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天後，哈利跟王哥两人关系明显改善。
有次竟然还看见哈利蹲在一边看王哥打游戏，他当时还以为怎麽了，上课钟响时把哈利拉过来，低声问是不是又被抢了，结果哈利竟一脸骄傲地说：「他结结巴巴地跟我道歉！」
江雨以为是陶子柠的教导有方，不禁佩服起来，还真有能动张嘴就解决的事。
不过，关於看电影那天之後的事，不只哈利跟王哥有改变，还有他跟陶子柠。
江雨这两天快被班上的人问翻了，经过他的全问他是不是跟陶子柠交往。
他真後悔，当初应该好好回留言，不该关闭通知！
陶子柠竟然在那串留言留了一堆爱心，被改的风向又被转了回来，丞相都要被气到炸毛了！
江雨只能对来问的全解释一遍。
「帽子撞款撞色，共享杯是陶子柠的，我们俩完完全全纯友谊，纯到一点污都不可能。」
「你确定？」石头问。
「韩宥时你那天在场你说。」小露双手环胸。
「我不参与八卦。」坐在隔壁的韩宥时伸手拒绝回应。
「欸义气呢？你会害他们有更多想像！」江雨怒视。
说到底，那天一起看电影的人没一个在留言里替他跟陶子柠解释，全在萤幕前看戏。
「我早怀疑你们了。」小露挑挑眉。
「怀疑什麽，朋友而已。」江雨懒得解释，摆摆手要他们赶紧滚。
「陶子柠留言满满爱心呢。」
「连那张照片也是点爱心。」
「她这人本来就疯癫疯癫的。」他翻白眼。
不论怎麽问，江雨矢口否认到底。
石头跟小露半眯起眼凝视江雨，他是真装傻还是真白痴？怎麽看都看得出来陶子柠对他心怀不轨，那女孩对他的态度跟对其他人的差别是一个物种分别，江雨是人，其他是畜生。
江雨没理会他们的怀疑，反正八卦这种东西，热度越低，消散的越快，他尽管闭嘴不理他们一段时间就对了。
接连几日，陶子柠跟江雨单独走在一起的次数变高了，二班与三班的人也不知道是不是自己敏感多疑，总觉得女战神子柠好像退化成整天跟着江雨打转的小狗……
秋气浅入，这几天信川里不少人开始整天穿着运动外套，跟前段时间女生把运动外套当遮阳完全不一样，最近一到傍晚气温骤降，炎热的气候终於转凉，抚过的凉风有时逼得手臂起鸡皮疙瘩，却还不到制服换季的程度。
天气这样刚刚好，制服也是。
江雨不想换上冬季制服，尤其是外套，信川的男生冬季制服是近西装风格，想到要穿那种没弹性的规矩外套，他的冬季校园生活仅剩有体育服的日子。
「江雨你的水。」陶子柠轻轻把水抛过去。
江雨倚靠在走廊的栏杆，单手接下。
「谢了。」江雨道。
「我们先进教室啦。」一同从合作社回来的小馒头二人组勾着林慕心的胳膊，一前一後进教室。
她没进教室，在走廊上剥起她的茶叶蛋。
江雨没问她要做什麽，兴许只是留下来聊天，陶子柠的话向来很多，即使他突然出神，她也不在意。
他大口灌下宝特瓶的水，唇角溢出一滴水珠，仰起的颈弧度俐落漂亮，他的喉结随着吞咽动作性感滑动。
「江雨。」
「嗯？」他喉咙发出声，没停止喝水动作。
「我喜欢你。」
江雨呛得一口气把嘴里的水全喷到她脸上，高压水雾式散开，他们之间出现绚烂的彩虹。
陶子柠脸颊湿润，淡定地继续拨茶叶蛋的蛋壳。
她处变不惊道：「谢谢你的施舍，但我不渴。」
「你、你──你刚刚供三小？」
陶子柠终於拨完蛋壳。「我说我喜欢──」
