班级,一个板擦投掷而来,眼看自己的睫毛已被先行发射的粉弹撒上一层粉笔灰之时,一只修长的手迅速挡下了「七彩粉饼」的热情飞扑。
「还好吗,有受伤吗?」男孩以温柔的口吻询问。
才刚反应过来的我,缓缓睁开眼,正准备回话时,那位男孩竟站在我後面,握起凯心的手,皱着柔眉,眼神担心的关切她的回覆。
等等……刚刚要被受波及的人是自己,怎麽没一个人说声抱歉,反而上前关心被挡住的凯心?算了,好像又来到一个外贸协会的信仰地,虽然已经差不多习惯,可还是忍不住会想,自己还不至於差到如此地步吧,再怎麽普通,也还是有听过其他人说可爱耶(还是那只是客套话啊……)
但给一个眼神或一句话,也不过分吧,这不是基本的礼貌吗!
好吧!只能说五官及脸型都完美的人才有资格加入会员,我在心中默默地在"极端"外貌协会条件表里加上一点。
「没事,但我朋友受到惊吓了,都不跟她道个歉吗?」凯心绕过男孩往前跨一步并用双手环住我的肩,再用他的脸蹭着我的脸颊,不好气的说。
「噢,真是不好意思,你没事吧,刚刚没注意到你!」男孩撇过头看向地上的板擦,一脸毫不在意。
「没关系。」我也不以为意的给予了一个礼貌的笑容。心理不由得想:好一个没注意到,刚刚我的脸就在你的手後方几公分而已。
开学的第一天,由此意外揭开序幕,後续在一些资料注册及认识介绍中飞快地度过。
拖着疲惫的步伐走着,经过附近的一间犬狗便利商店,看着墙壁上利用油漆彩绘着的线条,勾画出栩栩如生的小狗。看着彷佛被赋予生命的壁画,倾刻间,身上的疲乏都被一一洗去,正当视线欣赏到角落时,才赫然发觉壁画旁有一个男孩跪蹲着,以修长且白皙的手指逗弄路边的小狗,看着他的背影,洁白带点沙尘的衬衫,因为多到如雨的汗吸附,而显现那若隐若现的身形及轮廓,乌黑头发杂乱的格外有形。
「怎麽了吗?你是牠的主人?」一句轻柔的询问将发愣的我唤回现实。
「噢!狗吗?不是不是!不好意思!我没有在看你,只是发呆而已,不好意思!」我尴尬地笑着。
天啊!!!竟然只是看着他的背影竟然也能莫名出神,而且人家又没说自己在看着他,干嘛自慌阵脚的矢口否认啊,是脑子进水吗?
接着突如其来的一句话,使我跳进另一个陌生地呆滞了好久。
「你的眼睛很有吸引力。」男孩先是用手抓了抓後脑杓,风趣的微微一笑回应,尔後转为严肃的用眼神相交我的视线说道。
但……他怎麽主动跟我说话,难道他不会觉得跟方脸女孩交流是件很令人排斥的事吗?
上一个问题未解下一个疑问又覆盖,我为这接踵而来的疑问错愕不已。
我害羞的伸手遮住鼻子及嘴巴,当然不忘那两个方方的角,手中粗糙的触感,让我记起,原来放学出校门时因为空气的混浊品质而戴上了一个黑色的棉质口罩。
噢!刚刚的疑问,刹那间得到了答案,就凭这被称赞过是双会说故事的眼,不拿下口罩,在别人幻想中自己也是个拥有鹅蛋脸的大美女,怪不得他会注意到,甚至是称赞。
「嗯……谢谢!」我努力撑住眼眸与他对视,而他甚麽也没回只是一直凝视我的双眼。
又沦陷了,他的颜值简直就是经过完美的模子铸成的展示品,毫无瑕疵,刚刚没注意,这才发现他就是早自习时挡下板擦的人物,因为都一直低着头,所以全班的容貌根本没看到几个就放学解散了。
微弯的长睫毛附在炯炯有神的瞳孔上,高挺的鼻梁隔出脸颊完美的对称,诱人的嘴唇红润带点浅纹路,平横略上挑的眉型,最後用典型鹅蛋脸框住所有的美好,这幅如画的脸蛋,应该是幅着名的名作「完美」。
男孩眯眼笑了一下,发亮的白牙映衬着弯如拱桥的眯眼,嘴巴动了动,像是预备要再讲出甚麽似的。
再一次倾倒,不行不行,因为这一笑,我发现若是再不走,扑通蹦跳的小心脏可能会不堪负荷,我自知本身也算是半个看外貌的人,毕竟,大家都喜欢外表优美的事物,但我始终相信内心的美好是远大於外在所能表达的!
我一手抓着书包,用力的朝他猛点了一下头,便用手刀推进回家的脚程。
一进到家门,急迫扯下口罩,一副再一秒不直接呼吸空气就准备升天的急切,大口吸取四面八方的空气,稍稍适应後,抬起头,刚好对上妈妈瞪大的疑惑之眼,突的一下,退後三尺,不料,采到玄关的鞋盒,猛然撞到身旁的柜子。
「哇!哎呀!」妈妈回过神,急忙上前搀扶并拍拍我身上的沙土。
「怎麽赶的跟见鬼似的,又横冲直撞的。」等站定後妈妈担忧的问道。
「怎麽这麽倒楣,不过就是撞见一枚帅哥,又若有似无的被称赞一句,至於吗?」先用令人怜惜的眼神示意妈妈自己的难过,再拖着书包走进卧室,投奔进浴室,褪去一身的不寻常,早早投入梦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