韩尚将若以昕送至巷子口。「冬天到了，天色暗得快，以後别太晚回家，危险。」韩尚自然的朝她伸手，摸摸她的脸，又揉了揉她的发。
若以昕本来想提她这阵子都会去找大雄先生辅导功课，但韩尚肯定会追根究底。
她不太会说谎，要是说出自己担心配不上他这种话，他会愧疚的。
马上就要进入高三了。韩尚的所有表现以及成绩都不能有任何差错，否则申请不上好学校……所以还是尽量以不影响他为主。
努力这种事终归是靠自己。
若以昕不想再增添彼此的烦恼了，他们相处的时间已经不多了，她希望两人在一起的时候，都是快乐的。
思及此，她点了点头。
「好，你回去小心。」她笑笑的晃了晃他的手，依然看着他离去的背影直至消失，她才转身进入家门。
家教课，韩尚盯着习题微微出神。
「第三次了喔。」一个讨人厌的声音响起，甚至刻意瞥了一眼墙上的时钟。「破纪录了，一小时内分心三次。」
「……无聊。」韩尚懒得理张景寒的嬉皮笑脸，再次将心思放回讲义上，看了几秒，唰唰几声没有犹豫的写出答案。
「在想什麽啊？」张景寒连语调都是愉悦，好似韩尚有烦恼是件多麽令人期待的事。
「题目提供线索不足，答案是无解。」韩尚在题目推向他，直接无视他的问话。
「是在说你目前的感情状况吗？」
「……」
韩尚斜他一眼，并不打算讨论，抽了张考卷继续写。
「最近你们还好吗？」
「很好。」
「哦？你确定？」见韩尚不回话，张景寒忽然问道，「所以认真思考过吴主任坚决反对的解决方式了？」
闻言。韩尚果真竖起眉，写字的手也无意识的停顿了下。「是我和她在交往，不是我妈。」
张景寒调侃道：「啊，你第一天当她儿子？」
韩尚突然瞪向他，眼神怒焰张狂，「是我妈让你跟我说的？她知道了？」
「迟早的事，不是吗？」
闻言，他无法反驳，任何可能性他都设想过，但目前除了对吴玫隐瞒，他想不到更好的方法。
他不怕吴玫冲着他叫骂，他担心的是若以昕的心情，他舍不得她受委屈。他非常清楚自己的妈妈会如何羞辱对方，吴玫是不会怜悯任何人的。
如何才能做到既不伤害若以昕，而他们又能走下去？
这个方法，真的……存在吗？
「我不知道。」他挫败的应声，人生头一次如此窝囊的弃械投降。韩尚不知道自己能做什麽？他的能力不够，即便有着优渥的学习资源，拥有比别人好的脑袋，但又怎麽样呢？
紧要关头的时候，有了真正想要保护的人的时候，毫无用处。
韩尚面色阴郁，清冷的脸庞压抑着高涨的情绪，一股无力感深深的笼罩着他，他何曾这般无能为力呢？
张景寒忍不住叹口气，「所以啊，要放弃吗？」
听闻，韩尚冷瞥他一眼，眼底的阴鸷清晰可见，全身迸发出阵阵阴冷的气息。
张景寒一愣，到口的话竟有一瞬间的退缩，但很快的弯起赞赏的笑容。「否则你有什麽办法？恋情总不能一辈子都见不得光吧？」他的话如同利刃，毫不手软的撞击韩尚的痛处。
韩尚沉默了数秒，朝他投了一记眼神，他张口犹豫了几回，最後还是有些别扭的问道：「那你觉得……该怎麽做？」
对於他难得的提问，张景寒受宠若惊，还有些发愣，最後居然没心没肺的笑了出来。
见状，韩尚绷紧下颔，脸色沉得发黑。
张景寒停下笑声，眼眸温雅，却掩藏不住那股由内心而出的绝望。「其实我也不清楚。」
韩尚不客气的瞪他一眼，还以为他有成功经验可以分享……
「应该说我跟你一样吧，我不明白互相喜欢的人为什麽不能在一起？为什麽得遵照别人的意见？社会大众的认知？不应该是当事人的想法更为重要？」
听闻，韩尚挑眉，「你不会是失恋了吧？」语气上还有些兴灾乐祸。
高一接受他的家教後，张景寒虽每天不厌其烦的询问他的近况，然而对於自己的事却只字不提。
「我单身了二十一年你信不信？」
韩尚毫不犹豫的点头。「合理。」
「你这臭小子！」
「为什麽？单恋？」韩尚直白的问道。
「两情相悦。」他的语气不难听出愉悦。
「所以就是你装模作样了。」
张景寒不怒反笑，垂眸。「看样子好像是呢，如果早知道会这样，当初就应该死皮赖脸缠上她……」
如果。
早知道。
是啊。
「她呢？有男朋友了？还是结婚了？」
听闻，张景寒意外的看向韩尚，似是没想到他会问，按照平常的行为模式，一定要他废话不要那麽多，导致他的反应慢了半拍。
他笑，韩尚在改变。
「喔，倒也没有……」
「那就去追啊。」韩尚的口气理所当然，让张景寒的思虑显得多余，「既然相爱，你在这自怨自艾她也不会回到你身边，不如这次就厚着脸皮巴着她不放，再怎麽糟，都不会比放弃她还痛苦。」
韩尚边说边翻着讲义，他的话简单明了，不存在着任何挣扎。
张景寒看着他好半晌，「我就说我应该跟你讨教恋爱。」他伸手又摸了摸他的头。
韩尚本来想发脾气，但看着他眼眸泛光，他一顿，避开的动作只剩嘴上的嫌弃。「不是跟你说别碰我。」
「干麽？人家以昕妹妹又不会介意，我看是你自己毛病多吧。」他恶作剧般的又搓了他的脑袋。
「她介意。」
「好，手机拿来，我打给她问问。」
两人斗嘴了一阵子，韩尚的理智率先回归。「……幼稚，走开。」
「以昕怎麽不治治你这不会好好说话的个性。」
「她喜欢我。」
张景寒忍不住喷笑，「都说谈恋爱会让智商变低，看来你也没能逃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