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此,假使这灯真不小心给落地了,这保护壳也能起到作用,以免火焰蔓延,燃烧至整个灯罩,真引发祝融。」
而这样的设计在一盏灯罩内,居然有两个,且安排的距离妥当,那两只蜡烛都不用担心会有相互干扰妨碍的情况,都能同心协力一起绽放光明。
傅子昇啧啧道:「这可真是别出心裁的设计。满屋子的灯罩都是这般吗?」
这屋子的灯罩随便数数都有二十来个了吧。且个个大小不一,难道都有这般的巧思设计?
冰心闭眼,挺高鼻子回:「那是当然。」语气还有着骄傲。
南宫磷见了她那样子,没好气的道:「这麽精细的东西,肯定也不是你会想出的玩意。夸也不是夸你,别这麽得意。」
冰心皱皱鼻子,轻哼:「我既是生长於盼月谷的,你们夸了盼月谷的东西,我与有荣焉不行的吗?」
愔愔低笑。
南宫磷挑眉,还待说些什麽时,伊妃贝儿便笑着圆场:「别站在房门口了,里头暖和,快一道进来吧。」
这麽一提,冰心才想起她急着见这两人,跑这麽前头来是要干麽的了。
便接道:「就是,这里怪冷的,别站在这儿说话了。你们浑身都湿透了,喏,布巾在这儿,快擦擦,进来里头会很温暖,就是脱掉外衣也行,脱掉了话便先挂在那挂衣架上吧。」往那方向一指,又继续边走进里头边催道:「快来里面坐坐,酒都温好了,下酒菜也备好了,正待你俩回来一道享用呢。」
闻言,傅子昇和南宫磷两人相视一眼,都见到彼此眼中外型的狼狈。
冰心那会儿说,再一刻会有倾盆大雨,说得真是一丁点无错,谁能想像跟前几日都一般晴朗的天空,就这麽一刻,会突然又是刮风又是大雨的呢?两人原先赶回到大厅,时间刚好就过了一刻,却看见冰心用杯子压在大厅桌上的一张纸:改位置了,到走道上左边第二间房来。
甚至连火盆都被搬走了。於是两人只能快速穿过走廊,顶着风雨的跑来这儿。说是浑身湿透倒也没这麽夸张,毕竟这处与大厅距离还不算远着的,走廊上也有屋檐,只是挡不住四面八方来的风雨。
傅子昇当真脱下外衣,依照冰心指着的架子方向——往个圆形底座、像树一样长出许多枝干的奇怪钩子挂上,摸摸鼻子的问:「紫,原先不是说大厅来着吗?怎突然改了位置……」
话还没完,冰心就转过头,闪亮着一双眼:「因为这里!就是这里了!这不符常理的风雨起码也要刮个一天一夜,若大夥儿都待在各自屋子也太烦闷了些,大厅那处过於宽敞不好摆设,也感觉不到味,铁定不够温暖,那麽就是这里了!这里空间足够我们,且里头地板和家具都很有意思,对你们来说也一定很新鲜!遮风挡雨要来就得来这里!一定得来!」
傅子昇一愣,桌旁的伊妃贝儿和愔愔都不住的笑。
伊妃贝儿边擦擦眼角笑出的泪,边道:「你们尚未回来前,小紫便一直是那亢奋样儿。比起往常唠唠叨叨着一些我们似懂非懂的话,还要深切。」
愔愔也笑着开口:「且瞧这间房布置得特别用心,准备的也相当充分,看来是紫充满回忆的地方。」
提到回忆二字,冰心楞了下,随後开心的笑:「对!是很珍贵的回忆!」
南宫磷见着冰心欢乐样子,僵硬的抿起唇,无再开口说些破坏气氛的话。或许是习惯因故,即便外袍沾附几点小水滴,他仍是未脱,只撩起衣摆,动作行云流水般自然的坐下,坐靠近火盆、也就是愔愔旁边的位置。
傅子昇也在整顿好自身後,乾净俐落的往贝儿旁边坐下。待见两人入座,冰心拿起一边架上的毯子给他们。
傅子昇感激道谢。
南宫磷则瞄了眼她,也不扫兴,边接起的边道:「你倒是准备的用心。」
冰心还是那张打从心底开心、高兴的笑容:「那是自然,说临时改位置的是我,怎能不多考虑仍在外头的你们呢?是说,刚还真差点忙不过来,也都多亏了贝儿和愔愔帮忙。」
後两人听见冰心提到自己,皆朝着她笑笑。
伊妃贝儿开口:「我们不过是帮你点燃灯罩里的火。比起看小紫你那样的忙进忙出,这些不过举手之劳罢了。」
毕竟才一刻钟,要冰心把眼前一切东西都准备好实在并无可能。就在忙碌搬运物资的往返这房间时,她正好见到贝儿跟带着琴的愔愔过来,马上二话不说的把点火大任交给这两人,此刻满屋子里灯罩的火,可都是他们一一亲手点上的呢。
