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特傳】相同的命運不同的過往 — 21.原來鬼王很愛亂認親?(若曰

正文 【特傳】相同的命運不同的過往 — 21.原來鬼王很愛亂認親?(若曰

眼前有时会浮现出一片模糊的白光,正当我的脑袋慢半拍地想着这究竟是怎麽回事呢?丝毫没有半点危机意识之时,双腿冷不防地绊到地面上的石块。

一个踉跄,我再次成功地引来前方一行人的注视。

……我知道我差点摔死自己已经好几次了,但是学长你的反应可以不要那麽鄙视吗?

你还真是打从内心的在用力鄙视我耶。

当我第十六次差点摔死自己後,我们正好走到一处风景好气氛佳,还有圆形石桌和石头座椅的地方,於是学长立刻公告我们要在这里休息一会。

而我也马上被喵喵拖到石桌旁坐下休息,一行人就这样陆续入座,直到喵喵不知道从哪里掏出野餐盒之前,我真心以为我们只是稍微坐着休息一下而已。

「不知道还有多久才会到老师指定的地方。」喵喵将不知道从哪生出来的便当一层一层打开,里面放的是很简单的三角饭团,有很多种颜色,「所以先吃饭吧!」

看着那些饭团,我觉得莱恩没一起选这堂课真的很可惜,因为我看见其中一层便当打开来是那个听说很难买到的梦幻饭团。

那可是莱恩思思念念的心肝宝贝,他连吃都没吃过就被他搭档给啃了。

这样像是预谋好的场景,让我不禁怀疑起大家其实不是来上课,而是准备来野餐的机率高达百分之九十九。

看着我有点愣住的表情,喵喵笑得很开心的把另外一个便当盒放到我手上,「这是我特别帮若若准备的喔!」

低头看了看,我将塑胶盖打开後里头是手工巧克力饼乾,和外面卖得完全不一样。

天啊、我有那麽容易看透吗?平常大家一起在餐厅吃饭的时候,我并没有特别挑食,正餐也都有吃啊?

微乎其微的扬起唇角笑了笑,我一抬头就看见喵喵大大的笑脸就摆在我面前等着邀功。

噗哧一笑,我伸手摸了摸喵喵的脑袋,「谢谢。」

捧着超大盒的粉色塑胶盒,我拿一块起来吃,眼睛瞬间为之一亮,整个精神都来了,喵喵的手艺真不是盖的。

看见我的表情,喵喵笑得彷佛可以融化人心,开心的转回去分发食物了。

「照这个速度走下去,如果一路上都没有碰到什麽的话应该再二十几分钟会到。」无视於我难得开心到背後冒小花的在狂吃饼乾,千冬岁在桌面上按了下,银色细线从他的手掌下爬出来,画成一小块的简便地图。

「这里已经很下层了,再来就不是建筑物了,而是当年大战之後被挖通的地下道,所以直接往下走很快就会到了。」

咬着饼乾,我抱着塑胶盒往身旁千冬岁手中的银色地图看去,和千冬岁所说的一样,我们已经在很下层的地方了,而且除了我们之外,还有另外两个光点在移动,而且移动的速度很快,可能在逃命吧。

「看来还有两组人马尚未阵亡。」千冬岁看着地图勾起冷笑,摆明着希望除了我们以外的其他组别全部挂掉。

「看来A班的人也不算差嘛。」分发完便当後,喵喵坐在一旁拿出便当袋里头的小纸杯冲起茶叶,然後一一放在我们面前,「我还以为他们的特技除了用鼻子说话之外就没别的了。」

看了眼面前的茶水,我默默地端起茶杯解渴,结果喵喵突然语出狂言讲了一堆根本不符合她的形象的话,轻咳了一声,我赶紧放下茶杯避免自己被呛死。

「可是A班不是所谓的资优班吗?」天真善良如漾漾这麽说着,随手就从便当盒内拿起一个看起来就很危险的黑色饭团发出疑问,连看都没有看的就直接咬下一口之後,他突然露出有点微妙的表情。

接着,漾漾居然拿着饭团看向我,被我比了一记中指後才默默地掉着眼泪继续啃饭团。

想也知道我绝对不可能帮忙消灭那颗饭团的好不好。

正咬着饭团看着地图规划路线的千冬岁抬起头,「确实是这样没错,但是分班标准并不是按照成绩什麽的来分配。」

「我们学院的分班标准是按照能力、统一性以及团体性来区分的。」放下纸杯,我继续吃着饼乾,漫不经心的补充道,「也就说,A、B班不代表绝对的实力高低,而是阶级和团结的高低。」

「没错,学院分配班级时会依照学生的程度以及熟稔度加上家世背景等等来分班,A班是年级中最团结也是综合能力最高的一班,所以你可以看见的A班人应该全部都是用鼻子看人。」闻言,千冬岁点点头,继续用A班都鼻子看人的例子进行解释,「而B班则比较次等,整合能力没有A班的好,最後的C班……你应该就可以看的出来了吧。」

他哼哼笑了两声,「在A班里应该很难找到世仇或冲突的门派,因为那些人全部归在C班里面,C班是全年级中统合性最差、最不团结、还有可能会自己内乱打群架的班级!」

眨了眨眼睛,我抬眼看着活生生的例子就坐在我的对面喝茶吃饭,还自己讲出这番话来。

千冬岁到底有没有自觉他和西瑞就是一个非常标准的例子啊。

「但若是单比个人能力的话,C班的人不见得会比A班差,你看莱恩就是白袍了,而喵喵也是医疗班出身的。」突然露出邪恶的笑容,千冬岁开始对漾漾展开洗脑。

不知道他是从哪里知道A、B班学生所做过哪些蠢事的情报,千冬岁开始一一爆料,甚至还越说越起劲。

野餐大会变成了爆料大会。

「快吃吧,学长还在外面等着呢。」喵喵坐在一旁吃着三明治,一看到学长独自一人在外头走来走去的探查地形,立刻催促着千冬岁不要再开爆料大会了。

跟着往外头看去,学长平时执行任务前都不会吃东西的,只不过现在明明就在上课,我还是不懂学长不吃东西的理由。

只不过喵喵你这样催促千冬岁他们,自己却手拿着食物,一直盯着我这样对吗?

喵喵看着我……身上的洋装,笑得眼睛整个都眯起来了。

显然很满意她的战利品穿在我身上的成果。

我不否认这套洋装真的蛮好看的,但我还是那一百零一个回答,裙摆太短、曝光率实在太高,我不喜欢。

又丢了块饼乾到嘴里,我突然想起房里那堆已经塞不进衣柜里的衣服山了。

「喵喵……你老实说……」

「嗯?怎麽了?」

「你在我的房间里做了什麽?」

我不相信漾漾会随便帮喵喵开房间门,因为我已经警告过漾漾不准帮带着购物袋的喵喵开门,那麽问题来了。

是谁帮喵喵开门的?

我不记得这几天有让喵喵进门过啊?

