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慕青 — 第五最好不相爱,如此便可不相弃。

正文 慕青 — 第五最好不相爱,如此便可不相弃。

石慕青现在不仅得罪了夏之颐,也得罪了石清河。一回府就被发配边疆了。

“最近你先去码头帮忙,我身边让来福伺候。”

“是,少爷。”石慕青波澜不惊地附和。

知道这件事最开心的就是夏之颐。夏之颐从石慕青被带进府的那一天就知道,石慕青不简单。

肯定是她将来的绊脚石。女人的直觉总是最准的。

这几年,石清河去哪里都带着石慕青,两人一直单独关在书房里,甚至是石清河的房里,不知道都搞了什么勾当。

所以她一直很鄙夷石慕青。

之前偶然知道冬雪喜欢石慕青,本来想让石慕青娶了冬雪,多一个人分心照顾,自然就能放下对石清河的心思。

哪里知道石慕青居然拒绝了。

这更加让夏之颐肯定,石慕青一定跟石清河有什么。

可是她不敢说,也不能说。

她知道,石清河只喜欢听话的女人。她只能听石清河的差遣,而不能妄想左右石清河。

现如今,石慕青被发配去码头帮忙。有的是机会折磨她。

可是石清河并没有要惩罚石慕青的意思。

他只是单纯的想要远离石慕青,越跟石慕青在一起朝夕相处,他越控制不住想要抱他的冲动。

他一遍又一遍的提醒自己,

“慕青是男人,慕青是男人。”可是一点效果都没有。

偶尔喝醉了酒,他也会自暴自弃的想

“男人又如何,龙阳之癖又如何,只要能抱到石慕青,怎样都可以。”

可是是慕青拒绝了他。

石慕青并没有跟他一样的心思,并没有像他一样可以豁出一切的勇气。

石慕青并没有要放弃继续当一个顶天立地的男人。

尽管大家都是奴才,可是石慕青从小跟着石清河,做一个书童,根本没有干过重活。

到了码头,都是盐运的事物。并不缺管事。

夏姑娘已经传话过来了,石慕青是被石清河发配过来干苦力的。

所以码头的管事,一点都没有在客气,就让石慕青干搬运工。

每天就是跟着那些五大三粗的男人一起运盐。

石慕青任劳任怨,一句话也没有多说。

盐的利润在一切行列之首,以身试法的私盐贩子屡禁不止,胆有多大利就有多高,很是殷实了一些不怕死的。而这些最不怕死的人并不是普通的老百姓,而是封建统治机器中的权贵、宗室和宦官。

朝中显贵世家通常会向掌管“盐引”的官员行贿,他们无需向边境运粮就能轻而易举地拿到“盐引”。“盐引”在手,几乎等于大把的银两唾手可得。官方渠道不能到达淮河以南的天津盐,却通过走私源源不断占领了南方广大的市场,走私的显贵也因此肥得流油。(引用)

五天之后,石清河来巡查码头的生意。顺便抓石慕青去房里问话。

码头边上的账房,一向是码头管事的底盘,石清河几乎不会过问。

他日理万机,管理石家这偌大的产业,一层一层的掌柜,管事并不是摆设。

疑人不用,用人不疑,这是石清河一向的处事原则。

闷热的账房里,只有石清河和石慕青两个人。石清河端坐在主位之上,石慕青远远地站在门边。低垂着头。

五天的极度体力劳动,使得她的四肢都有些发软。可是她握紧了拳头,一刻也没有放松。

虽然她这几年也是不间断的练过武。

可是说穿了她也不过是十六岁的小姑娘,而且这几年跟在石清河身边当书童,一刻都没有被惩罚过,也从来没有干过这种重活。五天下来,都是靠着顽强的意志力撑着。

咬紧牙根,握紧的拳头甚至可以感受到自己的指甲陷入自己的手掌那种痛。

越痛才能让她越清醒。

“过来”石清河把玩着手里的茶杯,轻轻地说道,尽量不要吓到他的小猫咪。

可是石慕青充耳不闻,一动不动。内心的恐惧飙到极致。

石清河难道要自暴自弃了?他要承认自己是断袖了吗?

如果过去,就代表她默认了,她同意了。他可以为所欲为。

那么,肌肤之亲必定是逃不过的。

那么她的女装也势必也被揭穿。

不可以!

一定不可以!

