蒙古大平原,一道黑色的身影熟练地扯着缰绳奔驰而过,黑马狂暴的嘶鸣,宽大的蹄子毫无负担的踏在如刀般锐利的乾草地,紧跟在一匹同样狂奔的赤红色野马上,黑马背上的少女眼底带着冰冷的兴奋,褐色的眼紧盯着红马。
红马仰首嘶鸣,突然的扭头转了一百八十度,往反向跑去,黑马扭身跟上,少女却大喝了声,黑马瞬间往另一个方向奔驰,黑马似乎有些不解,但还是依着指令狂奔,结实的肌肉不停的跳动,灿金的眼中满是野性,纯黑的马尾被刺骨的风扬起,漆黑的马鬃随风飘荡,高高踢起的马蹄踩着不停的节奏,马背优美而有力的波动着,背上的少女踩着马镫站起,避开了马背的激烈震动,双眼如鹰,紧盯前方。
「停下!」
「嘶——」
黑马猛的顿蹄,少女瞬间踢开马镫,抓着马鞍蹲伏在马背上,接着马鞍上用力一蹬,瞬间跃离马背,同时一道绯色的身影闪过,少女眼底闪过一抹笑,翻身伸手抓住马鬃,俐落的跨骑在没有马鞍的马背上。
刚以为逃离了这少女的红马吓了一跳,速度越发狂暴起来,还一面腾跃、翻身、扭动,但背上的人死掐着牠的鬃毛,灵巧地跟着牠的节奏腾跃,怎麽也甩不开,一旁的黑马也紧跟着,似乎在守护着自己的主人,不时发出警告的声音,让红马越发惊恐。
这个人类太过变态,怎麽也扯不掉,现在这里又多了一匹帮着人类的疯子,牠这是要完的节奏?
红马再度嘶鸣,人立而起,後腿一缩,在空中一阵翻腾少女微微蹙起眉头,拆下身後系着的辔头,往马头套去,正张口叫个不停的红马很容易就塞上了马衔,熟练的绕过其他部分,当要绕过耳朵时,红马狂躁的用力甩头,少女连忙抱紧牠的脖子,一面扯过辔头,硬是把辔头系好,接着又是一番缠斗。
在不远处,一群人悠闲的坐着,青年喝着草原特有的浊酒,双眼从没离开和野马搏斗的少女,虽然觉得对方不会有问题,但他的眼中依旧带了一丝忧心,一身白色的日式和服换成了同色的草原服装,仔细一看,少女身上穿的也是草原的服饰。
为什麽会这样,要说到几天前。
「蒙古?」
行军当中,走在澄影身边的光秀有些讶异地看向一脸想睡的少女,後者垂着眼点了点头,肩上的小白狐也打了个呵欠,倒是黑马似乎兴奋地踢了几下蹄子,澄影伸手搔了搔牠的颈侧後,睁开眼看身边的青年,「我出征前去向他们要了些个马匹,他们一开始不同意,但不打不相识,我跟他们族长的女儿交情还行,回京城前我想去看看,多耗几个月也没什麽,反正病弱的兵本来久走不快。」
说着,澄影嘴角微微弯起,光秀也扬起笑容。
现在陆家军队外声称只剩五十人不到,其他人都暂时留在朝鲜与中国边界,之後会再行安排,而这件事要等回到北京见了皇帝後才能办,但也不是很急,陆家军的生存能力还是很强的,他们的小姐一点也不用操心,而且拖的久一点,陆家军只剩这些人的可信度越高。
不过⋯⋯这是准备去串门子顺便道谢的意思?