不会是薰衣草吧……想起薰衣草似乎对於整理我的衣服很有兴趣的模样,我就觉得让喵喵和薰衣草两人相遇实在不太好。

我还宁愿是漾漾开门的。

而事主喵喵闻言,只是笑笑地看着我,看到我心寒,整个人都不好了。

「……没事,我什麽都没说。」

撇开头,我也就任由喵喵去欣赏了,反正除了我之外,我相信其他两人也已经很习惯喵喵这副模样,就算有什麽怨言,也不敢说出来吧。

喵喵可以称得上我们这群朋友之中最强悍的人了。

赶紧又丢了块饼乾到嘴里压压惊,才刚撇开头,我却看见坐在对座的人欲言又止的表情。

我知道千冬岁并没有恶意。

但我第一次对於他的那份好奇心无言以对、甚至觉得不舒服。

没有血色的唇瓣开阖了好几次,我始终说不出话来。

「抱歉……我不知道……」不知所措的扯出一抹笑,我尴尬地说着,「其实我……不知道为什麽能够看得懂通用文字,我原本以为那就已经是极限了,可是……」

「抱歉,我没有恶意。」看出我的尴尬,千冬岁笑了笑,「通用文字对你们来说学习起来可能比较困难,能够直接看得懂并不是什麽坏事,当然精灵文字也是。」

「嗯。」是啊……能够不需要学习就可以融会贯通是件好事,没必要去在意的。

默默地在心底催眠着自己,我看着仍然在外头乱晃的学长吞下最後一块饼乾。

不到几秒的时间,学长突然从门口出现,「休息好了我们就继续走吧。」

所有人闻言,立刻吞下嘴里的食物,用不到一分钟的时间整理好桌面。

於是我们一行人再次出发。

不知不觉中,我觉得身体似乎没有刚才那麽不舒服了,再次出发後一路上都还蛮顺利的。

「接下来我们要往下走,之後的道路都精灵大战後被人挖掘出来的,路面没有那麽平整,小心不要跌倒了。」

千冬岁看着我这样提醒着,然後带头往一旁毫不起眼的小路钻。

「这条通道是当年的精灵们为了将鬼王的屍骨镇压到最冰冷的深处,於是费了几日挖掘出来的,本来有建造阶梯,不过後来全毁了,我想这应该是後来的盗墓者重新挖的。」

领头者千冬岁身後跟着学长,而学长的身後则鱼贯跟着我、漾漾和喵喵。

地洞有点窄小,对於高个子来说很不友善,我、千冬岁和学长几乎是九十度弯着腰走得很艰辛,不过好险这是下坡路,虽然弯腰很累,但走起来还算顺利。

而且越是往下走,我有一种越寒冷的感觉。

道路的前方传来水滴的声音。

「下面有水脉,可能会很冷喔。」一边这麽说着,学长突然整个人停住,害我反应不过来直接撞上去,整个人只差一点没有摔在学长身上。

「拿着。」不动如山的学长大人在几秒过後突然往後丢了一颗红色珠子。

连忙伸出手接住那颗珠子,我在拿到手的那瞬间只觉得烫,不过几秒之後就习惯了,大概是双手都已经被冻僵的关系吧。

摊开掌心,我发现红色珠子里头流动着某种红色的纹路,像是熊熊燃烧的火焰被封存在一颗小小的透明玻璃珠一般。

「你没猜错,我把火焰封在水晶里,既可以不用耗费力量使用火咒、又可以保暖,你们轮流用吧。」

闻言,我低头看了看,直接传给後头的漾漾和喵喵,虽然全身都被冻僵了,但我其实不太怕冷,再加上自己身上还有一件厚毛衣罩着,所以我想还是赶快交给漾漾他们使用比较好。

我身後的某人冷到膝盖全都撞在一起打架了。

真担心他的骨头碎掉。

「不用给我了,我不怕冷。」领头带路的千冬岁回头这麽说着,很快地又转回去继续带路,我们越往下走,四周的石壁慢慢地出现了银白的冰霜,一个没走好按上去,手还差点被黏住。

「差不多要到了。」

渐渐地、通道稍微变得宽敞之後,我们也走到了尽头,踏出通道後我们来到一处似乎是天然地窟的银白空间,里头自带发光技能,不像是刚才的通道之所以可以看得见路,是因为学长他们使用了光影村的资源

地窟……应该说是冰窟非常宽阔,结冰的石壁到处都闪闪发亮的,冰面折射出一种诡异的银光。

几乎是一踏出通道,我整个人就伫立在原地一动也不动的。

并非被眼前的景象所惊艳到、也不是我不想动,而是我根本无法移动任何一步,只能瞪大双眼注视着前方,眼前的冰窟和刚才的窄小通道彷佛是两个不同的世界,一股颤栗感唰地一声冲上脑门。

地底的冰窟非常大,到处都有地道可以通往别处,而距离我们这里约一百公尺处的地方传来水声,一股冰冷的气息扑面而来。

而不远处有一处很像我们刚才拿来野餐的石桌,上头有东西在发光。

「找到了!」从我身後快速钻出的喵喵开心的跑过去,一个特技翻身就跳上大石桌,「是校徽!」

她笑眯眯的拿起了石桌上的东西,的确就是学院校徽。

「这个应该是按照人数拿吧?」喵喵看了看石桌上校徽的数量,伸手拿走了五个校徽。

接着喵喵就这样站在桌上,若有所思的托着下巴,眼睛直盯着桌上剩下来的校徽,但立刻被漾漾给拖下桌。

只不过现在这些我都管不了了,抿紧唇,我忍不住拉紧身上的毛衣,踩在地面上的双腿止不住的颤抖着,膝盖全都撞在一起。

尽管我心里也想要跑到石桌旁加入争夺校徽的战局,但身体不听使唤,根本动不了……好冷喔……我为什麽会觉得这麽冷呢……?

揪着袖摆,我冷不防地整个人大动作的在原地蹲下,顺势用着长长的毛衣衣摆包裹住冷到发颤的双腿。

疲倦地半阖上双眼,狭窄的视线范围内,我还能看见自己吐出来的气成了白雾,嘴唇一片冰冷,就连牙齿都喀喀撞在一起了也都没感觉。

我几乎都快要昏了过去。

但我们这团的却半个人都没有发现,一群聚集在前方的河川旁边吵着要不要去看鬼王的屍体,但学长很摆明的不想让千冬岁他们去,他的态度很强硬,不容一丝反抗。

再次吐出一口白雾,我现在也完全没有那个心思去跟他们一起看什麽屍体。

我想走了,我不想看。

这副模样真的很难受。

抬眼看着学长他们,我想开口,却发不出声音。

「羽?」终於有个人注意到我的状况,争论到一半的学长立刻丢下正处於叛逆期的三人走了过来。

纤长的眼睫轻轻地搧了搧,我看着走到眼前的高挑身影猛地一把抓住我的手,轻轻松松地就把我从蹲姿拉起身。

「好冰。」碰触到我的掌心的那瞬间,学长皱起眉,直接把我往他的怀里拉去,紧紧地环抱着,「再忍一下就好,等等离开後我马上送你去医疗班。」

难受地点点头,我几乎是下意识地对於学长这种过於亲昵的举动做出抵抗,但才轻轻地扭动了一会身体,我就没有力气了,而学长身上又不断地传来阵阵热度,很温暖。

迟疑了一会,我决定伸手反抱回去。

感受着来自学长身上的温度,明明很温暖,但不知道为什麽,我还是觉得很冷,而且还有越来越冷的感觉。

「走吧。」因为我的关系,学长也不想跟千冬岁他们耗费太多时间,带着我就往河川方向走去,打算敷衍敷衍千冬岁等三人,「耶吕鬼王的屍骨就埋在这个下面,你们看完了就赶快走吧。」

越靠近河川越寒冷,当我站在距离河边不到几步的距离时,我都觉得快要晕过去了。

紧闭着眼睛,我靠在学长身上稍作休息,等到突如其来的晕眩感好一些之後,才缓缓地睁开眼睛,印入眼帘的与其说是河川,不如说是冰川比较恰当,流动的水面上漂浮着白冰,让人看不清流水底下的模样,石岸边结了一层厚厚的冰霜,很滑脚。

一点都不打算掩饰那敷衍的态度,学长完全不想让千冬岁他们靠近这个地方,就连千冬岁只是往前跨了一步想看个仔细,我都能听见学长的咋舌声。

但是,我已经管不了那麽多了……

松开温度始终没有回复的双手,我摇摇晃晃地倒退了一步,离开了身旁暖和的温度。

难受地阖上眼,我讨厌这个地方,鬼王屍骨什麽的……我一点都不想看,太难过了,这种恶心感直冲脑门的感觉。

这种感觉是出生以来第一次,即便是距离那些奇怪的东西非常近的时候,也从未出现过。

「你怎麽了?」注意到我的举动,学长连忙重新把我拉回怀里,也跟着我一起倒退了几步。

半睁开双眼,我也不懂自己现在到底发生了什麽事。

不知道学长究竟有没有听清楚我的心声,身旁的人什麽反应也没有,安静地让人感到不安。

颤抖着抬头,那瞬间,我多麽希望这只是我一时头昏眼花看错而已。

又是……那种眼神……

我明明什麽都没做错……不是我的错……不要用那种猜忌的眼神看我……不要害怕我……

脑袋里的思绪全都糊成一团,我无法思考任何事。

摇了摇头,我将身体缩成一团,双手紧紧揪着胸前的毛衣,一步接着一步的往後退,想要离开学长身边,但是学长却不放手,死死地把我跩在怀里。

在拉扯过程中,我的脚下一滑,整个人直接滑倒在地,没料到我会突然滑倒的学长只来得及抓住我的手跟着一起蹲下身,勉勉强强在我摔个四脚朝天之前接住我。

注意到身後的骚动,喵喵连忙跑到我的身旁,伸手碰了碰我的手,「若若你怎麽了……呜哇!好冰!」

见状,喵喵赶紧将手里保暖用的红色玻璃珠塞进我的手里。

跌坐在地,裸露在外的双腿全都碰在冰霜上,明明应该感觉更加寒冷的,但是在那颗玻璃珠被塞进手里後,一股热意自胸口油然而生,原本连呼吸都会刺痛肺部的寒意很快地就被驱散了

