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垂下眼，深深吐出一口气後又抬头，迎向他幽深难测的目光。
「但是有莫岑霏向易昕曜认错的道理啊。」我苦笑，喉头有着咽不下的酸意。紧接着在他微微讶然的表情下我俯身朝他鞠躬道歉，拉起身子时对上他不解的眸光。
「为什麽道歉？」他逼近我，撇撇淡漠的薄唇：「你打我又没有什麽不对，」他似笑非笑：「还是你怕我酒驾弄伤自己？你在担心我？」
「是，我担心你。」我坦荡荡的回应，他宛如深潭的眸子微眯，默了一瞬又开口：「知道我为什麽生气吗？」
忽然抛出一句意义不明的话语，我抬眼瞅着他，他睫毛轻垂半掩住漂亮的眉眼，额上碎发垂落，沉声：「我不喜欢你跟阿飞那麽亲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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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啊？」眨眨眼愣了片刻，我掩嘴噗哧一声笑了出来：「哈哈哈！就因为这样吗？」「嗯。」他抿着嘴应了声，表情竟看起来有些局促，口吻也像是小孩子赌气，
惹得我弯起唇、踮起脚尖轻抚他的额前细发：「喏……你好像一个小孩子哦。」我轻笑出声，却马上被他捉住造次的手腕：「不准说我像小孩子。」
他定定地注视我，漂亮的深瞳像吸人的黑洞一般蛊惑人心，直勾勾的攫住我的视线，致使我愕然的歛起笑容，却抽不回被他紧握的手腕……
「我不想被你当成一个孩子。」他低叹，用迷人嗓音亲吻我的耳朵：「我想被你……」他倾身趋近我：「……视为一个男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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最後，众人都用暧昧的目光目送我们离开。
我也明白，那句话听起来着实暧昧——
我想，我若是一个小女孩必定会对那样的话语无法招架，但是……
我安静凝望他隐逸在夜色里的侧脸，忽地露出柔柔的微笑——
可是事实是「莫岑霏已经不是小女孩了」，
所以没有义无反顾、没有芳心暗许；只有所谓「为人师表」及「作育英才」的责任。
我是个老师，而易昕曜只能是我的学生……
就只是这样而已，趁现在什麽都没有的时候就断开，一切都还来得及。
——「为什麽笑？」他出声打断我的注视，唇角的弧度融化在暗夜的虚无中……而他同样是笑，那是真正一个十八岁少年该拥有的纯净温润的笑容。
——他跟我，到底是不一样的人，他还没出社会，他还能故我，而我不能，向来不能。
「笑你。」眼见他眸中的疑惑加深，我慢慢扩大了嘴角的笑意。
——笑你我都太天真，笑岁月终将燃尽我们扑火的勇气。
——笑曾是飞蛾的我们，不再用生命灿烂青春，最後徒然葬身在穷极恶火里。
——笑尖角终被磨去，谁还怀念着从前的面目？
不，等你走过青春，莫岑霏这人的痕迹将逐渐被尘泥覆盖，最後不复存在、
也不复记忆。
而我，为何不在那样的未来发生前，就悄悄放开你？
——你会遇上更多的人，爱上更好的人。
他慢慢退後，直至与我并肩，彷佛在等待我的步伐。
我轻笑：「你走你的就好，不用等我。」晚风拂过，吹起他的发梢，
「我想跟你一起走。」风带凉意，捎来不远处花的清香，他的话音也随风轻送，发丝拍打着我的面颊，我轻捏几缕发丝夹回耳後，垂眸落下话语：
「好，这一段路，我陪你一起走。」
——就算再无未来、再没以後，飞蛾也会深深记住那团曾绚烂她人生的大火，
最後，安然道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