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有啦阿嬷！他是我同班同学啦！」
白弈暄连忙澄清。
「阿嬷你好，我是陆子安。」
陆子安向阿嬷点头。
「安安啊！那就请你多照顾我们暄暄啦！」
「暄暄她齁，有时候可能比较安静一点，啊你不要以为她在生气齁，其实她脾气很好啦！」
「而且齁，她成绩很好，有什麽不会的题目问她就对了啦！」
白弈暄失笑，陆子安成绩比她好，根本就不需要问她问题。
「阿嬷你先去休息啦！不用招待我们了，我们自己来就好。」
然後白弈暄就扶着阿嬷到摊子旁边的椅子上了。
陆子安嘴角上扬，静静地看着白弈暄此时的样子。
在阿嬷面前，她似乎比平时更容易流露真情。
会不会有一天，自己也能让她在他面前可以卸下所有防备。
会不会有一天，他也能让她对着他这样笑。
他很期待。
***
「好吃。」
陆子安吃了一口面，喝了一口汤。
「对吧！这是我的私房餐厅。虽然现在几乎都在外面吃，但我最喜欢的还是阿嬷的口味。」
「大概是习惯吧。不管在外面吃了什麽，还是阿嬷的手艺才有家的感觉。」
家吗……他没有过这种感觉。
家是怎样的感觉呢？
她的笑容那麽纯粹，想必家的感觉一定是很美好、很温暖的吧。
但看着她的明亮，他竟没有一点羡慕的感觉。
没有羡慕她习惯身边有这样对她好的人。
没有和自己的境况对比。
他只是看着她快乐，也替她开心。
看着这样的笑，他似乎也感染到了一点她的喜悦。
「怎麽了？」
白弈暄看着沉默的陆子安。
「你好像一直都很快乐。」
白弈暄有点意外，第一次有人说她看起来很快乐。
虽然是真的挺快乐的。
但她应该没表现得那麽明显。
她也没什麽特别的动作或表情吧。
那他是怎麽察觉的？
「应该算不上有特别的快乐吧。」
「虽然没什麽值得庆祝的事情，但生活还满顺利的，这就足以成为我快乐的来源了。」
原本仰望天空正在欣赏夜色的白弈暄，低头看向他回答。
「你呢？」
陆子安再次陷入了沉默。
白弈暄换成背对他坐着，看着川流不息的车潮。
「之所以不会快乐，大概就是因为…」
他思考了一下该怎麽表达，整理好想法才说出口。
「虽然生活没有不顺利，但也说不上有什麽东西能让我快乐吧。」
陆子安淡淡地说，但白弈暄却从语气当中听出了一丝迷茫。
「可是，真的需要有很值得庆祝的事情，我们才会快乐吗？」
「不能是因为一些小事情，而微微地快乐一下吗？」
白弈暄转身反问，在夜里更显得明亮的眼眸直视陆子安。
话语更是直击他的心灵深处。
陆子安第一次听见这种看法。
仔细想想，快乐真的需要理由吗？
一定要有非常快乐的事情，才能快乐吗？
其实并不用吧。
想快乐就快乐，哪需要什麽原因。
「试着感受吧，先从生活的小事开始观察，一定能看见一些快乐的事情。」
「嗯。我会的，谢谢。」
他决定了第一个观察的目标，是她。
他相信自己能做到的。
似乎可以预料，未来的他一定会生活得比较快乐。
她和他都笑了。
不过白弈暄是有些俏皮的笑，而陆子安则是那种想通了、轻松的笑容。
接着就是一阵静默。
但，是宁静和舒适的那种、能让彼此放松的安静。
先打破沉默的是陆子安。
「有时候，我也会想，是不是太投入在一件事情里面，就会连自己也跟着投进去。」
陆子安敛起嘴角，语气不明、有些沉重地说。
「但意识到这件事情了以後，想要抽离也很困难吧。」
「所以最後，连自己也失去了吧。」
「有时候都会问自己是怎麽把生活过成这样的。」
「从什麽时候开始变成现在这个样子的。」
陆子安的眼神往前望，不知在凝视何处。
他看见的远方又是怎样的景色。
但，明明那麽专注，该闪亮着的瞳孔，却好像没有了灵魂一样空洞。
像一具空壳。
独独拥有人的外表，却只有外在的光鲜。
而里头，原本该满溢出的流光，却不知被谁偷走。
只余一座破败的孤岛。
陆子安低下头、捂着脸，像捧着已经龟裂的琉璃一样，那麽小心翼翼地不让自己摔得粉碎。
但早已是分崩离析。
白弈暄并没有确切地知道他曾经发生过些什麽。
她只知道，那一定很痛苦。
一定痛苦到，让陆子安这样该发光发热的恒星，变成了今天这副模样。
「我不知道你经历过什麽，也不知道你的梦想、你想成为什麽样子，但如果说出来能让你好过一点，那就说吧。」
「说吧，我听着呢。」
白弈暄轻轻柔柔地说。
听见这句话，陆子安有片刻的怔愣。
他抬起头，看向白弈暄。
她的侧脸还有些微青涩，路灯的黄光勾勒出有些棱角的轮廓，在她扬得恰到好处的微笑旁晕开。
夜色阑珊，佳人似画。
这一看，便是彻底沦陷。
心上好不容易筑起的堤防，塌了。
陆子安有点控制不住自己的情绪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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