话来没说完，她已经被江雨强行拖走。
他把陶子柠拖到西栋五楼楼梯间，那里是教材室附近，通常没什麽人走动，耳边听到的喧嚣声离这里很远。
江雨探出头左右看看，确定没人往这里来，安心地缩回身子，蹲坐在地上。
他耙起头发，双眉紧蹙，眼前的陶子柠正一口一口吃着茶叶蛋。
「你是不是疯了，走廊，刚刚是在走廊欸！你没看到四周都是人吗？还是我有阴阳眼！？」
「那些人我觉得不重要，你在就好。」
江雨倒抽口气，她居然还不明白问题在哪！
在走廊告白她也够天才！？
「地点你觉得不好？」
「哪里好你说说看！」
「我一时兴起，而且看星座说我今天桃花不错。」
「你桃花是开在走廊吗？」
「不，是开在你身上。」
「……」
江雨压力大得摸自己胸口，竟莫名被撩一把……
不对……重点是她告白了，她陶子柠真的向他江雨告白了。
好，他确实否认大家所有的怀疑，陶子柠对他有意思的怀疑。
其实他心里是明白的，陶子柠确实比较跟着他，看到他像是一只看到主人回家的小狗，总是兴冲冲地跑过来，在那张软萌小脸上绽放灿烂笑容，可是──可是──她是陶子柠啊，她的性子本来就跟常人不同，不是他以前遇到的那种……有点害羞想跟他暧昧的女生，想接近又不敢接近，她不是，完全没有什麽暧昧，她很直接豪放，导致他常想是自己多疑了，她跟人相处都是这样的，她跟韩宥时也很好，跟他仅是特别好──
江雨～～
他脑海倏地响起她平常的喊声，不管是出教室或在人群中，她总是先喊他的名字。
垂首一阵，江雨终於抬起头面对她。
陶子柠递来剩一口的茶叶蛋。
「要吗？」
「不用。」他差点翻白眼，陶子柠将最後一口塞进嘴里，鼓着脸颊冲着他笑。
上课钟响起，她站起身拍拍屁股上的灰尘。
「回教室吧。」
「你没有要再说什麽吗？」
「还要说什麽？我就只是想告诉你。」
他哑口，一张嘴开开合合的不晓得要回什麽，但是给回应後，未来两人间会有尴尬吗？多少会吧。
看着已经先走下几阶的陶子柠，江雨两手置在脑後，想要怎麽样才能自然化解。
「陶子柠，我──」
「江雨，你要记得我喜欢你，别忘了！」
走下一阶的江雨愣住，往教材室奔来的脚步声愕然停住，是忘记替下节课借投影机的小露和她的八卦朋友，她们同时倒抽息，还悄悄倒退几步以为不会被发现。
江雨瞧这状况他静静闭起眼，完了，肯定完了。
被她们知道等於全班知道，全班知道，隔壁的二班一定也会知道。
／
出乎意料。
彻底的出乎意料。
江雨回教室前，耙了耙头发，不顾及被耙得乱七八糟的黑发，深吸口气进教室，他已经做好一路被盘问的心里准备，只见班上竟出乎意料地安静！不过眼神倒挺真情流露……
一双双犀利锋芒的目光随着他到坐下为止，他决定能不回答绝不吐露半字。
江雨拉正领口，假装随意地倚靠椅背，等老师进门上课，
「别急，我们不逼你，放轻松。」韩宥时笑得狡诈，显然告诉他：放心去吧孩子，我就看戏。
语音刚落，他身後的朋友立即替他按按肩。
怎样？他是要上去打拳击吗？
隔壁的二班气氛倒不同了，陶子柠一进教室，众人敬佩地看她一眼，有人重重点头，这表示你真行、好样的，有人鼓掌，这一样表示你真行、好样的。
对，全班除了敬佩、钦佩、佩服外，没啥词来说了，不然就是：子柠，你胆真大啊！
曾翎翎伸长脖子朝刚坐下椅子的陶子柠问：「你怎麽就忽然告白了？不都等放学後体育馆见吗？」
