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军一路向南持续走了九个时辰,南宫陵博总算下令紮营,天亮後再出发。
白发男孩紧紧抱着小女孩躲在南宫陵博怀里,一个大男人与两名孩子同乘一骑,一句苦也没说的两人睡睡醒醒,乖得不可思议。
原本副将请南宫陵博把孩子交给他照顾,但白发男孩却牢牢捉住南宫陵博的大掌,说什麽也不肯与南宫陵博分开。
副将退而求其次,让一直睡着的女孩交给自己照顾,但白发男孩又不依了。
「乐芙与我在一起,绝对不分开。」白发男孩又抱牢女孩摇头。
南宫陵博拗不住白发男孩,只好跟着两名孩子,一路颠簸往回程路上走去。
大军抵达紮营地点後,动作俐落地卸行囊,分工合作准备过夜所需物品。
南宫陵博下马後一手一个抱了两名孩子,才将疲惫的坐骑交给养马官带下去好生照料,自己则领着孩子往今夜入住的主棚走去。
南宫陵博领着白发男孩与女孩走入刚搭好的主棚,这时,他才有机会与男孩好好说话。
主帅帐棚除了铺有兽毛床铺,帐棚中心还升了一炉火,让棚里温度宜人,男孩女孩一看马上露出笑容,直呼这里真是天堂。
「王爷,孩子交给奴婢照顾就好,王爷一路辛苦得好好休息才是。」一名身着浅粉色精致女装的女子早已站在帐篷内,巧笑地朝南宫陵博行礼。
「好漂亮的姊姊。」男孩一见女子,嘴像吃了一整罐蜜,立刻用黑白分明的瞳眸直直盯着女子。
「真是可爱的男孩,小东西,你不只长得好,连话都说得动听。」小蕾弯身用手指点点男孩的鼻尖,粉嫩双唇勾起弧度。
「我不是小东西,我有名字的,秦、湛、白。」秦湛白扯起嘴角神色清朗。
秦湛白。南宫陵博在心底覆诵。
「那……湛白,跟姊姊到别处休息,咱们别打扰王爷好吗?」小蕾朝秦湛白笑着。
「不好。」秦湛白一溜烟躲到南宫陵博身後,小手拉着他的大掌,仰首看向南宫陵博,「我在这,会打扰王爷休息吗?」
南宫陵博低眸,深墨色眸光没入秦湛白清明双眸,在其中,他见着无以言喻的喜爱。
如此俊朗的孩子,纯真、天真得仿如尘世的污垢,丝毫未能沾染他的眼眸,这样的清澄眼色,南宫陵博早已忘却何时再曾见过。
「不会。」南宫陵博浅声开口。
「姊姊你听听,王爷说不会呢,那我可以留在这里吗?」秦湛白从南宫陵博高大的身躯後露出一颗头颅,勾起得意嘴角笑睨小蕾。
「王爷都这般说了,奴婢哪能说什麽。」小蕾努努嘴。
「王爷,我浑身臭得可以,我闻王爷,身上的味道也不是很好。」秦湛白努力朝南宫陵博嗅了嗅。
「等会水烧滚了就可以沐浴。」南宫陵博扬眉看向秦湛白。
「那我要跟王爷一起沐浴。」秦湛白抱住南宫陵博的结实手臂,一脸兴奋开口。
这时,站在南宫陵博另一侧的乐芙总算开口了,她张着圆滚滚的眼眸,学秦湛白拉住南宫陵博另外一只手,「乐芙也要跟王爷一起沐浴。」
「澡桶没这麽大,王爷昂藏身躯都嫌澡桶小了,哪还能容得下两个小鬼头。」小蕾赶紧出声喝止。
「不管,我要与王爷一同沐浴。」秦湛白眯着眼看向小蕾。
「秦湛白,你这孩子太放肆了!」小蕾双手插腰,她心底不断高声怒吼:我都没跟王爷沐浴过,这屁孩凭什麽抢在她前头。
「不管,我就是放肆。」秦湛白张开双臂环抱南宫陵博的侧腰,小脸贴在冰凉的盔甲上,颇有死不肯松手的气势。
「瞧我不发威,你当我病猫,看我今天怎麽教训不听话的孩子。」小蕾卷起袖子就想抓住秦湛白的衣领。
「不打紧。」南宫陵博举手要小蕾停止。
接着後南宫陵博低首,大掌贴在秦湛白的侧脸,薄唇勾起一抹浅笑,「咱们男人一起沐浴。」
