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凛诗,走啦,曾醒想要跟你说话。」以天拉拉凛诗的手。
「你刚刚跟他讲过话了?」凛诗抬头问。
「对呀。」以天只是简短的回答,并没有要告诉她曾醒说了甚麽。
「那我......」凛诗想要开口却被以天打断。
「你就过去嘛。我就不陪你了,曾醒他......嗯,有些事情我还是不要介入的好。」以天说。
「嗯......说的也是。好吧。」凛诗说。她站起身,却又犹豫地不动。
「快啦,过去吧。曾醒在等你。」以天看向旁边某处的角落,曾醒正站在角落喝着咖啡。
凛诗踏着颤抖的步伐往曾醒的方向走去。当她离曾醒越来越靠近时,她深深地吸了口气,尽量不让自己的紧张太快散发出来。她已经看见了曾醒拿咖啡的手,手指正轻轻敲着咖啡杯,看起来似乎也很紧张。曾醒突然转头,看见了走过来的凛诗。两人努力的回避彼此的眼神,直到凛诗来到曾醒的面前,围绕在四周的陌生显而易见,他们俩才互看了一眼。凛诗把手背在後面,双手轻轻捏着手臂以抒发尴尬。
「所以你......」凛诗开口,着实吓了曾醒一跳。原本曾醒要先开口的,他以为凛诗来到他的面前又会像刚刚一样,整个人僵住变成雕像,因此他还准备了开场白,没想到凛诗率先开了口。
「我......?」曾醒试着让凛诗说下去。
「你要跟我说......?」凛诗说。她还是没有把话讲完,但对曾醒而言,那样足矣。
「我不会再回来了。」曾醒很快地说,因为他怕之後就再也没有勇气说出口。凛诗心里一惊。不会再回来了?後来又想起,曾醒不回来好像也不再是她的事情了。
「因为我已经没有回来的理由了。」曾醒说,眼神回避着凛诗。凛诗心里也清楚。
「嗯。所以......」凛诗小声地说。
「......对了!」曾醒突然大喊,吓了凛诗一跳。曾醒从包包里拿出一个小东西。「这个,送你。」
「啊?」凛诗疑惑地说。精美包装的礼物从来不是曾醒的风格。
「回去再拆吧!」曾醒拉起凛诗的手,将礼物塞入凛诗的手中,突如其来的手心温度令凛诗感到一阵悸动。还是,以前的温度,以前的那双手,却不再是同一个身分。
曾醒看看手表。距离登机时间,应该说距离与凛诗永久的离别,还有一个小时。
「跟你分手之後,你知道我都在做甚麽吗?」曾醒问。
「......」凛诗沉默不语。
「我甚麽都没做。」曾醒喝了一口咖啡。「我连工作都不想管了,就是整天在家里发呆,用放空填补以前你还在我身边的那些时间。刚开始......那些时间真的好空虚。我当时还希望一天只要有十二小时就好,这样我或许就不用寂寞这麽久无所事事,脑袋里只有......甚麽都没有。」曾醒顿了顿,见凛诗没有回应,但是双眼专注地盯着他的眼睛,他知道她有在聆听。
「後来,我被我爸拖着去处理公事,但是我一直像个行屍走肉一样,直到我爸告诉我,要是在这样就要提早到国外了,快点回去工作或许就不用想这麽多。」曾醒又喝了一口咖啡。「现在我要走了,也没有想要再回来,所以想说要去你家看看你,但是又碍於我......」曾醒话没说完,又换了说法,「我其实有偷偷去你家门前,每次都在你去学校的时候。除了最後一次,我挑在晚上走到你家,准备敲门的时候,听见你跟徐以天的笑声。」
「那天你在?」凛诗睁大眼睛。她不知道原来跟以天相谈甚欢的那个夜晚,曾醒就在门外,错愕地听着他们回忆过往时的景象。
「意外吗?就算我在又怎麽样呢?」曾醒摇摇头。「你呀,」他指指凛诗。「有了他之後更要珍惜,你们在一起的时间不多了,要是再失去一次,或许以後你就不知道何谓幸福了。」
「你怎麽......喔。」凛诗正想问的,後来想到以天。他跟他说了。
「对。徐以天就快要搬走了,而我还在这里浪费你们的时间。」曾醒笑了。「你知道吗?如果你们的结局是这样不了了之,我会很失望的喔。剩下的三天......我的离开,应该会比较自由吧?」
