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失衡的同一狀態 — 毛毛的衛衣

正文 失衡的同一狀態 — 毛毛的衛衣

夏霄逸是什麽时候开始对毛毛上心的,其实我也说不出个所以然,这从侧面说明我对於理清这种数目巨大的回忆还是有些不熟练,但我十分清楚地记得初二我和他以及关理一起去看了功夫熊猫之後,他很开心的和我说,「金哥,你和理子有机会熟悉起来真的太好了,你知道不,我其实一直在想,以後我买了车,我们一起出去旅游,毛毛坐副驾,你和理子坐後面。但我又觉得你俩不熟啊,坐一起会不会尴尬。现在好了,我们到时候一起出去玩别提多开心!」

这话,他後来又说过一次,在我和关理谈恋爱的时候,比第一次还要兴高采烈意气风发。再後来,就没有再提过了。

初中那三年我、毛毛还有夏霄逸的关系的确是好的不得了。初中的我仗着小聪明成绩不错,每天脑袋里琢磨的都是如何在早自习课上跑到楼下去买小浣熊乾脆面,当时正是全校都沈迷收集乾脆面里水浒卡的时候,每次下课学校的小卖部里都挤满了人,去的晚了一包都买不到。

我和夏霄逸便合计着,如果我们能经常趁着大家都在上课的时候买上十包,不管是帮同学带还是给自己买,我们一定可以比别人更早的集齐一整套卡。最後我们将目标锁定在早自习,一来是早自习是各班班主任轮流巡查的,二来早上小卖部刚刚进货,抽到金卡的几率高。

通常情况下,自习课上我会趁着巡查老师不在的间隙跑去小卖部买零食,夏霄逸会偷偷帮我把後门打,这样如果巡查老师来了,我便把零食放在後门那边,然後一本正经地告诉老师,我刚刚上厕所去了。

本来我是不太乐意的,我说我还年轻着呢,回头让老师们都觉得我小小年纪就尿频尿急尿不尽,多影响我形象的。但夏霄逸软磨硬泡,极尽阿谀奉承坑蒙拐骗之能势,他说我脑袋聪明的成绩好,缺个早自习也不会影响我什麽,而且就算马失前蹄班主任也舍不得训我。不得不说他这种赤裸裸的马屁极大地满足了我的虚荣心,当然最重要的是,他说服了班里的同学,如果要换卡,会优先考虑我。

最後就说定了,十包面,我们仨一人三包,多出来的一包帮别的同学带,後来发展为我们仨一人两包,其他四包帮别人带。夏霄逸说我们这真的吃草挤奶回馈学友,他不止一次夸张地捂着胸口叫到:

「金哥!这2班的班史上应该有你这勤恳敬业的老黄牛浓墨重彩的一笔啊!」

当时我在班里颇出风头,完全从第一次进到教室时那个有些慌乱紧张的小镇女生中逃离了出来,我想这也许也是我乐意参与这个计划的原因之一。

但总也有不走运的时候,有一天早自习,我刚刚抱着买的面往教学楼走,远远的就看见毛毛上气不接下气地跑了过来,她那天穿着一件天蓝色的宽松卫衣,马尾辫左一下右一下地晃动着。她在我面前停下,气都来不及喘匀就对我说:「不…不好啦!年级组长现在在班里!」说完弯着腰大口大口地喘着。

原来我前脚跑出教师,後脚年级组长就到了我们班,还恰好看到我小跑的背影,又发现我们班的後门没有按要求关好,脸色当即就不好了,把正在巡查的班主任叫到了班里,让他看看自己的班有没有纪律性。我现在要是回去,肯定是直接撞枪口,况且後门不开,我这十包面也没处藏。

但毛毛怎麽会突然跑出来,我没太明白,一边轻拍她的背顺气一遍问她,她一脸严肃:「我是来帮你的啊!」这倒是完全出乎我的意料,早自习买面这件事我们只想和她分成果却没想让她参与,因为她一直都是安安静静而有条理的,和我不同,毛毛是那种列了计划一定会完成的人,虽然她从来不写在纸上,但我确信她脑子里有。因此每个早自习要都安排的很充实,我们或者说是我不想把她的计划打乱。

而此刻毛毛说完这句话的肯定和我的惊讶形成了鲜明的对比,她依然是安静而从容的,衬托的我有些幼稚。

不回去是肯定不行的,在毛毛的安排下,我把十包面全部托付给她,自己先回教室,我说我拉肚子了,所以才跑的这麽着急,年级组长的脸还是有些黑,但他居然没有特别批评我什麽,只说了一句:「看着文文静静的小姑娘跑起来和装发动机了似的。」班主任加了一句:「以後吃东西注意些。」我有些尴尬的笑笑,组长点了点头,让我坐回去了。

过了两分钟,毛毛也回来了,她不紧不慢的喊了一声「报告。」这时候年级主任的气已经消的差不多了,点了点头让她进来後就去和别班的老师讲话了。还是那种从容的姿态,毛毛走回了自己的座位。

当时只有我知道她宽宽的卫衣的秘密,她肚子前的大口袋,袖子还有背後的帽子里,都塞满了乾脆面。

後来我才知道,原来毛毛其实每天早自习都有想万一我买东西的时候有什麽突发事件,应该怎麽办。这也是她脑内每日计划的一个项目。

所以在当天夏霄逸一脑门冷汗的时候,毛毛才能从容不迫地举起手,「老师,我也要去一下卫生间。怀镧歌和我昨天好像在後巷的炒面摊上吃坏肚子了。」

简简单单两句话,就帮我解释了一切,而且我能想象得来,毛毛的语气是自然而真诚的。

所以後来夏霄逸再叫嚷着要让我留名青史,我就抱着毛毛用同样夸张的语气说:「XY你折煞我了!没有毛毛军师哪里有我的今天啊!」

夏霄逸管我叫金哥,我叫夏霄逸XY,这种彼此的称呼也是班里同学们通常会叫的「浑名」,但在我们口中更加肆意一些。毛毛则彷佛有自己的一套昵称体系,她坚持在一堆金哥中喊我阿镧,把夏霄逸叫夏一,而毛毛始终是毛毛,我们并没有给她一个特别的昵称。我想也许是因为毛毛是她自己决定的名字,而且我和夏霄逸也没有她的坚定,去叫一个和大家口中都不同的名字。

又或者,因为我们不具备毛毛的能力,她能够看到我们不同的面,而我们却是钝钝的只能感觉却归纳不出她的独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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