这个改变过程并没有持续很久,等我意识到自己已经不再感觉到寒冷时,所有不舒服的症状已经全部消失了,就像从来没有发生过一样,很不可思议。

松开掌心,我诧异的看着还在发热的玻璃珠,明明学长身上的热度还要更加温暖,为什麽……

皱起眉,我伸手用力推了学长一下,「我没事了,学长。」

抓着胸前的毛衣,我对於刚才的不适感依旧非常的在意,只不过我更在意学长现在还把我抱得那麽紧,超级尴尬。

「没事就好。」闻言,红眼盯着我看了一眼,很快地转开视线,并松开手。

「这里头有封印,怎麽可能那麽简单就被你看见。」学长站起身,马上就往前走到漾漾身旁,二话不说就从漾漾的後脑一拳打上去,彷佛刚才什麽事也没发生一样,但我才不相信他刚才没有听见我的心声。

每次都是这样,擅自把人家内心的脆弱全部看光光之後就落跑,卑鄙。

不满地轻啧了声,我在喵喵的搀扶下从滑脚的冰层上爬起身,顺手拍了拍毛衣和双腿上的冰霜及水渍,看见了自己的双腿多了很多紫黑的瘀伤,大概是之前打墓虫时被漾漾拖来撞去弄出来的。

「我没事了,走吧。」直起身,我冲着喵喵笑了笑,牵起她的手往冰川旁靠过去,但却又不敢靠得太近。

一靠近冰川,我就看见学长在狠瞪我一眼後,直接把漾漾往岸边拖回来一些,漾漾刚才太靠近冰川了。

「这是精灵们做出的封印,理所当然都是水和冰。」两人私底下不知道又做了什麽心灵交流,学长又狠狠揍了漾漾一拳,瞄了喵喵和千冬岁一眼後冷笑道,「既然你们都已经看过的话,该回去了。」

学长很明显的在赶人。

即使我的身体已经没有任何不舒服了,也没有急着要赶去医疗班,学长也没打算让我们继续留在这里观光。

但依千冬岁的个性,怎麽可能只看到一层冰就乖乖滚回去学校?

「我想试试看能不能驱散这个冰之封印,都已经走到这里了,只看到冰和水很不划算。」果不其然,千冬岁发出叛逆的拒绝发言以及展现了婆婆妈妈拥有的精打计算的精神。

「这是绝对封印,不能随便动。」学长的态度也一如既往的坚持。

老实说,如果我刚才没有突然间出状况的话,学长大概会直接把我们全部打包带走。

当我们正僵持不下时,另一边的地道滚了一群人出来。

那几位滚下来的小浑蛋正是一小时前在冰网上用鼻孔看人、用鼻孔讲话,深怕人家不知道他鼻孔大的A班同学,他们三个灰头土脸的滚出通道,衣服也有点残破。

「哼,我还当是谁呢,原来是几个C班的在吠。」慌慌张张的爬起身,刚才带头呛人落跑的A班,现在又继续用鼻孔看人兼说话,身旁两个跟班也跟着用鼻孔看人。

即使他们的身高平均值绝对比我们这边的平均值……不、他们的平均值说不定还比我矮上一大截,他们还是勇於用鼻孔看人,仰头仰得好像只要我轻轻一推就会往後倒。

仰那麽高,也难怪他们完全没认出学长也是A班学生兼黑袍,所以把他跟我们全部归在一起,「怎麽,不知道怎麽回学校吗?」

「我们才不像某些慢吞吞的人,晚到了不知道怎样回学校,居然不懂得不耻下问,还想要探别人口风。」硬是把别人的话扭曲再扭曲,千冬岁那堪比三姑六婆的嘴炮直接轰得A班学生差点脑中风。

可怕的是千冬岁也学他们用鼻子讲话,然而他只抬个二十度起来而已,就足以完全表现出他的不屑,只见千冬岁用一种很欠打的表情,斜眼由上而下的鄙视着A班学生。

「你说什麽!?臭小子!」

天啊……我死也不会选择跟千冬岁吵架……

千冬岁吵架是不带脏字的,但是却会让人气到失去理智,我看对面那三人气到连额上的青筋都冒出来了。

没让对方稍微休息休息,千冬岁继续出言煽动外加挑衅,「哼、听说A班的都很厉害,那你们可以看见冰川里面有什麽东西吗?」

一愣,我没想到千冬岁会把风头带到冰川里头的鬼王屍骨上,注意到学长的脸色瞬间变了,我连忙拉住千冬岁的衣摆,「喂等等……」

「嘛、不过我看你们应该也不行吧。」但千冬岁根本不管三七二十一,继续挑衅道。

「够了!」

忍无可忍的学长跟着开口喝止,但是笨蛋通常才不管有没有人出口制止,尤其是那种自大的家伙更不可能被制止。

「当然可以!你们这些C班的三脚猫给我滚远一点!」A班学生怒气冲天的骂咧咧着,不到一秒的时间,带头的那个A班学生手里猛地多出一小堆金色粉末,『散去、显我见之物。』

没料到A班学生的动作那麽快速,学长连阻止都来不及,金粉在眨眼间整片往冰川上散去,明明只是个小小的举动,冰川上的冰层突然用非常诡异的角度散开,连带漂浮在流水上的白色雾气也一并散去,露出透明的水面。

「你是妖精族的人对吧。」啧了声,学长的表情极度不悦,「刚才那是黑盔山的妖精使者才能使用的、从金花中提炼出的粉末。」

在害怕学长那极度不悦的表情之前,我倒是先对於A班三人的种族是妖精这件事震惊了一番。

我不知道自己到底是露出了什麽样的表情,但是我觉得自己印象中的可爱小妖精形象完全破灭在他们三人组的身上,说好的可爱妖精呢……我不要这群臭男人啊!

震惊地往A班三人组的方向看去,毫不意外的引起了对面三人的不悦。

无视掉他们叫骂声,整条冰川猛然地震动了好几下,站在冰霜上的我差点又滑倒,往冰川底下看去,原本只有表面的流水变得透明,现在连底下的流水和冰层都变得透明了。

水里头飘散着一层非常厚重的银色物体,和刚才在大厅内看到的银色粉末是一样的东西,但冰川里头的银粉层比大厅里头的还要更加厚重许多。

「传说中……精灵的血液会发光……刚才在上面也是,当年大战到底死多少人……」

看着水底的银粉缓缓地飘散,千冬岁忍不住低喃了几句,他的声音很低,低到不仔细去听、就听不见的程度。

但是,不知为何,却让人感到悲伤。

「你知道吗?」冷不防的、学长的声音在我的耳边悠悠响起,吓了我一跳。

「……知道什麽……?」

「精灵的血液色泽会根据不同种族而有所不同……只是这里的时间实在流动了太久,那些色彩早已被冲刷掉了,现在只留下发光的色泽。」红色的眼睛直盯着我瞧,但是我扭过头回避了学长的目光。

真的很讨厌……讨厌被那种视线所注视,但是我又不可能冲着学长发飙。

并非是不敢,而是我不想罢了。

「是吗,知道了,真是受教了啊,但是这件事我早就知道了喔。」猛然转过头回望着,我倔强的回应着,「这种事应该对漾漾说吧。」

「咦?干嘛扯到我身上啊!」虽然不知道为什麽学长和若若之间的气氛在这次的课程里头都显得如此严肃,但褚冥漾一点都不想被牵扯进去啊。

站在学长身旁紧张的反驳着,禇冥漾恐惧的目光在两人之间游移着,当他看见学长的表情时,瞬间明白了这趟路下来,若若的心情为什麽看起来都不太好,虽然不知道学长为什麽突然这样,但即使若若平时就老是摆着臭脸,但应对上都还算友善,尤其最近更是比最初的时候好上一百倍了。

