傅于言去外头绕了一圈回来,看到的就是这样的景象,床上的人已经睡着了,梁弦安坐在床边紧皱着眉,表情很是复杂。
把塑胶袋放到桌上,拿出一瓶果汁凑到她脸上,「又在想什麽?」
梁弦安被果汁的凉度吓了一跳,转过身才看见来人,「你菸抽完了?」
「没呢,答应你不抽了的,」他回到沙发上,顺道把她也招过来坐下,「我就是去外面晃晃,两个女孩在聊天,我一个大老爷的待在这多尴尬。」
「谢谢你啊。」她跟着坐在沙发上,下意识的又叹口气。
「说吧,想什麽呢?」他不知道这人的脑子还放得下多少烦恼,但他知道他得清理清理了,不然这人会闷死的。
「我就是想,还是回去看一下,」她抠着自己的手,半犹豫的开口,「只是回去看一下,也不一定要原谅对吗?」
「是啊,你想如何就如何,没有什麽对错的。」他耸耸肩,「我确实也得去看看你爷爷了。」
「行吧,工作结束後一起回去。」
梁弦安很疲倦,心理层面受到的压力也不小,她从没想过有一天她必须去面对这样的问题,明明可以当作无父无母的过完一生,也挺好的,可为什麽,在伤害已经造成之後又要回来,她怎麽也想不透。
把头埋进他的胸膛蹭了两下,感觉他的大掌覆上了自己的後脑勺,满足的呼了口气,心情也才好了点,还好,有傅于言已经足够平抚她的心情。
傅于言顺了顺她的头发,重新强调一次,「你不需要勉强自己做什麽,不论你下什麽样的决定,都是对的。」
「嗯。」她深呼吸了一口,同意了他的说法。
他们的话题随着梁弦安的回覆断下来,整间房只剩下锺抒琪浅浅的呼吸声,规律的鼾声把房子染上了一股困意,梁弦安听着也渐渐想睡觉,无奈眼睛才刚阖上手机就响了,傅于言看她一脸无精打采,呵欠连连的,乾脆要她在沙发上休息,替她下楼找高子非拿药。
傅于言在来日本这两天见了几次高子非,他认为高子非大概想着和他熟了,对自己逐渐随便,至少他在门口看到这人用调侃满分的眼神直视着他笑的时候,他是这麽觉得的。
「把你那变态的表情收起来,」他嫌弃的撇撇嘴,朝高子非伸出手,而後往身边的长椅一坐,「你打算跟我聊聊吗?」
「我们有什麽好聊的?」高子非虽然耸耸肩,不过倒是很识相的跟着坐下了,「所以?爱管闲事的是你还是梁弦安?」看见傅于言一脸嫌弃,这个答案好像不需要被回答了。
傅于言的了支菸给高子非,下意识也跟着点了一根,回过神又立刻摁灭,「你女朋友是跑了?还是分了?老实说我没搞懂。」
「……我对於你的直言很不满意,」高子非对傅于言翻了一个白眼,「说不上是分手了,跑了偶尔却又常跑回来,我也搞不清楚我们之间究竟是什麽关系。」
他吸了一口,吐出的浓烟因为外头的微风将菸吹了回来,半数都回到了自己的脸上,他却不觉得呛鼻,继续流畅的开口,「我不是一个乖巧的学生,不像你是个优秀的聪明人,也不像梁弦安是个低调的孩子,要我说,我从小就是个没实力又自大的人,我父母亲也不怎麽管我,他们替我找了个冠冕堂皇的藉口,艺术家。」
苦笑了两声,其实他很清楚,他并不是天生的艺术奇才,到高三以前都是整天游手好闲,却又总抱怨着怀才不遇,更藉由父母的纵容完全成了个混子,天天搞事,浑浑噩噩,轻松却也没有生活目标。
「算是在高中碰上了对手吧,就是个庸医真正碰上了神医。」
他还记得第一次注意到赵燕这个转学生并非常人的时候是不太开心的,他的自傲被狠狠的搧了个巴掌,但他也清楚明白这女孩确实吸引了他,他不打算否认。
「她如何我不确定,反正我是喜欢她的,」吸了一口菸,对傅于言挑挑眉,「我不是个喜欢吊人胃口的人。」顺利的再次被白眼。
「总之我追她了,她不是一个特别难追的女孩儿,没有醋劲,和我一样向往自由,我认为这样在一起非常舒适自在,我不喜欢束缚感,这样很合适,」他自嘲的笑了笑,「可我後来发现,太自由了。」
前几个月他过得特别好,甚至认为自己和赵燕根本是天生一对,各自在各自的领域活得精采,凑一起时也能相亲相爱,不过度依赖,却也不致疏离。他没有想过这样的状况却是自己先一步忍受不了,太过安逸的生活他变得有些多疑,他发现赵燕的作风已经超过了独立,高子非甚至觉得,她好像根本不需要他出现在自己的生命中。
「她过得特别好,有自己的梦想、自己的团体,有自己的计画,并且每一刻每一动,我好像都是最後才得知的。」而且每一次都只是告知一位,好像即使他拒绝,也不会对於她的计画做出任何的改动,「我好像也应该这麽做,一大汉子干什麽这麽娘兮兮的,可我做不到,我也不知道原因。」
他试过,在多疑的日子里,他不主动联络赵燕,空闲时就找游戏来打,和朋友玩着拍了几部片,积极经营网路社群,甚至读了书提高成绩,只是想证明,他应该要比赵燕更不在乎,更不依赖她,「这很可笑,一对情人,却抢着独立。」
「谁想得到呢,我不主动,她也没找我,最後我们甚至四个月没说过一句话,没走在一起,形同两个陌生人一样。」
傅于言听着皱了皱眉,他着实看不懂这对艺术家情侣,虽然他自己也是好强,也同样希望另一伴能再依赖自己多一些,但高子非把关系往死里打的方式,他还从来没想过,「你的做法很自找麻烦。」
「我也是意外的,如果早知是这种结果,我宁愿安分守己,」他耸耸肩没有反对,「我只是以为她还有一点点在乎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