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灼灼其華 — 009 智取

正文 灼灼其華 — 009 智取

朱墉悠悠的吃着饭抬眼问我「还没吃几口,你要去哪?」

「用不着你管。」

「诶性子那麽急,你没听过放长线调大鱼?」朱墉说罢悄悄从怀中拿出一枚令牌放在桌上推向我。

「这什麽?」我瞥了桌上不知名的令牌不知所以。

「从黑衣人身上摸出来的,这些都是地痞我猜想若他们想进出官家府邸必定要有令牌才可通行,便赌他一赌没想到还真有,他们人多没必要硬碰硬,我们只需拿着令牌早他们一步到贪官的府邸把那些钱运走便好,有了那些钱即可救助那些困苦之人暂时渡过难关了。」朱墉一边解释一边拉着我坐下又道「他们人多又舟车劳顿行动肯定比我们慢,我们再吃片刻再上路也不迟。」

指着上头刻着魏字的令牌问「你知道这令牌是哪个官府的?」

「这上头不是刻着魏字吗,广信府也就一个魏府,有听闻广信府有个魏通判贪钱、敛财,我看八九不离十就是他。」朱墉缓缓给我解释着。

「可若不像你所说该当如何?」我又反问。

「知道灼兄还尚存疑惑,不如上街找个当地人问问,如果我说的不对我就主动离开从此不再纠缠你。」他讲的十分有自信一点也不怕有错的样子。

问过行人後证实了他所说的属实,虽不能利用此次机会让朱墉主动离开但至少他方才的提议可行,朱墉给人的感觉就是无赖、纨裤,但依我这些天的相处观察深深怀疑朱墉的不如表面上那般玩世不恭反倒觉得他这人脑袋里挺有东西的,我起初还奇怪令牌这种重要的东西不可能人人都有,朱墉看似无心将茶洒在了个留着山羊胡子的黑衣人身上,朱墉是怎确定山羊胡黑衣人身上一定有令牌?总不可能凭运气误打误撞吧,啄磨後这才回想起方才店小二上菜後都是那个山羊胡子黑衣人先动筷子其他黑衣人才敢去夹菜,想来那个山羊胡子黑衣人位阶要比其他人都高,朱墉并非莽撞反而是看准了才下手,朱墉这样机灵、心思缜密的人不像是会甘心当个给人打下手、用命去搏的私兵,心里好奇起他的身份来历,不禁多打量了他两眼,却引来朱墉得意的沾沾自喜「看你的神情像是很崇拜我的样子,是不是觉得我这个人其实也挺讨人喜欢的?」

敷衍的「哼哼」两声很果断的否定了「并没有。」随後又催促道「你带路。」

朱墉给自己蘸了假胡子也拿了两撮要让我黏,我摆着手「我就不必伪装了。」反正我现在女扮男装也算是乔装隐瞒真实相貌了。

他还是将两撮假胡子递过来「没黑帮份子长的像你那副白面书生的模样,岂不是让人生疑。」我想想也是便接受了,朱墉又笑着道「蘸了胡子还真有几分兄长的模样了。」

听从了朱墉的计谋,两人皆稍作乔装,租了两匹马、两辆车快马加鞭抢在黑衣人前头先到了魏通判的府上,摸准了他们做坏事不会过於张扬的心理,我们绕过了正门敲响了後门的门环,魏府的门卫先将我们拦下入内通传,没多久出来了魏府的张管事。

张管事面露不信任,上下打量着我们,又问了一次「你说你们是来干什麽的?」

「咱老大派我们来运送约定好的银钱。」朱墉看似熟能生巧,入虎穴说谎也十分淡然。

张管家年事已高又帮着魏府做那麽多坏事,想来张管家也是个人精警觉性极高并没有那麽好骗「这笔钱不是小数目怎麽只派了你们两个来取?再说我们双方合作多年,我怎就没见过你们俩?」

「管事觉得我俩面生也是情理之中,由於我们两个身手武功优於其他弟兄,老大很器重我们,一直以来都是暗中执行老大下的艰钜任务从不轻易现身,若非此次银钱数目庞大想来老大也不会轻易派好身手的我们前来。」朱墉不急不徐的说着,我怎麽听着都觉得他这番解释夸自己的成分居多。