没想到这小姑娘还能跟人「交情还行」,他还以为这副冷冰冰又恶趣味的性子只有他受得住,原来还有其他人⋯⋯光秀的心情顿时有些复杂了。
不过影儿说那是族长的女儿,对他的地位一点威胁性也没有,应该吧⋯⋯
看了眼满脸笑,眼神却有些跑掉的光秀,澄影有些不解,「狐狸,你怎麽了?」
「没什麽,这是在担心我吗?」
收回思绪,有些打趣地看向澄影,光秀扬起笑容,後者眨了下眼,随即鄙视的眯起眼,「不然我做什麽?好玩?担心你不行?」
「这样啊,我好开心啊,影儿。」
「那麻烦你有点真的开心的样子,而不是因为逗人失败而满脸失望。」
微微一笑,澄影的神色闪过一抹温和,光秀静静的看着,眼底也闪过一丝真心的愉快,被她看个正着,这时澄影满意的轻轻偏头一笑,「这才对,狐狸,来比骑术,如何?」
「比,怎麽个比法?」
摸了摸自己的马匹,光秀眼底闪过浓浓的兴趣,看向澄影的那匹黑马,说实话,这匹马⋯⋯长得真是其貌不扬,头大腿短,蹄子又宽,长得充满野性,但实在说不上好看,而且在战场上看到牠时,若没看见牠背上的骑士,十有八九都会把这家伙当成了野马,这爆发力、耐力、智力都不像是一般的战马,好像能通人性一样,他有些好奇,这匹马到底奇特到什麽程度。
「越过这处山丘,就是一片草原,过去大约一个时辰的路程,有一处湖泊,我们今晚在那里扎营,先跑到那里的人胜。」澄影愉快地说着,一面转过头,大声呼喊,「各位!大夥儿来玩一场!」
「小姐,玩什麽哪?」
王怀驾马上前,脸上透出好奇,其他成员也一脸期待,澄影又解释了一次规则後,并约定,比赛从到达山丘顶後开始,接着露出不怀好意的笑,「跑最後的,要负责去打十只野狼回来,给大夥加菜!没逮回来,就要负责守一整夜。」
「好!」
「来吧来吧,小姐,拔得头筹有什麽奖励?」
「对啊,什麽奖励?」
讲完惩罚後,陆家军纷纷双眼发光的看着澄影,後者懒懒地一笑,黑马嘲笑般的喷了口气,其他马匹气的刨了下马蹄,可恶,跑得快就欺负人啊,谁不知道这笨马是当时整个马群里最嚣张的,年纪虽小,却是跑得最快、性格最粗暴难驯的,结果跟这个小丫头拉拉扯扯一个时辰後居然就这麽听话了,现在还帮着人类鄙视牠们,人可以忍,马都不能忍了!
所有马顿时回头,瞪着自己背上的人,眼神纷纷透出了「等会你自个抓好,摔下去我可不管」的意思,看的是众陆家军一阵惊吓。
这群马狂奔起来,这⋯⋯
当众人想到一半的同时,黑马踏上了山丘顶端,澄影和光秀互看了眼,同时扬起嘴角,「走!」
两人同时大喝,一黑一白的马往前狂奔而出,黑马嘲笑般的跑在光秀的马身边,宽大的蹄子故意扬起砂尘,光秀胯下的马匹瞬间不安了起来,发出尖叫般的鸣叫,澄影看着用力巴了黑马的脑袋一下,「浮光,别闹。」
「影儿,这是作弊啊。」
光秀无奈地瞥了眼黑马,自己的马才跑没一段就失控了,这下可好。
想着,光秀用力扯住缰绳,将不断乱跳的马匹控制住,看光秀停下来安抚马匹,澄影眼底透出一抹抱歉,停下浮光,翻身下马,眼神一凛,看准了时间抓住了马头,光秀也顺利的找回主控权,轻轻的抚着马匹的侧颈,一直到牠完全安静下来,恢复正常,正当两人要再出发时,一群马驮着牠们背上的人急驰而过,和浮光一样,扬起浓浓的沙尘⋯⋯
「咳咳⋯⋯这马实在是⋯⋯」
澄影不小心吸到了泥沙,一面咳一面好笑的看着绝尘而去的马群,这时浮光一脸悔改的把头伸到自己面前,她无奈的摸了摸牠的头,再次上马,「狐狸,走了。」
「这马的性子还真是恶趣味。」
光秀笑着翻上马背,两人开始奔驰,一时间,广大的草原上只有两人两马,再加上一只白狐狸,澄影让浮光跑得慢些,跟光秀并排,一面偏头看着他。
说起来,狐狸长得挺好看的。
突然,澄影觉得,达达的马蹄声比任何音乐还来的悦耳,收回视线,她低头看向浮光的飘荡的鬃毛,眼底透出一抹深思。
突然觉得,这样一直跑下去,也挺不错的。
是因为身上有一半草原民族的血吗?所以才会觉得马背上如此舒适?