被那种目光注视着,应该是若若最不喜欢见到的景象。

他曾经听闻过恶魔之女的可怕传闻,除了那些层层频出的大型意外,被惹火的恶魔之女曾经独自一人干翻一大票的不良少年,脾气超级火爆。

若是以前,禇冥漾认为若若的反应绝对不止这样。

好……好吧……一点都不希望世界发生大战的褚冥漾摸摸鼻子认了。

一脸想死的转过头,禇冥漾已经不管会不会被打了,反正为了世界和平,被打也就算了呜呜。

哀伤地这麽想着,他却看见了冰川底下的银色血液彻底散去,埋藏在里面的、是一个非常高大的男人。

那副巨大的身躯沉睡在冰川的最深处,躯体上到处都是腐烂的痕迹,有很多地方都已经变成了白骨,皮和血肉被流水不断地冲刷,深紫色皮肤像是被膨胀到最极限了,整个皮层底下都是腐烂发酵的恶臭气体,将皮肤和肌肉层之间整个撑开,似乎随时都会将皮肤给撑破。

那具屍骨的面容非常恐怖,整张脸纠结变形成一团,腐烂的眼睛下方还有一排大概五六个横缝,被缝起来的似乎是眼皮之类的皮肉组织,屍骨的额上有角、三个黑色的角,其中有两个已经被折断了,一个有裂痕。

顺着漾漾的目光看去,我愣了一下,身旁千冬岁和喵喵两人的脸色不约而同的在一瞬间刷白,连连後退了好几步,就连那三个A班学生也是,他们一个字都说不出来。

明明不想去看,但视线却一直忍不住地往冰川底部看去。

「这就是耶吕鬼王的死屍。」在一群被吓傻的小鬼当中,唯有学长十分镇定的开口,他的声音在这片寂静中变得非常清晰,「你们不是很想看吗?一次看个够吧。」

闻言,我和漾漾几乎是下意识强迫自己移开视线、转过头然後对上眼,接着有志一同再次将视线转向鬼王屍骨那头。

比起鬼王屍骨、我们更怕学长生气。

「呜恶……」身旁的喵喵突然往後退了好几步,整个人蹲到角落缩起身体呕吐了起来。

见状,我连忙跑到喵喵身旁查看情况,喵喵几乎是整个人在吐完後之後瘫软在地,怕得全身都在发抖,我不知道这种时候该不该去动她,感觉一动喵喵,她又会稀哩哗啦的吐出来。

老实说,耶吕的屍首对於视觉上并没有恶心到会吐的地步,只不过自从冰之封印散去後,一股强烈的压迫感瞬间席卷而来,压得胸口完全喘不过气,身体里的脏器全都搅和在一起的感觉。

千冬岁见到我待在喵喵身旁不知所措的模样,他立刻凑过来把喵喵拖离冰川旁。

蹲在原地望着千冬岁和喵喵跌跌撞撞的离开冰川旁,虽然我多少也受到了那股压迫感的影响,但并没有喵喵那麽严重,更何况……

不知道……我不知道自己在顾虑什麽?

但是……我觉得自己不应该离开原地、不应该将视线──从漾漾的身上移开。

猛地扭过头,我回头看着还愣愣地站在冰川旁盯着屍体直瞧的漾漾……是不是我多虑了呢?

漾漾看着屍首的侧脸……就是一副被吓呆到连动都不敢移动的蠢样,还能发生什麽事,不小心滑跤跌进冰川里吗?

叹了口气,我摸了摸僵硬的颈後,思考了一会後,最後仍然决定站起身,往漾漾他们的方向走去。

我的目光始终没有从漾漾的身上离去,才往走没几步,脚步猛然一怔,倏地瞪圆的眼瞳之中倒映着黑发少年若有所思的面容。

『他看着鬼王的屍体,究竟、在想些什麽呢?』

当我的脑海里头瞬间闪过了这个莫名其妙的想法後,我连怀疑的时间都没有,一股冻彻心扉的恐惧感自脚底一路蔓延而上。

所以事情都来得太突然,早在学长大吼出声之前,我已经拔腿往前冲了过去。

同时被学长的怒吼和我的举动给吓得回神,漾漾才刚迷糊的转过身,就看见自家友人兼室友脸色苍白的往自己的身上扑过来,连闪都来不及闪,漾漾只能手忙脚乱的伸出手,非常准确的接住了扑进怀中的少女。

两人面对面直接撞在一起,双双跌到冰上滑行,还差点摔进河里泡屍水。

如果真的泡进去的话,我就让褚冥漾这家伙永远爬不出这条冰川啊浑蛋!

「吓死我了,若若你干什麽啊!」惊魂未定的抱着怀里的人,漾漾马上出口抱怨,但他才抱怨到一半,压在他身上的少女就挣扎着爬起身,但因为冰层太滑,少女手一滑,又重新摔了回去。

於是,某人最後乾脆狠下心,双手撑在漾漾的胸膛上硬是爬起身,也不管身下的人哀嚎了一声,少女急着想要将人带回岸上,因为他们刚才的滑行,他们两人现在几乎是趴在岸边,只要在往前一公分,就会直接跌进冰川内和鬼王屍首相见欢。

然而,来不及了。

下意识往冰川深处看去,我和一双闪烁着黑金光芒的凹陷眼睛对上了视线。

整个冰窟猛地震动了起来,冰川里头的流水和浮冰开始翻腾,空间里响起了不属於在场任何人的怒吼,精灵们的怒吼响彻了整个空间。

愣了愣,我连忙将漾漾连拖带拉的从冰层上扯起来想要落跑,无奈结霜的地面实在太滑了,我的手里又拖着一个脚软的臭小子,跑没几步我又差点摔回去。

他看着少女抢在自己怒吼的前一刻,从他的眼前掠过,笔直地扑倒了他原本想要阻止的人。

他不懂少女突然奔跑起来的缘由,因为少女再怎麽样、也不可能知道此时此刻的褚冥漾脑中究竟在想些什麽,更不可能知道禇冥漾所拥有的能力……

眨眼之间,当他从恍神中清醒过来时,事情已经到了一发不可收拾的地步了。

不论是少女或是他,都没能来得及阻止。

「过来!」怒气冲冲的低吼着,学长在瞬间闪身到我们的面前,力大无穷的两手各抓一人就把我们直接举起来往石桌方向扔过去。

被扔得猝不及防,我和漾漾满是碎石和碎冰的地面上滚了好几圈,摔得很惨。

因为摔得不轻,我有一度痛得差点爬不起身,但是我听见很多人的尖叫声,喵喵的尖叫声也混杂在其中。

「痛……」忍着痛,我跩着漾漾直接往後拖,也顺手把一个只顾着尖叫的A班学生往後拉,「重死了!自己跑啦!」

好不容易把两人都拖到石桌附近了,身後猛然传来的巨响和剧烈晃动让人差点站不住脚,转过头,我看见我和漾漾原本跌倒的岸边有只巨手攀在上头。

紫色的手指头全都腐烂了,阴森森的白骨裸露在外头,比起视觉上的冲击,紧接而来的是一股比刚才更加恶心的腐臭气味传来。

学长一直都亦步亦趋地跟在我们後头戒备,见状,我连忙加把劲将手里的两人拖到石桌後方安置。

「千冬岁!以提卡!」重重地啧了声,学长突然停下了脚步,喊住了正从另外一边把A班学生拖过来的千冬岁,而另外一个名字应该是对着千冬岁手上正在拖行的A班学生,「快把大家带回学校!」

然而,名为以提卡的A班学生早就吓得脸色发白,连路都走不动,简直比漾漾还要像废物。

将手里的两人全都丢到石桌後头,我赶紧回头帮忙千冬岁去拖A班学生。

短短的几秒钟之内,第二只手已经拍上岸了,黑金的眼睛从岸边露出来,凹陷的双眼已经腐烂了一半,左眼下方被横缝起来的眼睛睁开了,缝线直接划破眼皮,好几个骨碌浊黄的眼睛咕噜咕噜地四处转啊转的。