明明是她们俩的对话，四面八方的同学却全竖起耳偷听，而且那偷听的模样连装也不装一下，光明磊落！
「我等不及了，国师说我今天桃花运好，星座页的幸运指数五颗星，再来他刚刚喝水时，角度迷人，太沸腾了！然後……就溜出口了哈哈哈哈！」
「你也太溜、太顺了！在我们转身进教室直接告白。」
「说出来後舒坦多了，比拉屎还舒坦。」她兴奋地双手握拳。
「你怎麽拿告白跟拉屎比喻……」林慕心忍不住吐槽。
「江雨什麽反应？」
「他喷了我一脸水。」
「……」
所以成功还失败？
曾翎翎看眼何晓，何晓迷茫回望，最後耸耸肩。算了算了，以众人所知最新情报，这告白是暂无下文，可是答案是什麽也很明显，不过陶子柠能笑着进教室，证明情况不坏，还有发展性，顶多江雨需要去收惊而已。
江雨想，躲得过今日，躲不过明日，隔日上课途中，他再度做好心理准备，大概会被人逼问有没有要答应交往？点头没？有按铃转身吗？
结果再度出乎意料，二班和三班的品质哪时变这麽好？不缠着问八卦，没使眼色，大家一如以往日子风和日丽──错！错错错错、错──二班三班根本年度最佳心机吃瓜群众！他们不吵不闹，没逼着谁问答案，就是为了看他和陶子柠接下来还有什麽戏！
自从陶子柠告白後，她越发越大胆！
过去她是会偶尔拉一下他的手，现在呢？她完全是进击的无尾熊，远方瞧见他，他妈的飞扑过来搂住他的颈，甚至还挂在他身上，认真没节操的。
接下来的高一生活，他怀疑陶子柠有本告白大典，她尽使用一些奇怪的招数，只差没下蛊。
譬如某一天，陶子柠硬把他拉进女厕──
他可以拒绝？不，陶子柠力气她祖宗的大，他可以说是被拖进去的！
午休时间是宝姐姐和杰哥绝对失职不管班级的时段，她拖他进空无一人的女厕，江雨烦闷地吐口气，欲转身离开时，陶子柠反身把他压制在墙上，双臂将他困住，牢牢锁在自己的世界。
江雨有气无力地翻白眼，觉得被非法囚禁。
他在女厕，被一个身高矮他十五公分的女生壁咚，呵。
「江雨，我喜欢你！」
他已经快数不清这是第几次告白，十九？二一？
「陶子柠……到底谁会选在女厕告白？」江雨将无奈和怒意藏於黑眸。
「很新奇对吗？」
她脑子有什麽问题……
「诡异占二十，搞笑占八十。」江雨撇过眼。
「女厕是秘密天堂！所有重要的事、内心话全在女厕发生！」
江雨忍下翻腾的情绪，咬牙道：「你知道一男一女一起从厕所出去，别人会怎麽想吗！？」
她难得反应慢半拍，接着羞涩掩面，略带兴奋回应：「啪啪啪……」
「……」她兴奋个屁！
这画面给人瞧见了，传出去的话，跳遍所有河也解释不清啊！
江雨粗鲁地单手勾住她的颈，把她从女厕拖出来。
「等等我来给你补补什麽叫女生该有的矜持、该保留的节操！」
「咳、咳，有那些要干嘛？」她拍拍快把她勒死的手臂。
「你闭嘴！」
他必须再继续补前段话。
自从陶子柠第一次告白後，他江雨的高中生活开始不安分，没一天安静，没一天闲置，处处有陶子柠这惊吓蛋。
她多样化的告白，换来他千篇一律的白眼。
明明他常一脸看蠢货地回应她，但陶子柠从没退缩过，她日日积极，他日日冲击。
在高一的最後一天，江雨趴在桌上，觉得人生好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