冰心是在下雨的最後一刻才火速冲回这房间的,那时头上还挂着几滴雨水,赶忙接受伊妃贝儿的催促去火盆旁烤火,愔愔也冲泡着热茶让冰心饮下驱寒。现在对象换作是南宫磷和傅子昇,愔愔仍旧一人递给一杯热茶。
那是杯普通常见的花香茶,顾名思义,以些许不同种类的花瓣冲泡而成,在品茗时,嘴里或喉咙里便会散发出清新的花香,若是在花香茶里加上几匙蜂蜜,会更为甘甜顺口。
唯一较特别的是,这些花香茶里的花瓣,都是用伊妃贝儿前几日至耀天花丘时所采的盼月谷生长之花,便是不多此一举的加上蜂蜜也仍是香甜不腻。
那一时候,伊妃贝儿满是欣赏、感叹这耀天花丘的一切,不只去得勤也采得勤,某日就不小心采多了些,便把多出的部分转让给了冰心利用。
後者秉持着资源不可浪费的精神,把那些花朵给拿去晒乾调理,制作成可回冲式用的花包,以及乾燥香包,在厅上和大家房内各挂了几串,满屋子的花香味。
此时,冰心喜孜孜的在桌子中间坐下,催促大家:「喝完茶热热身子後,咱们赶紧享用晚膳吧。这风雨会下一整夜,扰得大家不得安眠,我们随意打发些时间也不错。那些本在杂堆房的玩意我都加减备齐了,玩到通宵达旦绝不是问题。若真撑不下去,你们前後两边有壁橱,里面都放着铺地的床垫和厚实棉被,可像我刚那样铺在地上睡着,铺直着睡便是五、六个床位都足够,且这儿灯火充足,火盆也烧得旺,会很温暖好眠的。」
冗长的话一完,众人的脸色都有些微妙。
愔愔沉思开口:「愔以为……这夜仅是为躲避风雨,故五人齐聚於这间麻雀虽小,但却五藏俱全的房里……」
冰心马上接道:「是啊是啊,是这样没错。」
伊妃贝儿看了看冰心,犹疑道:「想不到小紫连我们寝具都备好了,这代表若等会儿耐不住睡意,我们便可直接在这儿就寝?」
冰心仍道:「是啊是啊,是这样没错。」後想了一下,又补道:「不过我是没打算熬夜不睡的,那太伤身体的器官运作,所以中途我便会爬回被窝里睡着了。」
南宫磷僵硬着脸问:「所以你是打算在这儿睡的?我们若也耐不住睡意,便也是在这儿睡?两个女人跟三个大男人都在这儿睡?」问到後面语气渐渐提高,显然是多麽的不敢置信。不敢置信这女人居然有这般想法。
冰心迟疑了下,仍旧原话的道:「是啊是啊,是这样没错,这里位置足够我们五……」
话还没完,傅子昇便直接问道:「紫,你说风会刮一整夜,雨也会下一整夜,难道这风雨就没有中间停歇的时候?抑或这房间留给你和贝儿睡,我们三个男人还是顶着风雨回自己房里罢。」
傅子昇是从小兵做起的,有与他人睡过大通舖的经验,故其实离开柔软床舖睡到这儿地板上并不成问题,主要在於男女有别,虽然临时床位和棉被是独立出来的,也可以铺在离她俩的位置远些,但毕竟都还是在同一房间里,故傅子昇直认为这点不妥。
男子与女子睡在同一房间里,着实太不妥当了。
冰心没反应过来,不解的问:「为何要如此麻烦?这间房本就是为居住便利而建的,进来房门口的屏风前,右边门甚至还有浴室跟净房,那里也有我已备好的单衣……我东西都备齐全了,还有什麽需要返回你们房间拿的东西吗?在风雨交加的夜,这里最适合一团人窝着的了。既然都已进到这儿了,在风雨没停止前,本就没打算再让你们出去的。」
四人一听到这重点不对的话,纷纷都涌起冰心太无男女之别的意识了……是远离尘世的盼月谷族人生长风格一向如此?抑或出谷还未完全融入这红尘的冰心,对世俗观念仍过模糊?
四人沈默不语。
冰心见这情形,照他们刚提出的问题推论,想着应是顾虑到性别因故,便赶紧道:「五个男或女又怎麽了吗?并不是孤男寡女呀,就不能就当作野外求生那般,遇到个迫不得已栖身於此的情况吗?假想一下,可能在野外中,一棵大树下;抑或老旧残败的破庙里;甚至是刚好借宿的客栈就只有那唯一一间房,於是将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