澄影在心里摇了摇头,如果是那样,她怎麽在战场上奔驰时,没有这样的愉快感?
想着,澄影转过头,看着也悠闲驾着马,已经完全没打算竞速的光秀,眼底也带着轻松,脸上的笑却依旧妖孽,真不知道这是怎麽养出来的。
在心里吐槽着,澄影让浮光稍微靠近了些,扬声开口,「狐狸,你在日本是什麽样的生活?」
「怎麽突然问这个?」光秀也朗声回应,声音勉强穿过风声,「也没什麽特别,小姑娘怎麽突然对我有兴趣了?」
「虽然是事实,但这说法真是怪怪的。」
澄影似乎叹了口气,光秀愉快的一笑,「说来也没什麽,就是个家主,然後做织田家的家臣,收拾一堆不重要的人,和一些人打太极,在跟熟人打打闹闹,这样的。」
「听起来挺辛苦的。」
澄影看他说的云淡风轻,心里却一阵了然。
这个人,随时都在跟其他人斗智,他是个谋士,身边恐怕有着不少敌人,不管是收拾乾净还是迂回处理都很累人,更别提家主的职务,应该也有不少问题,一般的大家族内斗都很凶,她是不太清楚明智家是什麽样,但应该也不是多令人愉快,不然这个人怎麽会露出一瞬间的疲惫?
一瞬间,澄影似乎觉得胸口有些发闷,心里感觉有涩涩的,却又说不出是什麽样的感觉。
无视自己的异状,澄影看像前方,「狐狸,你说的熟人⋯⋯是朋友?」
「算是吧,是一群值得信任的老战友,很有趣的一群人。」
想起在日本的同伴们,光秀眼底闪过一抹笑容,还有一点点的失落。
在统一日本後,总觉得大家都还有着自己的使命,毫不马虎的活着,似乎只有他,开始觉得作为大名的生活令人疲惫,连信长都说他是只颓丧狐狸,也许是吧⋯⋯
看着光秀有些失落的样子,刚刚那种苦涩的感觉又涌上心头,澄影微微蹙起眉头,轻轻叹了口气,无法理解,算了。
再次无视那怪异的感受,澄影看向光秀,「你在失落什麽?」
「这个吗⋯⋯小姑娘很想知道?」看着澄影的眼底隐隐透出一丝关心,光秀微微扬起嘴角,饶富兴味的看着她,「想问可是要给情报费的。」
「晚上野狼我来打,你休息去,如何?」
毫不犹豫地开口,澄影一脸毫无负担,看来这猎十头野狼,对她一点点难度也没有似的,事实也的确如此,先不说本人的战力,浮光自己身为一匹草食生物,却是个活生生的马型杀器,这件事,傍晚光秀就深深体会到了这件事。
那真是个恶心的画面,就是他也有些傻眼。
不过他想要的可不是这种情报费,光秀扬起笑,「不要。」
「⋯⋯你知道,我也不是一定要知道。」澄影一脸无所谓,安抚了下因为速度太慢而有些烦躁的浮光,转头再次看向他,「不然你要什麽?说吧。」
「真是乾脆。」光秀愉快的眯起眼,转头望着一望无际的草原,突然的沈默。
见他不说话,澄影也不急,闭着眼感受着草原独有的草香,缓缓放出一口气,让浮光的的动做更慢一些,由快步转为慢步,光秀也跟着慢下来,看着她的眼神透出一丝疑问,澄影微微一笑,轻声开口,「走慢一点。」
「怎麽了?」
看着一脸享受的少女,光秀眼底透出一抹笑,让坐骑的速度更慢了些,注意到他的小动作,浮光转头瞪了光秀的马一眼,後者吓的嘶鸣了一声,却按耐着没有撒腿狂奔。
睁眼看向浮光,澄影轻轻拍了拍牠的脖子,「乖,没事。」
「嘶——」
跺了跺蹄子,浮光抱怨似的撇开头,澄影眼中透出了少见的温和。
这样走着,感觉就像天地间只剩两个人一样,很安静又很舒适,让人不想结束。
只要一转头就能看到狐狸的感觉,有点暖暖的,总觉得他的存在,给人一种莫名的安全感,虽然那张笑脸还是一样难以捉摸,但她却渐渐习惯了,甚至觉得这样真真假假的脸,也不是那麽难以信任。
反而让人看着舒服。
澄影静心思考着,总觉得狐狸对自己的意义似乎从什麽时候变了,以前只是觉得,喜欢他在身边的感觉,现在⋯⋯只要他在,就觉得心情愉快,而且莫名的放松,明明她一向警觉性都很高的,但有狐狸在的时候,一贯浅眠的她都会睡得特别沉,就算有几次刻意想睡的浅一些,还是会深深地睡过去。
她其实⋯⋯对狐狸已经没什麽防备了吗?