「别乱动了!」使力把手里的人扔到石桌後方,千冬岁不耐烦的低吼着,因为A班学生实在太吵了,一直不断地再尖叫,慌乱到会变成累赘。

我跟在後头将人给推到安全地区,千冬岁注意到我还在他的後方,很快地将我给拉到石桌後方,他拉着我的掌心抖得很严重,但千冬岁仍然不忘开口安慰我,「没事的,不要怕。」

闻言,我愣了愣,直到这时我才发现自己也抖得很厉害,我还以为自己够冷静,但事实上并非如此。

我很害怕,对於那些非人的事物,我已经很久没有这麽害怕过了。

但是,我更加害怕的是──

千冬岁在安抚我过後拿出了传送符,等待着学长退到後方,跟我们一起逃。

颤抖着转过头,我却看见学长毫不犹豫的往前跑去,打算独自一人迎战鬼王。

数以千万的精灵大军才能勉强对抗的鬼王,学长现在却只身一人的冲过去迎战,这无疑是送死的举动。

『与我签订契约之物,让异界之物见识你的杀。』低声吟唱着,学长的掌心上突然横切出一柄银色透明的长枪,「别管我了!你们先回学院!快点!」

连头也不回,学长留下这句话後,伸长手臂一挥,枪尖就往鬼王左眼下的横排黄眼扫去。

但是,学长的长枪挥空了。

我第一次见到学长的攻击失败。

腐烂了大半的紫色手闭阻隔在中间,长枪硬生生地被阻挡了下来。

耶吕鬼王看着镶嵌在掌心里的银色长枪半晍,烂得只剩骨头的嘴突然扯开了一抹怪异的角度,笑了。

让人全身起鸡皮疙瘩的笑声很低沉,却又像在耳边的高亢尖叫声,一声一声地刮在耳膜上,非常刺耳。

在笑声过後,鬼王吐出了不知为何族的语言,但是我听不懂,正当我心里五味杂陈的时候,一片杂音笼盖在我的耳边叽叽喳喳的吵闹着,然後我慢慢地、慢慢地听懂了。

『你……是……他的後代。』

我听懂了鬼王到底在说些什麽。

我看见学长脸色猛地一变,还来不及开口多说些什麽,那一排浊黄的眼睛突然全数转过来,让人感到恐惧恶心的视线笔直地盯着我们看。

接下来的话,是大家都能够听得懂的中文。

『……让吾复活的妖师……在哪里?』咧着一嘴烂牙大笑着,令人毛骨悚然的目光一一从我们身上扫过。

害怕的抓紧千冬岁的手,我真的很想冲出去把学长拖回来,等到大家一起逃离这个地方後再狠狠地敲学长一记芭乐。

没事到处乱跑!该打!

当那道目光缓慢地从我的身上扫过时,一股极大的压力席卷而来,压得我差点喘不过去,但是他目光所停留的时间非常短暂,很快地掠过我往後看去。

喘着气,我不知道耶吕鬼王在我们之中寻找谁,但是我总觉得妖师这个名词,似乎在哪里曾经听闻过,可是却想不起来。

不过我知道,在这种时候被鬼王找上绝对不可能有任何好事。

下意识将身後的人往後推去,我想让所有人距离鬼王远一些,不料、浊黄的横眼突然唰地一声全部看了过来,接着可怕笑声再次回荡在冰窟之中。

『真是没想到,居然连她的後裔也在呀……继承血缘之子们呀……』

猛地倒抽一口气,我偋住呼吸,全身的力气彷佛随着那道视线被抽个精光,我松开抓着千冬岁的手,整个人跌坐在地上,一脸茫然。

『她』是在指谁?又为什麽要看着我说?

「闭嘴!」

猛然发出怒吼,学长在一个非常微妙的时机点闯进我的视野之中,他将双掌阖起,不到几秒的时间又突然摊开掌心,A班学生用来驱散封印的金粉不知道从哪里冒出来,往空中散去的金色粉末就像网子一般,以迅雷不及掩耳的速度往鬼王的方向罩去。

没料到这一手,鬼王腐烂的身躯在碰触到金粉的瞬间,整个人被弹飞回冰川里头。

「千冬岁!带走!」

学长一声令下,千冬岁也顾不得学长根本没打算回来和我们汇合一起逃,几乎是反射性动作的将手里的符纸压在地上,一阵刺眼的光芒印入眼帘。

我看着学长不断往前冲过去的背影,有一瞬间和很多人的背影叠合在一起,许多人影闪过,直到那道令人感到熟悉的背影出现为止。

「妈……妈……」

长度及臀的粉色长发在曲线优美的後背上摆荡着,像是听见了我的声音,那个人倏地转过身,同样美丽的紫色眼眸对上我的。

她伸出手,指向我身旁的人。

愣愣地看着,我只觉得自己彷佛陷入了梦境之中。

全身上下止不住的发颤,就连指尖都是冰冷无力的,然而眼前的景象却又如此清晰。

专注於发动法阵的千冬岁、试图阻止鬼王再起的学长、已经从冰川中爬起身的鬼王……以及、同样与我一起发抖的漾漾对望着。

我们都看见了。

瞪圆双眼,全身仍然止不住的颤抖,但是如果颤抖无法停止,过去不断重覆发生的悲剧就不会停下它的循环。

我还想让过去的事情再次重演吗?

比起对於鬼王的害怕,我一直以来都更害怕失去。

不是吗?

「千冬岁!」

跌坐在地的女孩看着身後的人发出声音大吼着,却仍然无法制止即将发生的悲剧。

早在男孩开口大吼之前,纤细身躯早已有了动作,双手使力往布满冰霜的地面一撑,整个人扑到了千冬岁的身上。

没料到会被身旁的人这麽猛烈地扑倒,千冬岁立刻被撞翻在地,来自地面上的光芒停止了转动,千冬岁几乎是下意识用双手保护住冲进自己怀里的女孩,接着一愣。

豆大的血珠从前臂的小圆洞里涌出,很快地就沾染了千冬岁的手臂,滴滴答答的血液有几滴落在了粉色长发上头,渗透到细丝之中;有些则落在灰色的地面、落在了女孩的视线范围之中。

『谁都……别想走……』伸出了手,重新爬出冰川的鬼王用着诡异的声音开口,整个洞窟里头都回荡着鬼王沙哑的声音。

见到我一动也不动的倒在千冬岁的怀里愣着,漾漾手忙脚乱的冲上前先把我拉起来,接着小心翼翼的避开千冬岁手上的伤口,将对方也跟着扶起身,「千冬岁!你还好吗?」

紧闭着眼,千冬岁半句话也不吭的压着手,整张脸全皱成了一团。

被贯穿的伤口从中心开始发黑,像是霉菌般的黑块一点一点的往外扩散,看起来很吓人。

被眼前的景象给吓到,所有尖叫声嘎然停止,全部的人都不知道该怎麽办。

被扶起身的我半是发愣地伸手往自己的後脑一摸,指尖沾上了血。

那并不是我的血。

一直以来都是这样。

失去生命的、从来都不会是自己。

染上鲜血的指尖微微地颤抖着,我的眼里就像是只看得见那片血色,抬头往前看去,眼前根本就没有所谓的活体,无边无尽的屍块散落在各处,各种死法都有,地面上都是一大滩一大滩的黏稠液体,再抬头往上看,就连天空都落下血雨。

「若……若……若若!你在想什麽?」肩膀猛地被用力摇晃了下,血色的画面瞬间塞进了一张担忧的脸,「没事的。」

两人面对面的距离几乎能够感受到彼此的气息,对方的眼中倒映着自己傻楞到不能再傻的面容。那快哭出来的表情到底是怎麽回事啊?

我明明不是这样懦弱的人……看着漾漾的脸,我觉得有什麽东西似乎一点一点的在改变。

我……真的……不是个懦弱的人吗……?

难受地闭上眼,我抱着自己、缩起身体,不断地轻声喃喃着,「……没事的、对……一切都会没事的。」

只要我冷静下来、只要我做点什麽……一切都会没事的。

睁开眼,刚才害怕到完全动弹不得的喵喵已经鼓起勇气,凑到千冬岁身旁处理手臂上发黑的伤口了,漾漾也是,方才镇定的口吻几乎不像平时的他,学长也是、操起长枪正拼命的抵挡着鬼王。

我能做什麽?我还能做什麽?

「止血。」熟悉的声因突然从漾漾身後响起,转过头,只见我们四周出现了好几个穿着深蓝色长袍的人,再更外围的地方则出现了数名紫袍及黑袍,是增援。

而不知道从哪里冒出来的辅长也不如平时一样疯疯癫癫的模样,他半跪在千冬岁身前,将掌心往发黑的伤口一压,原本血流不止的伤口一下子就止住了不断冒出的黑血。

但是千冬岁并没有因此而松开紧锁的眉间,伤口处的黑斑都还在,那些黑暗仍然不断地再蔓延。

而我却只能待在一旁,什麽都做不了。

我……

「若、若若……?」猛然地,身後的漾漾突然伸出手搭上了我的肩膀,语气带着一丝疑惑,「你还好吗?」

抬起头,我循着声音来源向後看去,却看见漾漾的表情有点错愕,看起来有点害怕,但是比起害怕、他似乎更加担心我的状况。

但是,我怎麽了吗?