“过来”石清河低低地又吼了一声。

石慕青瑟缩了一下,还是一动不动,仿佛什么都没有听到。

静静地站在那里。

石清河一下子脸就黑了下了,站起来,抓起手上的茶杯,朝石慕青扔了过去。

茶杯摔在石慕青的脚边,溅起的茶水浸湿了石慕青的衣角。

石慕青没有躲闪,默默受下。

“少爷怎么了。”来福听到声响,冲冲闯入,只看到怒火中烧的少爷,和石慕青脚边的茶杯。

心中不胜唏嘘。

“好,很好。”石清河咬牙切齿地说道,也收紧了手中的拳头,拂袖而去。

码头的人都知道了,石清河刚刚房里狠狠的责备了石慕青。石慕青彻底失宠了。

所以码头的管事更加肆无忌惮地折磨她,延长她的搬运时间,也加重她的搬运重量。

反而是码头的工人倒是都心疼起石慕青,毕竟穷人之间才更有共鸣,才会惺惺相惜,彼此照顾。

有什么好的也会念着石慕青,不让她再被管事欺负了去。

又过了五天,石清河又来了。一来便长驱直入,去了账房。

人人都可以看到他的怫然不悦。

所以石慕青还是不敢靠近他。

这五天她更加生不如死。体力极度透支,身体严重缺水。

在加上长时间的重体力活,她真的有点快要撑不住了。

可是她不敢倒下,现在倒下等她的只有死路一条。

她拼命地攥紧拳头,让指甲深深地嵌入血肉,割出伤口,以此来保持清醒。

“过来。”石清河没有半点拐弯抹角,没有半点虚与委蛇,长驱直入。

他坐在上位,张开的大腿上两只手肘撑着膝盖。整个人阴郁地弓着腰,只抬眼看着她。

石慕青太累了,四肢百骸都酸软到骨子里。头晕目眩,根本听不到石清河说了什么。

甚至看都看不清石清河的样子。

“过来!”石清河提高了声音,带着上次残留的怒火。

石慕青却因为眩晕,反而倒退了一步,脚步虚浮,甚至顶撞到了门“砰”的一声。快速挑起了石清河的怒气。

石清河大步流星地冲过来,左手抓住石慕青的手高举过头顶,把她逼到了柱子上。右手挑起她的下巴,强迫她看着自己。

阴鸷地说着“逃?逃到哪里去?”

石慕青被他这么一推,霎时间天旋地转。原本顾盼生辉的晶亮双眼,此刻却失去了所有的光彩。只剩下迷离的眼神,像失了焦一样,想要看清石清河,却抓不到点。

可是这迷蒙的眼看在石清河心里,却像是含情脉脉地勾引着他。

让他原本火热的怒火一下子熄灭了。勾出他心底最柔软的地方。

他的挣扎,他的扭捏,一下子变得可笑至极。

石慕青就是这样,一个眼神就足以勾引他。

所以石清河顺从自己的内心,微微低头,双唇触碰着她干裂的唇。

没有柔软,没有热烈,没有醉春风姑娘身上的花香。甚至因为干涸而破裂的唇,微微刺着他的唇,不痛,却把他的心搔的痛痒难当。

刺激着石清河体内最深处的本能。

石慕青没有挣扎,没有表情。像一个破败的娃娃,莫得感情。

一下子浇熄了石清河的所有情绪。

他突然粗鲁的推开她,任她四肢发软地跌落在地。

石慕青的冷漠刺伤了石清河。彻底伤了石清河。

所以石清河摔门而去的时候,码头上的人全部看向这里。

看到石慕青跌坐在地上,仍旧全身瑟瑟发抖。

所以夏小姐是对的,石慕青可以尽情地折磨。

又是五天,石清河能够忍耐的极限。

一样的账房,一样的青天白日。

一样石清河坐在主位上,石慕青远远地站在门边。

“过来”石清河非常的冷静,出奇地冷静,仿佛前几天生气的发狂的那个人并不是他。

冷静地让石慕青怀疑,这个是不是石清河。

石慕青在工人的帮助下,慢慢在适应码头的生活。今天毕竟能清晰地思考。

逼急了石清河,事情只会更加严重而不会有任何帮助。

她不再挑战石清河的权威。

她慢慢地一步一步走到他面前,站定。

不卑不亢。

没有刻意讨好也没有刻意冷漠。

只是定定地站在他面前。

眼睛直视前方,看着石清河身后墙上的一点。而一眼都不看石清河。

石清河伸出手,抓住石慕青的前襟就往下用力一扯,让石慕青顺利弯下腰,与他面对面,墨染的黑眸直直地撞进石慕青有些失焦的眼睛里。

“还逃吗?”石清河低低地问。呼出的气就这么一个字一个字地喷在石慕青的唇上。

石慕青本就因为体力不支而头昏目眩,这一拉扯,石慕青更加晕眩,四肢百骸都在抗议。石清河的问题,她根本没有听清楚。浑身就软下去了。眼看要软到地板上,石清河微微一扯,就坐到了他的大腿上。头重重的地敲在他的胸膛上。

