若以昕的思绪本还在神游，被他这一声命令给怔住，怯怯的回过身：「干麽……」
韩尚有些怔愣，不明白自己怎麽就不高兴了，眼眸一黯，随即正色道：「你走这麽远是要去哪？不用打扫？」
「你不是说离你远一点吗？」她不明所以，揪着小脸有些委屈。「我先去二楼那区啊，等你走之後，我再过来。」
他微愣，见她这副可怜兮兮的小媳妇模样，韩尚都觉得自己犯了什麽滔天大罪。
他若有似无的叹口气，「不用，你过来吧，我不睡了。」
若以昕一脸莫名其妙，心里隐约觉得被他耍了一顿。她也很有骨气，噘嘴摇头：「我就先扫这区，你睡吧，我真的不会吵你。」
语落。若以昕真的跑下楼去打扫。
她用鸡毛掸子把书架上的灰尘拍下来，然後用抹布擦了一遍柜子，再擦桌子，接着扫地，最後再用拖把拖了一遍。
整个过程若以昕都尽量压低声音，也确实没有发出太大的噪音，韩尚却还是睡得不安稳。
他有些烦躁的起身，索性不睡了，修长的手指翻开讲义，然而几分钟过去，他的心思仍不在上头。
他很少心不在焉，尤其是在读书的时候。
於是，他侧过身，眼神下意识的就在寻找某人的身影。
不远处，若以昕捧着一大叠书，眉头皱得紧，嘴里念念有词，大概是在嫌弃书很重之类的吧。
他忍不住提起嘴角，思想能这麽容易，其实也不是一件简单的事。
若以昕转头就看见韩尚一人笑得可怕，该不会是读书读到疯了吧？
她想了想，还是决定发挥同侪间的友爱，下意识的问他：「你笑什麽啊？」
韩尚的嘴角一僵，怎麽每次笑总会被她发现？
他倏地敛起笑意，幽深的瞳仁瞟向她怀中的书。「我劝你一本一本放，你拿不动。」
她吃力的将怀里的书往上一提，才不管他。「我……我可以。」因为使力的缘故，让她说起话来有些口齿不清。
韩尚也随她去，反正是她不听劝，不能怪他没提醒。
「你过来干麽？找书吗？」若以昕温软的嗓音触动着他的耳膜，让他蹙了下眉。「还是你想帮我？」
听她这麽一说，韩尚猛然回过神，才发现自己不知道什麽时候，居然已站在她身侧。
午後斜阳，稀透的落在他们四周。
空气中悬浮着细小的尘埃，女孩长睫微翘，粉嫩的唇微张，白净的肌肤细致，都能见到上头细软的汗毛。
韩尚颀长的影子不偏不倚的与女孩温软的身形交叠，形成了一股无法言喻的暧昧与躁动。
他唇一抿，有些烦躁。
自己是什麽时候走到她身边？
他稳住嗓音：「我找书。」
「……喔。」
韩尚漂亮的手指随意的滑过架上的书，看似专注不拖泥带水，实则注意力丝毫不在上头。
「你对男女关系这麽好奇啊？」若以昕忽然问道，透亮的眼眸闪着贼兮兮的光芒，像是抓到他把柄的小猫。
他这才发现这区全是关於两性的书籍，若以昕见他下一秒面色阴沉，忍不住开怀大笑。
手臂上的力气顿时被笑声分走，手上的书碰的一声，哗啦哗啦的掉满地，连同刚刚好不容易分完类的书一起倒塌。
她石化般的站在原地，接着哭丧着脸，绝望的跪在那堆书前。韩尚几乎是被她悲惨的模样给惹笑。
若以昕微愣，少年的制服烫得一丝不苟，深色领带平整的挂在他的颈项，袖口洁白，宽厚的胸膛起伏不已，无声的笑容，不过份张扬，却盛满初夏的热烈。
她发现自己走神，连忙瞪他，却显得底气不足。「笑什麽笑！过来帮我啊。」她边说边收拾一地的书。
韩尚没多想，蹲下身帮她。
收拾到一半时，他才觉得怪，为什麽他要在这替她整理这些书？但来不及细想，若以昕就喊他过去。
「你替我将这本书放到最上面的架子上，我放不到。」
韩尚再次拧眉，薄唇抿成一条线，她现在是在命令他吗？
「快点啊，午休时间要结束了。」
她扯了扯他的袖口，有些孩子气和央求的举动，让韩尚内心深处某一角有些崩塌，然而他却私自将它归类，因为从未有人这麽对他做过。
於是，最後变成若以昕将书传给他，他负责将书放回架上，两人配合得出奇的好，放眼望去书本皆整齐划一的归类在架上。
若以昕开心的拍了拍手，双手插腰。「好有成就感啊。」
韩尚瞅她一眼，真容易满足，却意外发现自己的心情已从原先的心浮气躁，转而缓和不少，甚至有着前所未有的舒坦。
他好久没有这种如释重负的感觉，彷佛任何事都比不上此时此刻的重要。
午休结束的钟声响了。
若以昕心情很好的收拾扫除用具，全然忘了刚才烦心的事。她哼着小曲准备下楼，忽然後领被人揪起，她疑惑的回望。
只见韩尚勾了勾唇，眼底却没有笑意：「利用完我就想走？」
「……你干麽说得那麽难听，才不是利用，是你自愿帮我的啊。」
「我自愿？」
「难道是我逼你的吗？」若以昕意识到不妙，韩尚这人占不得便宜的。「你不会真的这样认为吧……」
「……」
韩尚难得哑口，若以昕确实没胁迫他，他就是莫名看不过去。
若以昕见他不说话，以为他是认同了，小脸顿时垮了下来，「韩尚……」
也对，他们连朋友都称不上，或许真的让他觉得被强迫了吧。
「嗯？」听到若以昕的叫唤，他抿唇，喉间发出微扬的单音，浑厚的嗓音，勾勒出难以言喻的温柔。
若以昕到口的道歉忽然止住，取而代之的是心口噗通一声。
韩尚见她愣着，「想说什麽？」
若以昕觉得他此刻的每一句话，彷佛渗入她的每个细胞，让她全身上下的血液如同沸腾一般，觉得全身都快冒烟了啊。
「没、没……我就是随便喊喊而已。」语落。她仓皇的下楼，下楼梯时还差点摔倒，让後头的韩尚又拧了一下眉。
韩尚哼笑摇头，真不知道她是怎麽安然的度过人生的每一天。
然而，若以昕满脑都是，完蛋了、毁了、怎麽办？这些字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