渐渐地、我的眼前变得一片模糊,耳边再也听不见漾漾的声音,只剩下不知从何而来的低声细语不断地呼唤着我的名,『羽若……羽若茴……』

孩童般的细语声像是摇篮曲,却又像是在魅惑人心一般,『唤醒我的人类啊……让我倾听你的内心……你想要拥有什麽呢?』

『……啊?原来是力量吗?』

睁着迷蒙的双眼,我看着眼前模糊不清的景象点了点头,突然伸出了手。我越过了辅长、也越过了漾漾身旁,然後牵起了千冬岁的掌心,沾满鲜血的滑腻触感不像以前只让人觉得恶心。

见状,辅长原本打算制止我的举动,「别耽搁时间了,快点离开,这里交给大人就好,你们继续留下只会变成负担……」

但是,当辅长见到我的模样之後也跟着愣住,他伸出去准备制止的手停留在半空中。

黑色的眼眸倒映着满是鲜血的手,倾听着来自耳边的呢喃细语,粉发少女轻轻的蠕动着双唇,当那双令人错愕的黑眸转开目光後,最後一丝黑雾正巧从伤口中窜出、接着消散无踪,千冬岁松开了紧锁的眉间。

耳边的沙哑细语逐渐转为轻笑声,『很好、你做得很好。但是、你依旧不满足於此对吧?你还想要拥有更多……更多……如果你愿意相信我,那麽就呼唤我的名吧……』

落下血泪的墨色眼瞳在最後所看见的是银发男人伸长了手想要抓住自己的画面。

但是少女一点都不希望接下来的事情被阻止。

若要问“她能够做些什麽?”

不如说“她想要做些什麽?”

阖上眼,我打从心底的祈望着。

「那些恶梦般的场景,我再也不想看到了。」

睁开眼,我有点不懂现在究竟发生了什麽事。

火花在空气中迸开的狂火瞬间将我整个人包围在中央,我身旁的所有人全都消失无踪,任由我在这个空间之中转来转去,却连个人影都见不着。

猛然地,飘浮在空中的红焰像是天空中的云朵,一会在我的身旁不规则的乱绕、一会又在我的眼前集结成漩涡,最後突然炸出一个小小的烟花,感觉那些火焰像是小孩子般在和我一起玩耍。

奇怪的是,周遭的烈火明明靠得那麽近,但我却一点热度都感受不到。

四散的烟花扰乱着我的视线,有一瞬间,我觉得自己回到了那个所有一切都被大火吞噬的夜晚,烫人的温度让所有人都退避三舍,已经没有任何一个人敢上前灭火了。

他们都只敢远远地站在一旁看戏、抓着几乎已经没有任何用处的消防水栓灭着火。

甚至没有人敢上前将那时的我往後拉去。

因为在他们眼中,我大概比那场无名火还让人恐惧吧。

默默地、我往後退了一步,我突然觉得好可怕,我好希望此时此刻有人陪在我身旁。

突兀地,散开的火花猛地在我的面前停住,接着又再次凝聚,一个十岁不到的孩子形体就这麽被拼凑而出,硬生生地将我拉回现实之中。

她抓住了我的手,不让我後退,於是我停下了脚步。

如同血液乾涸般的红褐长发印入眼帘之中,女孩的柔软细丝披散在小小的双肩上,她的浏海很长,几乎覆盖了女孩的面容,橘金的眼瞳几乎埋没在了长长的浏海之下,就连身躯都隐藏不住的巨大双翼自女孩的身後展开,娇小身躯的下半身连接的同样是巨大的黑色蛇尾,长长的蛇尾层层环绕在我的身旁,蛇尾的末端不时扫过我的侧颊。

瞪大着双眼,我张开嘴想说些什麽,但却不知道自己想说什麽。

『呵……怎麽了?认不出我是谁吗?』毫无血色的唇开阖着,带着些许阴森气息的低沉稚嫩童音在耳边响起,那是我在不久前才听过的声音。

女孩松开了抓着我的手。

迟疑了一会,我将手伸进毛衣外套的口袋里翻找着。因为学长曾经对我和漾漾耳提面命的告诫过,说爆符、护符和幻武宝石一定要带在身上,因为那些东西就是我们的保命符。

所以……

将口袋里的宝石拿出,躺卧在掌心上头的宝石正散发着淡淡的光芒,暖和的温度只维持了一秒的时间,随即冰冷了起来。

满意的勾起笑,巴掌大的脸蛋露出了戏谑般的笑容,在狂火闪烁不断的空间之中,显得有些阴冷,『真是聪明的人类,我就喜欢聪明的孩子,那麽告诉我吧……告诉我、你唤醒我的理由。』

『是为了强大而纯粹的力量吗?还是……』

「是,我想要力量。」冷不防地打断了女孩的话语,我明白眼前的女孩并非是路边随手抓都能抓到一大把的路人角色,而是幻武兵器之中的王族灵魂,也知道现在这状况大概就是莱恩口中所谓签订幻武契约的仪式。

而与王族兵器签订契约非常困难,基本上、若是我想要签订契约,应该要百般讨好眼前的女孩。

但是,我没有时间了。

学长他们还在外面。

微眯起一双大眼,女孩突然松开蜷曲缠绕的蛇尾,整个人飘浮在半空中,乌黑的羽翼轻轻地搧动着,女孩绕着我转起圈子来,『……你在急什麽?想要力量?你就这麽有自信能够驾驭我、而不被反噬吗?』

孩童的嗓音回荡在什麽都没有的空间之中,橘金的双眼并没有因为女孩突如其来的绕圈子而离开我身上。

吞了吞口水,我倏地转头看向绕到身後的女孩,「这并不是有没有自信能够做到的问题,而是我一定会做到,就算被反噬,我也有自信能够从地狱深处重新爬上来。」

「所以请帮帮我……」

『嘻嘻……嘻哈哈哈哈……』眼前的女孩猛地掩着嘴笑了起来,她的笑声瞬间盖过我的声音,对方明明在我讲得正认真的时候放声大笑了起来,但我却一点都不觉得生气。

因为那种笑声,并没有带着耻笑的意思。

反倒是一种『找到了、终於找到答案』的感觉。

『你真的很有趣……很像久远以前……我认识的一个人,但又有那麽一点不相像。』嘻嘻笑着,女孩方才令人感到颤栗不止的压迫感早已消失殆尽,取而代之的是与最初阴森的印象完全不同的感觉。

在那一瞬间,赤红的烈焰以女孩的身後为中心,全数染上了血一般的颜色,暗红的火海开始翻腾、往我们所在之处靠拢,我猛地感受到一股异常强大的窒息感。

然而,我却连眼睛都不眨一下,瞬也不瞬的看着女孩。

『但是你们都很真诚,我就喜欢这种人。』她看着我露出笑,但不再是那种戏谑般的微笑、而是尤如孩童般纯真的笑靥,我隐约能看见发下的大眼笑弯了起来,『好吧,既然你想要力量……那麽我就教你如何获得足够保护重要之人的力量。』

『我为沉睡了一千七百年的狱火贵族,火花即是我的利刃、你的武器。』

女孩兴奋的在空中翻转了一圈,一下子就窜到了我的身後,肩膀上有些许重量压了上来,墨黑的羽翼在我们的身後大大的展开,接着缓慢地向前收拢,将我们两人全都包覆进去。

整个人趴卧在我的背後,女孩伸出了握着拳的双手,张开的掌心上飘浮着闪闪发光的宝石,『我的主人啊……让我成为你的所有物、你的助力、你的挚友,用你的血与我签下契约,用你的声音呼唤我的名字,用你的心灵为我制造形体,用你的力量去追求更多。』