“这就算是答案了。”

石清河并没有出手抱她,只是安分地把自己当作座椅,供她坐而已。

石慕青安心的睡了两个时辰,石清河也默默地等了两个时辰。

这期间默默地看了几本账册。

这是平时他不会看的。

整个石家的产业链那么庞大,他一向只看底下各个掌柜递上来的资料。

石慕青悠悠转醒的时候,石清河还在认真地看着账本。

石慕青沉默地站起身,走到台阶下,转过身来,面对石清河,慢慢跪下。双手贴地,头也重重地磕再地上。

“少爷。”绝对的谦卑,绝对的服从。

石慕青连日的疲惫让她失去了思考的能力。这会儿休息足了,脑子清醒了,忽然意识到,她之前一时惊慌失措,害怕被石清河发现女装身份,所以一直躲闪石清河,拒绝石清河。

可是她忘了,石清河是个软硬不吃的人,他要的从来只有两个字:服从。

失去了服从,石慕青会死得更快。

石清河嘴角一勾,却笑的更冷了。冷冽刺骨。

服从!石慕青服从了!呵!

自以为是!

石清河将账本重重地拍在桌上!袖子一甩,大步流星地走出去。

石慕青跌坐在地,冷汗从她的后颈顺流而下。

从今而后,石慕青不仅要守着她的秘密,还要守着服从。举步维艰。

可是石清河放过了她,不再出现在码头上。仿佛忘了有她这个人。

听说石慕青所在的这个码头上陆续被换了几个帐房,换了一批管事。

只是跟她没有太大的关系,反正折磨她的重苦力活并没有丝毫减少。

她好像慢慢也挺能适应这样的日子。

这样好像也挺好的,虽然身体累点,但是不用勾心斗角,不用担心随时被发现。

又听说杭州旱涝,石清河捐了一笔银子,甚至连人都亲自过去援助赈灾。

这样就好。

这样就好。

你好就好。

寒冬的夜里,石慕青睡过去之后再也没有醒过来。

石清河在杭州的时候接到消息的时候,手里端着的那杯茶直接掉到地上,水花四溅。

两个月的时间,石清河以为时间可以消磨掉一切心思。

既然石慕青并没有心思

既然没有两情相悦这件事。

那,放手也好。

他呆在石家,每天都能知道石慕青的消息。

来福太尽责,他只是说如果码头上有什么大事发生要告知他。

来福却事无巨细地来告知石慕青在码头的一切。

今天被这个工头骂了,明天被那个工头打了。

今天感冒了,明天发烧了,后天晕倒了。

每天每天,只有他一个人的单相思。

太折磨。

所以石清河来了杭州,名义上是为了赈灾,其实不过是逃避罢了。

也跟各个生意场的人讨论着那些生意场的事情。

花天酒地,夜夜笙歌,即使他不想,那些人也不会放过他。

所幸他没有丝毫抗拒。

在这里太过恣意,日子过得太快,太忙碌,他以为自己已经摆脱了他的相思结。

一切破灭得太快。

他的心,根本没有他做主的权利。

听到消息的那一刻,他愣了。

石清河迅速地命人将石慕青接回石府,自己也在两天之内快马加鞭的赶到。

看到床上的人,在两个月之内的消瘦,仿佛已经是另外一个人。

小时候刚捡回来的时候,也是像现在这样,两颊深深地凹陷进去,脸色苍白,双臂瘦成皮包骨。躺在床上一点生气也没有。

大夫在一旁只是无奈的摇头“奇怪,真是太奇怪了”

“奇怪什么?”石清河异常地冷静。

“石公子,这位患者气血两虚,脉相沉细无力。应是失血过多所致。可是据码头的人说,这位公子并没有受伤,所以奇怪非常。”大夫捋着花白的胡须继续说道。

“老夫来看了三天,这位公子并没有出血的情况,可是脉相却一天比一天更弱,气血一天比一天亏损得更严重。老夫还是第一次碰到这种情况。”

