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6谷底
为什麽会有东西爆炸……?她一脸呆滞,不明所以的听着身边的各种巨响,只能本能的埋在这个陌生人的胸膛里头。
到处都是尖叫声,人群开始惊惶的到处狂窜,但是她却因为这位张先生的怀抱,消弭了大部分的恐惧。他抓起她,「……可以走吗?」
这人到底是谁她也不认识,但是为了活命下去她只能傻傻的点点头,但是她一站起来就发现自己半边身体都是血,左手臂好痛,刚刚那到底是什麽?
惊慌使得她的心跳如擂鼓一般要冲破胸膛,整个背脊发凉,前额却冷汗涔涔。
在人群中跌跌撞撞的跑了一小段路,那个陌生的男人将她带到旁边的花坛边让她坐下,帮她小心翼翼的把外套给脱了下来。她才知道自己的左手原来受到了烫伤,聚酯纤维材质的防风外套有些烧焦了,但是伤口并不大。
救护车的声音此起彼落的,然後也有警车还是什麽警报器的声音。人群溃逃四窜,烟硝弥漫,不远的地方还闪着火光,她有些茫然的瞪着眼前的情况,完全不知所措。
张崇文抓了女孩坐下,先给了她一点水清洗伤口,仔细的检查了她的手脚各个部位看看有没有其他外伤。「伤口不深,起了点水泡。痛吗?」
「不痛……」她摇摇头,似乎还有些恍惚。
张崇文从包包里头拿出了烫伤药膏。「我只有这个,先包起来,水泡不能弄破,知道吗?」
「那些血不是我的……」
「嗯,我知道。」张崇文抬头看着她,虽然这语气是安抚,但是冷静过头的眼神却仍把她吓到了。
所以是什麽人的血,溅了她一身?
一阵恐惧让她全身紧绷。张崇文给她喝了点水,让她冷静些。
刚才的爆炸应该和她距离的很近,要不是这个张先生拉了她一把,安翎可能就会死吧,她怵目惊心的抚摸着自己有些湿湿的外套。
「那是什麽?」
「恐怖攻击。」张皱起眉头,这女孩肯定是被炸痴呆了吧?
该爆炸的就会爆炸。不管是族群纷争底下不满的情绪,还是控制禁锢中蠢蠢欲动的人心。
公安单位和救护车围了上来,一个个的上前确认伤者状况,把受伤的人给带走了。张崇文问了一句,「你住哪里?」
「附近的青年旅馆。」她翻找了一下,「……我的手机不见了。」
「我去帮你找,但是这几天晚上这里一定是不太安全的,你要另外找地方住。」张说,「你坐着吧。」
这时候一个警察跑出来了,讲话浓浓的口音。「你干什麽的?」
「啊?」她愣了一下。
「旅游吗?还是什麽?」
安翎只听得懂他一半的问题,傻楞楞的回答:「……旅游。」
「护照看一下!有没有看到持刀的人?」
她摇摇头,持刀的人?这位民警是说持刀的人吗?这时张先生回来了,拉住了她的肩膀就用英文说。「她是我太太。」
「旅游?」警察点点头,用有些奇怪腔调的英文问。
「是。」
「护照看一下。」警察看了他的护照,确认是外国人的身分,入境也才盖没有多久,就要他们去救护车旁边敷药就可以走了。
「你的护照呢?」敷药的时候,张崇文问她。
「在青旅里面。」
「你不能把护照这种东西放在里面,太危险了。」张崇文有点无言的表情,「现金总有带在身上吧?这附近的青年旅馆,今天晚上还能住人吗?」
「有。」她傻傻的起身。「刚刚警察来问话,为什麽说是我先生?为什麽用英文跟他们回话?」
「减少麻烦,你又没带证件,讲出口的普通话又蹩脚,所以还不如用英文沟通。」张崇文忍不住有些笑意。
「哦。」
「美国?洛杉矶?移民第二代?」
「旧金山……」她有点惊吓的瞪着这位像是挑染白色头发的帅哥,「你怎麽知道的?」
「你的中文很ABC,英文也有很重的西部腔。」他将手机交给她,果然萤幕给摔碎了。「要不要陪你去青年旅馆拿行李?你不能住在那里,这几天都会很危险。」
「但我没有别的地方去。」糟糕,手机没办法开机,安翎皱起眉头。
「我住在天山区的华侨宾馆,要来吗?」
安翎想了想,他说的没有错,现在到处都是武警和民警,还有乱窜的人民,有的是为了躲避着警察公安的盘查,也有的是趁火打劫。
这一区肯定是不太安全,又加上她手机根本无法开机,这下子恐怕也联络不上高哈尔,她必须要找到有网路的地方才行。
这男人感觉是个好人,救了她一命,还替她包紮伤口,但是这样的人可以相信吗?他看起来好像不是很老?三十?三十五?中文英文都通,手表是名牌,感觉蛮有钱的,听讲话的内容,是美国人?像是第一代移民,英文有一点卡卡的,有华人腔调。中文虽然流利,却听起来不太像中国人那麽标准。
台湾人?香港人?还是新加坡?
「我是张崇文,本来是台湾人,後来移民到美国,现在住在纽约皇后区,在一家药厂当研发主管。」这男人将自己的护照给她,解决了她想要问的问题。「放在你那里保管吧,如果能让你稍微安心一点。」
「为什麽对我这麽好?」
「只是凑巧,不要误会了。」他低垂了眼帘,语气仍旧是一派轻松。「人命关天,是谁都应该要出手帮忙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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