秦湛白闻言,咧开大大的微笑,用力点头。
「乐芙呢?」一直被晾在一旁的秦乐芙仰首看着南宫陵博。
「乐芙跟姊姊一起沐浴,姊姊不只帮你洗得香香,还会帮你绑好看的发型喔。」小蕾见无法阻止秦湛白黏上南宫陵博,抓走一只小鬼头也算立功一件。
也许是打小苦惯了,秦乐芙乖巧地点点头,牵起小蕾的手走出主帅营。
「王爷,那位姊姊是你的妻子吗?」秦湛白看一大一小走出帅营,仰首看向南宫陵博。
南宫陵博边往称起盔甲的木桩走去,边开口说话,「像吗?」
「应该像吧!」秦湛白偏首。
「应该?」南宫陵博转首看向秦湛白,一边张开双臂,让随侍的士兵替他卸甲。
「我也不晓得丈夫跟妻子的互动长什麽样。」秦湛白耸耸肩。
「你没跟爹娘生活?」
「没有,打小我就一个人,直到乐芙出生,我的生命里才多了乐芙。」秦湛白摇摇头。
「一个人生活?你不过是孩子,怎麽一个人生活?」南宫陵博鲜少对旁人的事情感到兴趣,况且,那人还是小他十几岁的孩子。
「我有记忆以来就住在一间小小的房里,吃喝拉撒睡都在那,定时有一位嬷嬷送三餐给我,也会为我备热水洗澡,其余就每日待在那,什麽地方也不能去。」秦湛白说得一副理所当然。
南宫陵博浅浅皱眉。
「难道小弟都没出过那个房间吗?」替南宫陵博卸甲的士兵忍不住诧异开口。
「没有。」秦湛白用两指比了个小小的动作,「房间的窗户都封起来,不过有一个小小的缝隙,我可以从那看到外头的风景,只不过天冷时,那个洞会灌风进来,有点冷呢。」
这时,南宫陵博才晓得,秦湛白的皮肤死白,也许是常年不曾晒太阳所致,难怪副将会将秦湛白误以为白子。
「那你又是怎麽跑出来?」士兵又再问。
「我也不晓得,几天前吧,我跟乐芙待在房间里,听见外头十分吵闹,接着,常年替我送餐食与打扫环境的嬷嬷惊慌跑了进来,要我抱着乐芙快点离开这里,所以我就跑出来了,这可是我有记忆以来,第一次踏出房门呢。」秦湛白努力回忆当时的情况,後话,他是笑得十分开朗与兴奋。
秦湛白话落,南宫陵博与士兵双双沉默。
「王爷,已经备好水,可以沐浴了。」从外头走入的将士打破安静。
「我们沐浴。」卸甲後,南宫陵博身穿黑色宽袍,长发松下散放在身後,放松姿态的南宫陵博朝秦湛白伸出手。
秦湛白点首,拉住南宫陵博的四根手指,与他一起走出帅营。
一大一小俩人来到隔成沐浴间的帐棚内,那里烧着一盆火,火盆旁有得以放衣物的木架,中间则摆了一个大大的桶子,里头有七分满的热水,正等着两人享用。
南宫陵博退去身上所有衣物,高大的精壮身形毫无遮掩地裸露在秦湛白面前。
常年在外争战的南宫陵博,肤色黝黑,结实胸膛上分布许多深浅与长度不一的伤痕,左手臂则有一只两掌宽的黑色麒麟刺青,有力的双腿笔直站着,其中男性的昂藏令人无法忽视。
南宫陵博抬头挺胸站立,黑色过腰长发松散地摆在身後,这时的他,宛若夜之王者,令人不寒而栗。
但,还是有人可以无视南宫陵博的威严。
「王爷好壮硕呀!将来,等我长大後,也可以跟王爷一样高大威武吗?」秦湛白毫无畏惧,用眼神巡视南宫陵博的裸身。
「勤练武艺就可以跟我一样。」南宫陵博一点也不在意秦湛白得无礼,顿了顿话头再开口,「把脏衣服脱了。」
秦湛白点头,立刻动手退去身上所有衣物。
南宫陵博望着乾扁甚至该说过瘦的身形,眉头浅浅皱了皱。
「怎麽了?」秦湛白偏首。
「没什麽。」
南宫陵博话落,一把抱起秦湛白放入木桶里,接後跟着进到木桶中,两人曲着脚相对而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