“那该怎么治疗呢?”来福在一边问道

“这位公子气随血脱,当急投大补元气之药,以挽救气脱危候。应以五味子甘草佐以红参煎之服用。”大夫边说边写下药方。“可惜老夫找不出失血的缘由,再这么下去,怕是不出一天便药石罔效了。”

“来福照着方子去抓药,顺便去老夫人那里取红参来。”石清河冷静地吩咐道。

“是,少爷。大夫请”来福送大夫出门。

大夫说得吓人,石清河却并不放在心上。

石慕青,你的命是我救回来的,有第一次就有第二次。

石清河将门关上,走到床前,掀开被子。看到石慕青寒冬腊月穿着的破旧的鼓鼓的棉衣,上面布满补丁和水渍。

“表哥,你终于回来啦。”夏之颐听说石清河回来,匆忙从竹苑赶过来,推门闯入。

“嗯。”石清河淡淡地回到。

“慕青这是怎么了吗?”夏之颐担心地问到。

“大夫说气血两虚,失血过多。”石清河仍旧淡淡的。

“失血过多?他受伤了吗?”夏之颐问到

“大夫说没检查到伤口,但是每天都在失血。”石清河回到。

“这么奇怪?”夏之颐说。

“表哥,你风尘仆仆赶回来,应该也累了,我给你熬了些百合鹌鹑汤。先回去休息一下吧。”夏之颐迎过来说道。

“不用了,你先回去吧。”石清河隐隐有些不耐烦地说到。

“可是表哥。。。。”夏之颐还想说些什么。被身边的秋水拉了拉袖子。

“小姐,少爷应该也累了,咱们先回去吧。”顺道瞥了一眼床上的石慕青。

“少爷,你看慕青好像醒了,我刚刚看慕青的衣服好像动了。”秋水指着慕青说到。

石清河凑近,仔细看了看。

“慕青?”轻轻叫到。

却没有回复。

再看一眼石慕青胸前的衣服确实在动。

可是石慕青躺在床上一动不动,如同死尸一般,连呼吸都微弱得听不见。

衣服有古怪!

石清河抽出剑,挑开石慕青身上的棉衣。竟有数十只黝黑发亮,钝圆如球的小虫子藏在石慕青厚厚的棉衣里。

“啊!”夏之颐和秋水都尖叫起来。

急忙慌乱地跑出去。

再看那些小虫子竟然爬到石慕青的裸露的手腕,脖颈处开始吮吸起来。

血蛭!

嗜血如命地血蛭!

血蛭原本是一种细小的幼虫,细细短短的,吸了血之后就变得越来越肥大。石清河挑开石慕青身上的血蛭,弃之于地,用剑劈开,就像破开它的肚皮一样,溅开一地的鲜血,地上残留的只剩一张张薄薄的皮。血蛭就像一个气球一样不断地吸血,不断的膨胀,要吸到最后肚皮胀破才会死亡。

难怪刚刚给石慕青检查身体时,明明肉眼可见的消瘦如斯,摸在衣服上却是软软绵绵的。原来都是血蛭!

石清河将石慕青的棉衣棉裤都脱下来,扔到院子里。“来人,点火烧!”

“是,少爷”奴仆在院子里直接就烧了起来。空气中弥漫着浓浓的令人作呕的血腥味。

只剩里衣的石慕青躺在床上因为寒冷而微微轻颤。石清河关上门,用力地去握石慕青的手臂,重重的检查里衣,确定可以直接感受到石慕青的皮肤。便给他盖上被子。

石清河之所以没有给石清河换掉衣服,是因为他不敢。

他不确定自己如果跨越了那道防线,自己还收不收的住。

所以他只是给她盖上了被子。不住的摸摸她的额头,她的脸颊。确定她还活着。

可是谁会对石慕青有如此深仇大恨,非要至她于死地?还用这么阴狠的手段?

血蛭是西域蛊毒之族所产,并非能够唾手可得之物。那么想要害石慕青的人也必定非富即贵。

石慕青不过一介书童,现在又被发配到码头上做苦力。

随便买通个管事工头就能神不知鬼不觉的把她处理了。

又何必如此大费周折地用血蛭如此稀有的蛊虫慢慢折磨?

石慕青,你究竟是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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