『而我、将献出我的灵魂作为代价。』

小小的手牵起了我沾满黑血的掌心,女孩将飘浮的宝石搁在我的掌中,接着伸手扳过我的脸,橘金色的兽瞳凝视着我一阵子,突然伸出舌头往我湿漉漉的脸颊上舔去。

『羽若茴,你想要知道什麽……我都可以告诉,但有些事、并非现在,好好记着吧。』

语毕,翻腾的暗色火墙与那对黑色羽翼倏地消失,飘浮的宝石掉落在我的掌心上。

原本就散发着闪烁微光的宝石好像更亮了,专注的望着手中的宝石,我丝毫没有注意到自己的异状。

耳边低语消失过後,世界的声音重新回到我的耳中,抬起头,我看见突然出现在鬼王塚里头的夏碎学长不知何时站到了学长的後方支援。

而学长和最开始的时候一样,一直都是站在最前线的战斗人员。

显然所有袍级都与鬼王陷入了苦战,居然没有任何一个人注意到我就站在他们的後方。

伫立在战线的後方,我看着夏碎学长低着头,一动也不动的站在原地,脚下的法阵不停地转动着,分明是我从未见过的阵型,但是我却彷佛隐约知道夏碎学长接下来会有什麽动作。

将目光移回的同时,一阵惊为天人的野兽吼声从前方传来,数只白虎猛地从地面上的法阵之中窜出,将耶吕鬼王咬得频频後退。

『呼唤我、这个名字为你所有,我是来自地狱的火之守护者,记住,我只让你呼唤我的名字,只有你有资格呼唤我尊贵的名字。』一点紧张感都没有,孩童的嘻笑声再次响起。

闭上双眼,我在一片吵杂之中静静地倾听着细微的低语声。

『菈芮丝妲利亚,与我签订契约之物,初现你的形、娇小而强悍,火是你的利刃、是我的武器,帮助我、解决不该存活之物。』最後的嘻笑声还在我的耳边徘徊,能够驱散寒冷的热度再次发烫了起来,我下意识伸手碰触着胸口,却只触摸到一个陪伴我许久的红色护身符。

睁开双眼,我的脑海里就连一丝一毫的疑问都没有,彷佛所有一切都是理所当然。

缓缓伸出手,我看着细微的火光在空气中迸出烈火,暗红的火焰在我的掌中形成旋风、然後成形。

那是一柄剑身至少超过两公尺的巨刃,闪烁着不祥光芒的暗红剑身上头纹着橘金交织而成的图腾,黑色的异族字体爬满了剑柄,妖异而夺目。

没有任何的迟疑,黑色双眸往前看去,在这片混战之中已经看不见漾漾等人的身影了,估计在我消失後就被传送出去了,留在战场上的大部分都是黑袍和紫袍,其中混杂着几名红袍,剩下的就是停留在後方支援伤者的医疗班蓝袍。

停留在现场的数名黑袍都受到了不小的创伤,纷纷被蓝袍们拖到後方治疗,就连学长和夏碎学长也是,袍子底下的伤口虽然不大,但发黑的伤口里所冒出来的血全都是黑的。

数以千计的精灵军队费尽心思、好不容易才将鬼王封印进地底之下,现在的我们却只能靠着数名黑袍紫袍来抵抗,不管怎麽说都太勉强了。

一阵刺耳的低吼声从冰川旁传来,耶吕鬼王早已再次爬上岸边,身旁飘散着不祥的黑色毒气,让袍级们无法过於靠近,进而陷入苦战之中,就连学长们的反击都显得有些吃力。

余光一撇,我踏上了结出冰霜的石头地面上,双腿彷佛装上了弹簧般,猛地使力往前冲去,粉色身影越过了无数的袍级笔直地往前奔去,接着一个急煞,闪身阻挡在一名紫袍的面前。

仰头望着高举着手,即将挥下拳头的耶吕鬼王,我将手里的巨刃挡在身前,另一只手则不断地推着身後一动也不动的紫袍。

指尖所碰触的身躯整个是湿冷僵硬的,那名紫袍似乎是吸入了那些飘散的黑色毒气,所以才会成为鬼王下手的第一目标。

原本一直专注於攻击之上,当学长注意到我的存在时,已经是耶吕鬼王猛然向我逼近的时候了,「羽!别逞强了快离开!」

既然身後的人推不动、拉不开,我自然不可能扔下那个紫袍自己逃跑。

这种事我做不到。

更何况,早就已经来不及了吧。

黑色利爪与剑身相互擦撞摩擦的声音非常刺耳,一股强大力道震得我整只手臂发麻,差点连幻武兵器都握不住。

我看着那张浮肿的紫色脸庞扯开嘴角,露出一口烂牙冲着我笑了,一股恶心感突兀地涌上喉咙,但我却吐不出任何东西。

就连一点喘息的时间都不给,耶吕鬼王已经举起另一手准备下一波的攻击了,一阵风压从我们的右手边直逼而来,还在发麻的手臂根本来不及做出反应。

有那麽一瞬间,所有的时间彷佛静止了下来。

我并不知道在这种状况之下,我和身後的紫袍究竟还有什麽方法能够逃离这次的攻击,说实话、能挡下刚才那一次的攻击是侥幸,那麽这次呢?

我……

『滚回去你原本的地方。』

细长的黑色眼眸目不转睛的望着眼前的庞然大物,我缓慢地收回了还在颤抖着的手臂,一点都不担心随後而来的攻击。

因为、站在我面前的鬼王猛地像是被一股巨大的力量往後拉扯,一抹浅紫色不知道是什麽的东西将那副身躯紧紧缠绕住,耶吕鬼王站不住脚,直接往後摔进冰川里头。

但光是这样还不足够,那抹紫在耶吕鬼王摔回冰川里头之後,将他往水底深处拖去,高高溅起的水花冰冷的让人无法忍受,几滴水珠溅上了我的双腿。

盯着眼前的光景数秒,我很快地移开了目光,突然间有些站不太稳的往後退了几步,一滴银粉色的液体落在了脚边,但我却没有注意到,整个人晕到不行。

我原本以为自己会撞到身後的紫袍,和对方跌成一团,但是出乎意料之外的,由身後搀扶住我的却是辅长。

不到几秒的时间,学长很快地将准备重新爬出冰川的鬼王再次钉回水里,还上演了一场你猜猜我的名字叫什麽?什麽?没有名字?那就不会是这世间上的活物……等等之类的无脑对话。

学长的名字,不就叫做冰炎吗?

难受的皱起眉头,我晃了晃脑袋,希望自己清醒点。

在学长把鬼王打回原位後,夏碎学长立刻补位上去利用法阵镇压,接着学长马上就赶到我和辅长的身旁,一开口就是一阵疯狂的飙骂,骂人速度之快,让我一点都不觉得意外,「你是白痴吗!谁让你进来碍事的!」

语毕,学长非常粗鲁的把我从辅长的身旁扯过去,一路往後拖,但碍於我晕到腿软的缘故,所以才往後拖了几步,我就直接跌坐到地上,手里的宽刃也跟着落地,发出匡啷声响。

我的头真的好晕,为什麽?

摸着青筋不断跳动的太阳穴,我始终不明白刚才究竟发生了什麽事,我到底对耶吕鬼王做了什麽,才会变成这副模样。

我不就只是讲了一句话吗?这难道是签订幻武兵器契约之後的能力?

但是学长并没有理会我的状况,对着我就是一阵疯狂乱骂,一路从刚才骂到现在,连同我的幻武兵器也一起碎念进去。

我明白学长生气的理由,但是即便那时候没有与幻武兵器签订契约,我也会毫不犹豫的插手这一切。

如同学长曾经所告诉过我的,漾漾和喵喵他们是很好的朋友,他们并没有因为我的过去,而对我冷眼相待,因此我很喜欢、也很珍惜他们。

但也因为重视,我一直想要远离他们,就像以前一样,只要别接近任何人,就不会有人受伤,我就不会後悔。

但我相信漾漾他们是那种会不顾一切把所有阻挡在面前的障碍物全部一脚踢开,然後义无反顾的跑到我身边的朋友们。

为此,我认为我必须做出改变。

抬起头,我看着异常气愤的学长,那一双赤红的眼眸之中明明倒映着我的模样,我的脸上似乎沾上了什麽,看起来非常的狼狈。

但是学长眼中所凝视着的不是我,他透过我、看着另一个人。

逃避似的转过头,然而站在身後的辅长也一样。

……我明明做出了改变,然而……曾经叫我改变的那个人,如今却不再注视着我。

沉默地移开目光,不管是谁、我都不想再看了。

摸索着落在一旁地面上的幻武兵器,当我握紧了手中的剑柄时,那个女孩就像是在回应我,只觉得掌心一热,动荡不安的内心彷佛得到了抚慰。

「……总之,你快点离开,这已经不是你能帮得上忙的情况了。」

不知道是不是学长听见了我的心声,只见学长似乎对我的反应感到焦躁,他将长枪用力的敲在冰霜上,试图把我从地面上拉起身。

但是,我并不想走。

我不觉得自己有弱到必须被学长们这样细心保护,没有让那个害千冬岁差点失去性命的王八蛋吃到苦头,我是绝对不会走的!

