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梦里拉她手的人突然出现,是近在咫尺的眼前。
她甚至可以感觉到扶在她腰上手的灼烫,隔着布料也没能阻挡,立刻激起一层战栗,该是要挣扎,她却愣愣,一分两分钟都没有反应过来。
这个人怎麽又轻易找到她。
五感慢慢回到理智中。切实感受到被许阳离拥在胸口的亲昵。
「你……你为什、为什麽会……」清亮的眼眸还罩着睡意的朦胧,带着令人情难自禁的娇媚。
声音有点引人遐想的哑。许阳离眼神暗了暗。
廖琹瑜却是一时间不知道该怎麽开口。是该问他怎麽知道她在这里,或是你为什麽会在这里,显然是於事无补。
盯着她纠结的神情,许阳离心情好了。笑了下,紧紧靠着她胳膊的身子软软暖暖的,不闪不躲,长长的睫毛轻搧,他低头,彼此气息缭绕。
他克制呼吸,「躲我?」
她噎住,哪能承认,这麽没志气。「谁躲你啊,太臭美了吧。」
「有本事每天不回宿舍睡觉。」
「……许阳离你还在宿醉吧,我缴宿舍费用,干麽要夜宿镜厅!」
一面替她拢好外套,衣角的皱褶也徐徐抚平,动作一气呵成,语气漫不经心,听在耳里,廖琹瑜好不甘心。
凭什麽他总是那麽淡定!
这种只撩不娶的渣男太可憎了!
「如果不是你一直揪着我不放,我需要躲到……咳,我需要在这里睡得那麽克难?」她真是太难了。
她激动的小模样,脸颊粉粉的,眼眸亮起来染着嗔怒。
许阳离不得不承认自己挺有病的。
廖琹瑜的每一种模样,生气、任性、刁钻或醉酒,他都不感到厌烦。
每一次的分手,这样的念头会深刻几分。
他想起她问过:「为什麽不能好好经营一段感情?如果你上心一点,对方就不会提分手吧。」
他从不反驳外界的声浪,提出分手的向来不是他,但是导致分手的缘故他总是难咎其辞。
一颗心怎麽能分给两个人。
从来都只有廖琹瑜一人而已。
廖琹瑜自然没有看明白许阳离变换的神色,眨眨眼,沉默使人困倦,被困在他怀里,亲近得他的体温清晰可感,眼皮又沉重起来。
他的气息他哪能不熟悉,一点防备感都不会有。
她手着最後的矜持,掐了自己的腿一把,正巧被许阳离捕捉。
他有些无语,「廖琹瑜你捏自己干麽?」
「……我想睡啊。」轻软的嗓音委屈巴巴的,她下意识侧了身抱住他的手臂,权当作抱枕,「你……你把外套给我吧,然後你要干麽干嘛去,我再睡一会儿再走。」
他情商多高,读懂她眼里的豫色。只是她是害怕谣言多一些,或是害怕变得依赖,这麽多年他却是没想明白。
「回家睡吧。」
「不要……我现在就想睡啊,回宿舍还有一段路,而且这时候室友他们都在,好吵,我不要,你别管我。」
要论哪句话最让许阳离上火,估计是「别管我、关你什麽事」。
一指戳在他痛处。
他压压太阳穴,不能跟神智不清的人计较。
「我说的是回家,不是回宿舍。」
「我没买车票,这样要候补,不要。」
「……」他气结。说困的是她,思路倒是满上线的。
镜厅是旧的舞蹈练习室,位置本来就偏,自从霸部分社团办公室移入新大楼,人迹鲜少,正因为如此廖琹瑜才能缩在里睡得香甜,不受半丝打扰。
他把车停在後门口而已。
许阳离坚持把她推醒,廖琹瑜嘴一扁,状似要哭了。
……越来越娇气了。
他亮出自己的後背,声嗓沉而无奈,「上来,我背你。」
她垮着表情,嘟囔,「不要啊,你是人体聚光灯……」
「我车停外面,走不用三分钟,你还有话要说?」
话音甫落,廖琹瑜飞快蹭上去,给自己打气,反正他现在不是失恋嘛,避嫌什麽的,暂时不需要。
双手熟稔搂住他,小小脑袋带着热气贴近他的肩窝,许阳离有一瞬间的呼吸困难,手臂僵了僵。
罪魁祸首毫无自觉,小声嗫嚅,「我睡啦,到了再喊醒我,能不喊更好……」
下一次清醒,廖琹瑜太惊奇了,许阳离居然有外宿的屋子!
他半椅着床头柜,斜斜躺在他身侧,似乎是看书看到睡着的,翻开的教科书滑落到腿边。
冷静几秒。廖琹瑜解锁了许阳离的手机,悄悄拍了他的睡脸,点开聊天室窗传送给自己後马上收回。
猫先生睡着的时候挺像黄金猎犬那样的大狗的。
好暖啊。
多年後廖琹瑜终於得知,许阳离突然在有校内住宿资格时期找了租屋的真相。
她误会他是为了女朋友相处方便,没料到,撇除阿姨,她是唯一进出的女生,而且,还仅仅是因为她的一句玩笑话。
生理期来就脾气大,她老是嫌宿舍不够安静,系上学长曾经在聚会提及自己的租屋虽然是家庭式的,但是隔音好,邀请她参访。
渗透廖琹瑜机友圈的许阳离哪能不知道那个学长对她有意思。
就算知道廖琹瑜不会不知分寸,但是,她对他不就没有标准可言吗?
他还真怕他哪天突然就不在乎他们认识多年、怕她对谁都可以这样任性大喇喇。
闻言,廖琹瑜语塞,以为这男人云淡风轻还没心没肺,其实小剧场也是挺多的,忽然就解气了。
「对我的眼光有自信点,不是谁都能拐走我的。」
她一头紮进他怀里,他顺势抱住,低头吻了她嘴角。「嗯,你眼光跟我一样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