「在发呆?」
光秀的声音突然传来,澄影转过头,对上他带着笑的眼睛,眼神透出一瞬间的呆滞。
不知道⋯⋯能不能把狐狸留下来?
看着光秀,澄影脑海中,突然闪过这个念头,自己却狠狠地吓了一跳,猛的移开视线。
她在想些什麽⋯⋯
狐狸他⋯⋯终究是要回日本的,她这在妄想什麽,何况狐狸也不愿意吧。
「你还没说,什麽条件?」
压下心里的遗憾,澄影一如平常,脸上没什麽情绪,光秀却笑了笑,「影儿刚刚舍不得我了?」
澄影突然转过头,一脸不敢置信的看着他,接着移开视线,「⋯⋯何以见得?可别胡说。」
舍不得吗⋯⋯她是有些舍不得吧。
澄影在心里叹了口气,语调依旧平淡,光秀却扬起促狭地笑,回头看着前方,「你说呢?」
「别吊我胃口,我也不是一定要知道。」
「这是你今天第二次说这句话。」
光秀突然停住马,看着她的眼神带了一抹不明的情绪,似乎有些黑暗和遗憾,澄影有些疑惑,调转马头回到他身边,眼中透着疑惑,「怎麽?不高兴?」
「我的事,你一点兴趣也没有?」光秀微微垂下眼,低沈的声音似乎带上了一丝寂寞,听了澄影的心也微微一沉,张口想说什麽,却又不知该如何开口,只见那双蜜金色的眼有些黯淡,沉稳的声音带着哀戚的传来,「我可是很想知道你的事呢⋯⋯」
「你想知道⋯⋯我都能说给你听。」
鬼使神差的,澄影开口时,眼底也闪过了错愕,看着他眼中闪过狡猾的笑,瞬间危险的眯起,「耍我?」
看着一副受骗准备发怒的澄影,光秀脸上的笑认真了起来,直直地看着她,「没有,我说的是实话。」
看他一脸「真诚」,澄影微微窜起的恼怒也立刻烟消云散,无奈地叹了口气,用着看白痴的眼神看向某狐狸,「说起来,何必知道我的事?很有趣?」
「你的一切都挺有趣的。」光秀笑道,「怎麽都不会腻。」
说着,光秀双腿一夹,马匹又走了起来,澄影没有立刻跟上,只是看着他的背影。
「⋯⋯你也很有趣。」低声咕哝着,澄影的嘴角泛起淡淡地笑,垂下双眼,「你的事,你若想说,自然会说。」
她不是没兴趣,只是⋯⋯她还没立场,去问狐狸些什麽吧。
「驾!」
突然的一声娇嗔,浮光耳朵一竖,往前撒开步伐,澄影回头看着脸上一瞬间呆滞的他,露出恶作剧的笑,「比赛还没结束,等着去打野狼吧!」
看着绝尘而去的少女,光秀好一会才回过神,连忙追了上去。
真是⋯⋯一点亏都不肯吃。
在心底小小的抱怨着,光秀却扬起了真心的笑容。
一前一後,一黑一白,一影一光,在草原上奔驰着,少女爽朗的笑声随风传来,青年听着,也忍不住开怀地笑了起来。
失去笑容的两人,此刻却同时发出真实的笑声,少女回过头,一项如寒冬的面庞,此刻却如热情的夏季,绽放着张狂的笑,「狐狸,有本事追上吗?」
「非追上不可,等着!」
青年加快了速度,少女缓下步伐,两人再次必肩,相视而笑,「不错。」
澄影一笑,顿时宛如冰雪消融,拨云而出的朝阳,充满活力与热情还有她特有的直率。
「必须的。」
光秀说着,看着她褐色的眼,只见那双眼中静静地映着自己的影子,宛如少年,春风得意,澄影也深深望进他金色的眼睛,看着自己的身影,只见一名佳人,笑的张扬。
「若我是影,你会是光吗?」