一旦被惹怒,没有从对方那里讨回任何代价,我绝不罢休。

被人摇摇晃晃地拉起身,连脚步都还站不稳,我猛地甩开学长的手,往前冲进夏碎学长所设立的法阵之中,「让开!」

我不知道自己是哪来的自信,整个脑袋在发昏、眼前的景象像是蒙上了一层白雾,刚才挡下了鬼王第一击的手臂还在发麻,但我却不顾一切地冲了出去。

压低着身体,我冲进了法阵之中,因为手臂还再发麻,根本无法使力,於是我便下意识改变了剑柄的握法,扭动着身躯,巨大的宽刃整整转了一圈,锐利的刀锋险险划过蹲下身体闪躲的夏碎学长的发梢,眨眼间就陷入腐烂的皮肉之中,散发出恶臭的黄色汁液争先恐後的从破裂的皮肤底下涌出。

不知何时又挣脱束缚的鬼王被砍断了手臂,断落的前臂从断处翻出暗红的火、熊熊燃烧着。

我打从一开始就不认为光靠夏碎学长一人就能镇压耶吕鬼王,若是这方法真的可行,那麽那个该死的家伙就应该被我直接拖进冰川里头了。

看着随後喷溅而出的黑色鲜血,我厌恶的往後跳开了一段距离,避开了地上的血,同时也退出了鬼王的攻击范围之内。

「学妹!你在做什麽!快退下!」为了维持脚下不断绕圈、散发着光芒的镇压法阵,夏碎在千钧一发之际闪过来自脑後的巨刃後,只能停留在原地乾着急,好不容易抓到机会,他连忙对着刚认识不久的学妹喊着。

无奈,那位学妹却完全无视了他的话,「抱歉,夏碎学长,我不退。」

既然这家伙敢对千冬岁下杀手……那麽他就应该付出相对、甚至是双倍的代价来偿还,接下来的日子,已经不会让你像以前一样安稳的沉睡在冰川之下了,耶吕鬼王。

披散的粉色长发有些杂乱纠结,少女仰头望着眼前的庞大身躯。

不曾受过太大创伤的耶吕鬼王正盯着自己的断手直瞧,像是愣住了一样。

抓紧了这个机会,穿着单薄衣物的纤细背影又往後退了几步,接着突然转过头,「不过夏碎学长,等会你站在这里可能会碍事喔。」

脑中所浮现的记忆是如此鲜明。

但是这是谁的记忆呢?

在这种时候思考这些事情,好像显得毫无意义了。

伸出了空着的左手,指尖上不知何时出现了一枚挂环,挂环的另一端连接着短刀。

甩动着手里的短刃,黑色的眼瞳中倒映着眼前的景色,但粉发少女的目光却像在遥望着久远前的时光。

很快地,像是在变魔术一般,指中的短刃从一个、两个……逐渐增加到了五个,墨色的眼眸淡然地往一旁看去,察觉到一丝古怪之处的夏碎立刻放弃脚下的法阵,退到後方。

同时,指间的短刃也以迅雷不及掩耳的速度射出,分别嵌入了以耶吕为中心的五个角落,行成一个五角的阵型。

当短刃陷入地面的那一瞬,耶吕鬼王的巨大身躯立刻被压制在地,但仅维持了十几秒的时间,很快地他又挣脱束缚爬起身怒吼着。

但只要有这段时间就足够了。

往前一踏,少女的脚下立即展开复杂的图腾,在地面上爬满的繁杂咒文持续不断地往外延伸,一股强大的风压吹起尘沙和碎冰,冰川里的流水也被吹得激起阵阵涟漪。

「……菈芮丝……帮帮我吧……」

明明知道自己现在的状况不对劲,眼前模糊的视野一直都没有恢复,好险她的目标很庞大,否则她可就伤脑筋了呢。

苍白的唇瓣开阖着,伴随着祷词阵阵白烟被吐出,微弱到只有自己能听见的声音低声吟唱着,『由语言开端、言语结尾,天火净化阴火毁坏,混入的力量将束缚不该存在之物。』

与地面上的咒文相互呼应,伴随着脱口而出的言,一阵更加猛烈的风压从少女的身旁窜出,将腐烂的紫色身躯划出许多深刻的伤口,黑色的血满溢而出,烂得只剩皮肤和骨头的双腿断了其中一条。

一抹不仔细去看、就几乎无法发现的紫色虫字扭曲在一起,形成一圈又一圈的紫色光圈环绕着鬼王,将其压制在冰川之中。

因为看不清眼前的景象而眯起眼,少女的眼眸里滚出了异色的血痕,甚至连指尖都冒出了滚滚血珠,但她仍然连正眼瞧都不瞧一眼,冷不防地松开了手中紧握着的宽剑,落下的巨大宽刃化成点点火光。

五角图腾为界,法阵里头的空间一秒燃起了冰冷的黑色火焰,将鬼王的身躯整个吞噬殆尽。

怒吼声响彻了整个天然地穴,即便在流水中翻滚着、挣扎着,黑色的火舌仍旧没有半点被扑灭的意思。

染色的唇勾起一抹弧度,那些滚落的血珠不再是一滴一滴的落下,当後方的人们注意到站在最前方少女的异常时,她的脚下早已聚积了一滩血泊,但少女身上的血还是不断地涌出。

淡淡的樱粉色里头混杂着点点银光,美得让人目不转睛。

见状,辅长和几个医疗班的立刻冲上前扶住几乎已经是摇摇欲坠的女孩,扳开对方死命握着幻武宝石的掌心。

鬼王一被镇压,整个场面瞬间吵杂了起来,还有人在旁边大吼大叫的指挥。

真的很吵。

已经无法做出任何反应的少女心里这麽想着,然後沉沉昏去。

「……仅靠着一个法阵、一个人的力量就完全镇压住鬼王……这有可能吗?」站到搭档的身旁,药寺师夏碎看着冰川里头燃烧的烈焰,轻声喃喃着。

「有可能……但所付出的代价却是自己的生命,对於任何人来说都不是件好事。」同样站在後方看着五角结界里头挣扎扭动的身躯,无法制止少女的冰炎皱起眉快步往蓝袍堆中走去。

在一阵混乱之中,红色的眼睛从人群的缝隙之中看见了一双失焦的黑瞳,血不断的从各处流出,不论身旁的几名蓝袍手忙脚乱的帮忙止血也没用,情急之下,提尔连忙启动移动阵,打算先将少女送回学校医疗班比较保险。

更何况,这里人太多了。

见状,碍於黑袍的身份,冰炎必须留下处理後续的事情,於是他很快地停下脚步,接着往後退了几步後让开一块空地,并顺手扔了几个遮蔽法术,遮挡住来自後方後援队以及其他伤者的视线。

毕竟知道少女这副模样的人越少越好。

而在方才的战斗中,提尔知道他们已经无法阻止羽若茴了,所以早就将非战斗人员、包含红袍以及伤者在内的人给撤到最後方,没有仔细去看,应该无法看见少女刚才的情况才对。

轻叹了口气,冰炎只觉得头很痛,当那刺眼的光芒亮起的刹那之间,阴森的童音在一片吵杂之突兀的冒了出来,『在你的眼里,所看见的是什麽?』

『你、透过我的主人在注视着谁?』拥有羽翼的女孩倏地从蓝袍群的中心窜出,飘浮在少女的上方,橘金色的兽眼瞬也不瞬的瞪着冰炎直瞧,然後撇开视线,『不论如何,这种事别再做了,她很难过。』

『不管你是不是那个人的孩子……光明的时刻尚未到来,你应该是知道的吧,别再露出狐里尾巴了。』

接着、来自地面的光芒消失,眼前的混乱早已消失。

莫名其妙的被一个女孩训了一顿,但冰炎却又不得不认同她的话,毕竟那可是“她”的东西,自然会知道那些事情,而女孩说得也没错,时间还没到,羽又是一个心思细腻的人,只要一个不注意就会被发现。

「……今天这场鬼王压制战,羽若茴这个人并没有出手,把这件事传达下去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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翻新完成啦~!

真心觉得没睡饱时的自己是神经病、每次都会大爆字

我就不能好好的去睡觉吗呜呜呜呜呜呜呜但我码得很爽呜呜呜呜呜

本篇字数:16256→21994(超风暴进化

20180614(删除线

2019031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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