「......曾醒,你爱我吗?」凛诗默默开口。
曾醒愣了一下,随後很快拿起咖啡假装喝了一口,虽然他刚刚就发现咖啡杯已经空无一物。
「这......」
「我想要知道。」凛诗一双认真的双眼望向曾醒。曾醒差一点迷失在凛诗漂亮的双眸中。曾经,这双眼睛深情款款地看着他、从之传送幸福的温度,甚至伴随着拥抱与亲吻脸颊。那是一个月前的她,已经回不到她身边的谈凛诗。
「......你不知道答案吗?」曾醒的笑意消失。
「我......想听你直接告诉我。」凛诗知道或许这样做很白目,不过......这是最直接断乾净的做法。虽然,这个做法很残忍。
「我要是不爱你,还会这样子,即使分手还挂念着你、看到你遇见另一个男人并得到幸福而感到忌妒、为了让你假装遗忘有我的过去选择离开回到国外、在另一个地方独自承受对你的思念吗?」曾醒一口气说完,却说得很慢。凛诗震惊得说不出话。「怎麽?谈凛诗,我回答了你的问题了吗?」曾醒看着凛诗严肃的问。
「我以为你已经放下......」凛诗说。她刚刚也才意识到,曾醒方才叫了她的全名。
「不,」曾醒直截了当的说,「我不会忘掉。我不会忘掉,你跟李士裕分手时传给我的两千字、经过好几十天的安慰,你才愿意笑着牵住我的手;我也会记清楚,一年来我们的每一次拥抱,和我每次想夺走你的初吻时的犹豫;而我又怎麽可能忘记,坐在餐厅偷听你说话时,忍住不要站起来拉着你离开徐以天身边的冲动,更不用说,我只想要记得,我深爱的前女友与我当时的情敌在一起了,重点是她现在很快乐。」曾醒看着空空如也的咖啡杯娓娓说道。
等他说完且沉默许久之後抬头,发现凛诗的脸颊已经淌下几滴泪水;令他更震惊的是,自己的眼眶居然也湿润起来。
曾醒不知道凛诗是否透过充满泪水的眼睛看见了他的眼泪,但他还是快速的抹了抹眼睛,抹去从眼睛分泌出来的不速之客。其实,曾醒也笑了。这真的好蠢,曾醒心想。我居然在离开这里的最後一天,与我曾经留在这里唯一的理由,谈凛诗,相见,同时也道别。但现在,我却不太想离开了......到现在,我还是跟一年前、当她还在与那个渣男分手之前一样,想在她所到之处守护她,无论只是站在她身後看着她也好......。
就像徐以天那样。
「谈凛诗,听好。」曾醒在凛诗啜泣的同时拉起她的手,没有尴尬、没有悸动。这是最後一次的再见。曾醒偷看了一下手表。还有二十分钟。
「不要辜负你自己。」曾醒说。他看着凛诗的双眼,这时的她,眼泪已经稍稍停歇。「也不要辜负了守护你的人。」两人同时将眼神飘向坐在不远处的徐以天。「你不用别人带给你幸福,因为幸福一直都在你身边。你的生活或许不完美,但是爱你的人会把你渴望的那些,转化成爱来填补你心灵的空洞。」凛诗的眼泪又再度不听话地冒出来。「你还在铺陈你跟我、还有你跟徐以天的故事吗?那,我就期待哪一天,可以偷听到你把这些故事,告诉另一个想要守护你的人。」
「你不留下来怎麽听到我的故事啦......」凛诗笑了,搭配着泪水的嘴角看起来格外可爱。
「我要是留下来,你的故事就不会完结了。」曾醒意味深长的说。
「可是......」凛诗还想要说,可是被曾醒打断。
「不用可是,」曾醒加深了握着凛诗双手的力道。「你放心吧。我的确是离开了,但我永远在你看不见的地方,继续守护着你。」说话的同时,曾醒努力的忍住泪水。
他将双手放开。他拿起背包,抽出一张面纸递给凛诗。
「我要走罗。」他笑了笑,随即拾起行李往凛诗的反方向走去。
凛诗看着前男友离去,也笑了。坐在另一边的以天也看着这个场面。
曾醒走过以天身边时,微微点了个头,以天也微笑回复。
突然,曾醒转头又看了凛诗一眼,口中念念有词。即使凛诗与以天听不见,那句话却在凛诗心中回荡许久。
「我爱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