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刻在音乐学院一条充满琴房的走廊,目测大约有四十间,纷纷传来了音乐系学生们练习乐器的声音,幸好隔音效果算不错,不然经过的人一定会被混杂在一块的不同旋律给吵死。
钟立禹正坐在其中一间琴房里的贴壁式钢琴前,演奏着萧邦的升C小调幻想即兴曲作品66号,是一首钢琴独奏曲,也是萧邦所创作四首即兴曲中最广为人知的一首,节奏轻快优美,需要有精湛高超的琴技才能完美驾驭,因这首曲子从头到尾都在考验演奏者的水平,手指必须够灵活,除了旋律速度相当快以外,音符密度也很高,到处都是琶音。
有趣的是右手的旋律是十六分音符,左手却是三连音系统,刚开始练习的时候一定没办法精准抓到每一拍的拍点上。
这首曲子所散发出的魅力就跟钟立禹此刻的心境是一样的,迷人、奇幻却又不确定,他很喜欢中段的慢板,就像是昙花一现的美梦,给人种美好的遐想,最後平静安详的结束。
突然有人敲了敲琴房的门,钟立禹不得不停下练习。「有什麽事吗?」
「嗨,不好意思方便打扰一下吗?」对方礼貌地问着。
「嗯。」
如果钟立禹没记错,他叫洪宸安,主修钢琴副修小提琴。
洪宸安走了进来,将琴房的门关上。「是这样的,学校下学期不是会举办音乐比赛吗?」
「嗯。」钟立禹点头。学校每年确实都会举办一场校内音乐比赛,不管是不是音乐系的学生都能够参加。
「可以请你跟我一起组队参加吗?我负责钢琴你负责大提琴,曲子我们可以共同决定。」张宸安眼中充满着期待。
「我对比赛一向没兴趣。」钟立禹冷淡回应。
洪宸安尴尬的笑了笑,但他才没这麽容易就放弃呢!
「听班上同学说去年也有人来邀请你,可是也被拒绝了。」
「是这样没错。」
「而且那位同学也是班上琴技高超的人……」
「嗯哼。」钟立禹歪头笑着,「你到底想说什麽?」
闻言,洪宸安咳了几声,没想到对方会这麽直接。
还没等他开口,钟立禹又说:「想说什麽就快点说,顺便告诉你,去年那位同学会被我拒绝就是因为太自大了,好像以为全音乐系的学生都想跟她演奏一样。」
洪宸安好像瞬间明白了什麽,於是他开口:「我虽然主修钢琴,但也没你只是副修就弹得比我厉害,从小到大赢过的钢琴比赛也没几个,两只手都数得出来。我的家人也只有奶奶支持我走音乐而已,大家都说走音乐根本没什麽出路,赚不了什麽钱……」说道这他停顿了一下,似乎很努力压抑自己的情绪,「所以奶奶对我来说很重要,是我音乐生命中最重要的存在,因为只有她明白音乐对我来说,就是我的生命。」
钟立禹双手十指交扣,开始思考着。去年那位女同学给人的感觉太傲慢自大了,导致了他完全不想与她合奏,又加上自己对比赛真的没啥兴趣,所以便直接拒绝了。
但洪宸安不一样,可是完美得死神是不会有情感的,不能觉得洪宸安可怜、不能觉得他需要被同情。
「我会考虑看看的。」最後钟立禹这样告诉他。
「太好了,谢谢!」
没课後他走到停车场,打开後车门将大提琴放了进去,接着坐回驾驶座。刚刚他本来想直接答应的,但这样的作法太不像死神了,必须再想些方法才行。
钟立禹摇了摇头,清空脑中思绪,等到净空後,这才发动车子驶离校园。
近三十分钟过去後,车子停在一栋具欧风的红砖独立式三层楼别墅前,有着英国人内敛沉稳的性格,斜屋顶上铺着黑色的砖瓦,他将车开进一旁特别搭建的双车库里。
他走到黑色的大门口前,解开了指纹辨识锁後走进家中,大门一开映入眼帘的是黑红相间的地砖,上方及左侧有着大片大片的玻璃窗,可以看见上头的多变天空以及左侧的花园。花园内正中央种着一颗长满翠绿树叶的树,白日花园有着一种高贵、典雅的气质,温暖的阳光搭配着鸟儿优美的歌声,彷佛人间仙境;夜晚的花园则散发着魅惑、神秘的气质,但却给人一种平静感。
钟立禹换上室内拖延着长廊走了一下,接着拐了个弯走进客厅内,夕阳余晖透过落地窗洒落进宽敞的客厅,他走向灰白色L型沙发旁的北欧风方形大理石桌,拿起了遥控器把黑色窗帘全遥控拉上,然後打开几个悬吊在上头的小灯,又打开沙发两旁的落地灯,最後半坐半躺在舒适的沙发上,望着前方电视下的壁炉,里头的火红色火焰正平静燃烧着。
「你回来啦。」一名穿着全黑套装的女子从二楼走了下来,她透过用来隔开楼梯和客厅的玻璃墙看见了钟立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