张管事显然不吃这套,招手给出暗号,几个侍卫迅速的将我们团团包围「身手好?试一试便知。」几个侍卫一齐朝我们冲了过来,对这些坏事做尽之小人我出手向来不手软,倒是有些担心朱墉以一敌众会不会被打的落花流水到时我们的计划将东窗事发,我俐落的三两下解决了三个侍卫正想去帮朱墉却发现他几乎与我同时把侍卫解决了而且他竟是一敌五。

张管事吓的合不拢嘴,连忙好声好气的赔罪「是老奴眼拙,竟没看出两位身手竟如此不凡,但还是得依规矩办事,不知你们是否有带令牌?」

依我看这张管事并非全然相信我们,只是怕被我俩打才变得如此客气,我将令牌拿出,出示给张管事。

「有令牌那就是了,两位真该早早将令牌拿出来的。」张管事叨了句并笑着吩咐其他奴仆帮忙将装箱的银钱都搬到车上。

趁着张管事在忙,我对着身旁的朱墉冷冷的挖苦了张管事一句「他方才有给我们时间拿令牌吗?」

「哈,那种见风转舵的话你还上心了?」

就怕那帮黑衣人突然到来,我和朱墉麻利的将上车的银钱运走,将大半的银钱拿去买米粮连同剩余的钱都分送给那些无家可归或贫困之人。

朱墉一边帮忙发送米和银两一边小声的窃窃私语「灼兄你还真狠,劫了魏通判他们的银钱竟故意挑魏通判妻弟开的米舖买米,拿他们的钱买他们的商货这不是吸他们的血吗?」

「怎不说说他们官、商、黑帮黑白两道互相勾结吸了多少老百姓的血?没把魏府翻个底朝天我还算客气了。」

「灼兄果然嫉恶如仇啊。」

不管别人如何看我,我只做我认为正确的事「我本来就没说我自己是什麽善类,再说对付那种人也不需要太过心慈手软。」

「小弟受教,不过像灼兄这样的人若尚称不上善类那世上恐怕无多少好人了。」

「我也没你说的那麽有善心,也不必把我想得太善良。」我并没有因朱墉的几句称赞就对他放下戒心,毕竟他的来历尚不明朗。

发放完粮银之後天色也已暗,突然下起滂沱大雨,我草草收拾了东西跑进一间离我们最近的客栈,拍着身上的雨珠走近柜台「掌柜,一间房住一晚。」朱墉跟在我身後对着掌柜重覆了一遍我说的话。

掌柜面有难色,不好意思的望向我身後的朱墉「这老天突然下起大雨,住房的人也突增,好巧不巧本店只剩一间房了...」

「让他住吧。」我心里想着趁这个机甩开朱墉也不错。

「那怎麽行,灼兄先来的,凡事有先来後到之说。」朱墉此时倒是很客气。

掌柜眉头舒展拍手道「原来两位公子相识,不如两位公子将就一晚挤一挤。」

我才不愿意和朱墉孤男寡女共处一室...「真不必,我再去寻寻别处的客栈。」

「这里的客栈本就不多,说了不怕公子笑话,我经营的这间客栈算是生意不太好的,我的店都客满了想来其他客栈也早已满房了。」

「多谢掌柜提醒,但我还是去问问,若别处也真没房了外宿一晚也并非不可。」我一心只觉得万万不能和朱墉共睡一房。

「公子,外头正下着倾盆大雨...」掌柜笑得有些尴尬。

我愣了愣比掌柜更加尴尬,看着外头不停的大雨。

「掌柜就别勉强灼兄了,许是灼兄今晚想淋淋雨。」朱墉还在说着风凉话,悠悠的看着我故意道「既然灼兄割爱让房那我便不客气了,唉,有灼兄这般疼爱我的兄长真是太幸福了。」

朱墉站着说话不腰疼,洋洋洒洒的说完这番话便要上楼,外头雨势太大若餐风露宿一晚八成会得风寒,我咬牙按着朱墉的肩膀,一如往常没给他什麽好脸色「等等,就挤一晚。」可仔细想想我也没什麽好怕的,既然朱墉是断袖而我实际上是个女儿身,即使他夜里想乱来只要发现了我其实是女子他肯定会顿时兴趣全无,怎麽看我都挺安全的呢,有房住有床睡何苦为难自己露宿街头。