微微收敛笑容,少女认真的开口,青年眼底透出一抹温柔,还有⋯⋯势在必得的决心,「光影相随,你若是影,我必是光,与你相应而生。」
「光⋯⋯不见得需要影子。」少女微微垂下眼。
「我只愿做你一人的光。」青年脸上不见一丝玩笑,只有满满的真诚。
看着他,少女扬起笑容,眯起双眼,「是吗⋯⋯」
如果是那样⋯⋯
真好。
澄影收回视线,加快了马速,望向天空,朗声开口,「父亲!母亲!影儿有事知会二位。」
「孩儿今日起,恣意而活,任性而生,绝不为仇恨所困,如两位所言,好好活着!」
像是对着整片草原宣示着,澄影脸上恢复平淡,眼底却闪着明亮的光芒。
以前那样颓废的生活,她不想过了。
有狐狸在,她就是恣意张扬的陆家女,想来以往那样蹉跎人生,才是违背父母遗命。
「狐狸,今晚,我陪你打野狼。」
「说得像你不用打野狼一样,」看着面色恢复冷漠,眼底却涌动着热情的少女,青年扬起妖媚的笑,「容易激动的小东西。」
「⋯⋯谁激动了,胡说。」
「不知道是谁突然开始昭告天下生活方针呢,影儿,你说说?我可是开了眼界,原来影儿还是个浪漫主义者?」
「⋯⋯吵,快走。」
澄影一脸懒得理人的瞥了眼他满是笑意的脸,催促浮光往前奔驰而出,光秀故作无奈的耸了耸肩,也跟了上去,一直到军营外,澄影连马都不下,在营里绕了一圈,跟王怀打了个招呼後,便又冲出了营地,浮光发出一声兴奋的嘶鸣,不用想也知道,她的主人现在眼神有多亢奋⋯⋯
有其主必有其马。
说得真好。
光秀突然发现,澄影回头对他一笑,接着⋯⋯
他被丢包了。
这⋯⋯他被嫌慢了⋯⋯
光秀眨了下眼,忍不住扶额。
他是按了什麽开关,怎麽有种奇怪的熟悉感呢⋯⋯
远在日本,伊达家,政宗突然地打了个喷嚏,趴在他膝上的两个小男孩抬起头,一个一脸关切,一得满脸好奇。
「爹爹感冒了?」
「不,一定是你们娘亲想我了。」
政宗得意地说着,隔了几间房,正在整理药材的藤打了个喷嚏,微微皱起眉头,看向外头,「天凉了啊⋯⋯」
同时,光秀终於找到了澄影,後者正坐在树上,闭目养神,听见马蹄声才悠悠地睁开眼,扬起一抹笑,「来了?」
「不是要猎野狼?」
看着她,光秀有些不解,但耳边传来一阵野兽的哀号,只见⋯⋯
「浮光,别踏破脑袋,狼皮是给赛跑首位的奖励,完整些的好。」
「嘶——」
⋯⋯好残暴的马,果然像到了牠的主人。
光秀看了一会,默默地爬上树,自然地将人抱到怀里,澄影回过头,毫不顾忌往他身上一靠,闭上眼,光秀忍不住笑了声,「不怕我拉着你掉下去?」
「你没那麽无聊,而且你也不想下去吧。」
完全没被吓到,澄影打了个呵欠,慵懒地瞥了眼自己拉着他衣服的手,在他身上蹭了蹭,「这一窝二十五只,我处理掉二十只,我们两个的处罚足够了,这五只就给浮光玩玩。」
「好。」
宠溺的摸了摸她的头,光秀刻意无视下方血肉模糊的画面,看着瞬间入睡的少女。
只觉,岁月静好。
「噢呜——」
「达达。」
下方,浮光把主人被轻易拐跑的愤怒,发泄在悲惨的野狼身上。
一直窝在澄影肩上的六月雪,继续当一团不存在的空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