朱墉和我隔着屏风一人一边,他靠门我靠床,分别将身上淋湿的衣服换下,我快手快脚的脱着衣服想赶在朱墉之前换好但碍於我还需绑束胸速度相较之下便慢了下来。

「啊,灼兄,我给忘了方才进来时顺手把乾衣服都放在床上了。」朱墉一面说着,我感受到他移动脚步的声音,越来越近。

本来面向床榻才刚扣好里衣的最後一颗扣子,闻声後也顾不上旁的连忙背过身去面对着屏风,否则不只是让我看见朱墉光着身子的样子恐怕此刻衣衫不整的我也被他瞧见了去,紧张的把自己搞手忙脚乱,过了片刻仍是满屋寂静,我眯着一只眼缓缓的转过头去看,除了床榻并没有见到朱墉的身影,疑惑之际朱墉还在屏风对面,他隔着屏风敲了敲慢条斯理又道「灼兄,有听见我说话吗?能帮我把衣服丢过来?」

我这才松了一口气赶忙开口应好并将他放在床上的衣服抛过去给他,随後匆匆的把自己的外衣穿好,我穿好後又过了许久朱墉才穿戴整齐的从屏风那头走出来,对比我方才的慌张他倒是很悠哉。

「累了一天,早些睡下吧。」朱墉自动自发的拿起被子、枕头舖在地上,看起来是打算睡在地上。

「也好,也好。」我仍心有余悸,说话难免较结巴。

「灼兄这是怎麽了,看上去不大自在啊。」

掀开被子躺了进去,胡乱道「没,大约累了。」不知为何我余光似乎瞥见朱墉淡淡的笑了,我合理的怀疑朱墉他根本就是故意想戏弄平时看似严谨不苟言笑的我,我并没有马上睡着反而想着和他相处的这些日子,心里估摸着朱墉来路不明虽然他看起来不像坏人,但他这样一直跟着我多少有些顾虑无法随心所欲行侠,也是时候与他分道了,我迟迟没有入睡狂风骤雨的雨声渐小被更夫的打更声取而代之,摸出怀中来自异域的摄魂丸,这种摄魂丸都是成对的一红一蓝,约莫只有三分之一指甲的大小,红丸无味可燃烧可磨成粉末掺在食物里益可融入茶水中,只需些许的量一旦摄魂丸药效入体内即便是体型再大的牛马也会立刻陷入昏睡更别说是普通人了,唯一可以与之抗行的便是另一半的蓝丸,蓝丸有独特的清香倘若将蓝丸含在口中便能确保不受摄魂丸的影响,此摄魂丸虽药效强烈会使人昏厥但对身体无害只需等药效退了便能醒来,我含着蓝丸起身跨过躺在地上的朱墉走向摆放在桌上的蜡烛并将红丸扔入燃烧中的烛光之中。

「那麽早醒了?」朱墉猛然开口,他许是被我吵醒了声音还有些哑。

因为正在做亏心事被他冷不防的声音给吓抖了一下,胡诌道「呃,烛火太亮了睡不好。」我眼睁睁看着才烧掉一半的红丸,硬着头皮拿起桌上的蜡烛剪把烛芯剪断了,烛火一灭屋内蓦然黑灯瞎火,我摸黑回到床榻上,又过了片刻才试探着开口叫他的名字,朱墉毫无反应我大胆的下榻蹲在朱墉身侧轻拍着他,他照样是半声不响、一动不动,我自喃喃赞了声「不愧是异域来的猛药,没辜负了摄魂丸的名字。」摄魂丸挺稀少珍贵的,几年前跟着义父四处游历路经异域时偶然得了两对也就只能使用两次,若不是真想方设法都甩不开朱墉我也舍不得在朱墉身上用掉一次。

知道朱墉已中摄魂丸睡死了过去,不怕吵醒他我也无需轻手轻脚,就怕朱墉醒来後仍来寻我,为了能彻底躲避他多个心眼也是好的褪去男子装束换回了女子的衣饰,临走前留了足够的房钱放在桌上,屋外青靛色的天际已被抹上淡淡的粉白色如数缕深浅不依的薄纱层层堆叠交织,拿上行李最後再看了眼熟睡的朱墉便掉臂不顾赶紧动身起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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