若以昕真的觉得自己完蛋了，她自知理亏，但是彼此僵持下去也不是办法。「我如果事先跟你讨论毕旅这件事，你肯定不会答应⋯⋯」
她不擅於拐弯抹角，直接开门见山的说。
韩尚没有回应，她只好继续说下去。「毕旅没去也没什麽的啊，我留在这⋯⋯」若以昕本想说读书多好啊，然而想起韩尚方才骂人的语气，她忽然默了声。
有那麽一瞬间，她觉得在韩尚面前，不管说什麽、做什麽，都是一件可笑的事。
韩尚见她突然不说话，低着头似乎想着什麽，他耐不住，话说得又快又笃定。「留在这，你根本就不快乐。」
与他在一起後，即便她只字未提，但他知道若以昕一点一滴的在压抑自己。让自己温顺，让自己循规蹈矩，让自己成为所有人眼中最好的样子。
可是她不快乐，跟他在一起後，她所有的快乐逐渐被现实并吞。
韩尚心疼也自责，却只能静观其变。他头一次这麽讨厌自己只有十七岁，无法独立自主的年纪，做什麽担保都显得不自量力。
若以昕有些惊讶的抬头看他，她不否认，但听上去就像是这阵子的努力被全盘否定，她不免有些挫折和不平衡。
她不喜欢别人认为她的努力是多此一举，好似她所做的一切都不必要。
可是她想追上韩尚这个想法⋯⋯难道错了吗？
「是，但我又能怎麽样呢？」若以昕也有些气恼，她以为韩尚应该是最可以谅解她的人，而不是反过来指责她。「我不觉得主任会接受一个没学历，还什麽都不会的人。」
「我说过不用在意我妈。」
若以昕的声音也大了起来，「但吴主任是你妈这件事是永远改变不了的事实，我不能因为区区的我不想，就不去做任何改变。」
而她能做的也只有这些了。
韩尚蹙紧了眉。
若以昕早知道谈起这件事肯定会闹得不愉快，但他们不可能逃避一辈子。随着时间，若以昕是愈来愈害怕东窗事发，而他们隐瞒的愈久，只会让吴玫更生气罢了。
这件事迟早要摊开来说的。
「那也不需要你来承担。」韩尚忽然开口，神色不容辩驳。「这是我和我妈沟通上的问题。」
若以昕不明白为何韩尚总是要将她与这件事划分开来，这明明是两个人的事。
他的自信令若以昕提心吊胆，或许是在他的认知中，所有的事都能被解决，解决不了的那便是能力不足。
而他的能力是无庸置疑的，所以若以昕不该操心，安然的过着与他的日子就行了，其余的他都能妥善处理。
他的优越感让他把一切都看得太轻易，尤其是情感这块，他站在理性的角度俯瞰世间的是非对错，却忘了感情是没有道理可循。
吴玫望子成龙的心态是自私的，想让韩尚拥有全世界最好的一切，这也是不合理的。
因此，韩尚是不会懂得吴玫的一片苦心，相对的，吴玫只会把韩尚的反抗视为叛逆、不懂事。
「你一个人处理不好的，韩尚。」
面对若以昕毫不留情的否定，韩尚的眉拧得更深了，眼眸晦暗不明。他很少受到质疑，至少他没想过这个人会是若以昕。
「你是对我没把握？」
语落。四周的空气静谧的像是凝上一层霜。
「这是我的问题，如果没有从我这里解决，我们不会有未来。」若以昕不自觉叹口气，韩尚直接解读为她是认同了，脸色僵硬难看，攥紧的指关节一片白。
若以昕还想解释，韩尚已从前门离开了。
「韩尚⋯⋯」
果然和吴主任一样，自己认定的事谁都劝不动，也不听人把话说完。
若以昕和韩尚吵架了，真真切切的超级冷战。
韩尚单方面发起的，若以昕简直有苦说不出，她明白韩尚是想护着她，但过不过得了吴玫那关，不是端看韩尚多麽优，而是她的能耐。
眼看上午几节就要过去了，韩尚连看她都不愿。无论上下课皆冷着脸写题，周围的人见他神情沉厉也不敢招惹。
若以昕看着未读未回的讯息，她都道歉也说明了自己的立场，韩尚明明是如此理性的人，居然这回也不谈什麽理智，摆明要和她闹不愉快。
碍於在学校，她除了传讯息也只能等他气消。
第三节下课，窗口晃过了一抹眼熟的人影，卲季凯在外朝她招了招手，若以昕几乎是看到救星来了，焦急的要跑出去。
同时，身旁的班长大人点了点她的肩，「你有没有带历史课本？」
若以昕摇头，「怎麽了？」
「喔⋯⋯我在写历史考卷，就是几个年份不太确定，我查手机好了。」
若以昕凑近看了他的考卷，「玄武门之变是六百四十六年，安史之乱是七百五十五年到七百六十三年，六百四十五年是日本的大化革新，罗马帝国分裂是三百九十五年，阿拉伯人建立奥美亚王朝是在六百六十年。应该是这样，不过你还是查一下手机确认。」
若以昕毫无阻碍地念出所有年份。
「你、你都背起来了？」班长大人震惊。「这些不是历史老师都还没上到吗？我以为我已经超前进度很多了。」
「之前国中老师提到过。」
「国中老师说的话你居然记到现在！」
若以昕急着出去，挠了挠脑袋瓜说道：「我也不确定，你还是查一下。」
「喂！若以昕摸大白鲨啊，还让我等！」外头的卲季凯等得不耐烦，直接冲着教室嚷嚷。
若以昕觉得他的大嗓门特丢脸，连忙起身，嘀咕道：「梁书葶不在就对我大小声⋯⋯来了啦！」
若以昕一出教室就被卲季凯拖到一旁，「怎麽样？有没有被欺负？」
「只不过换一个班级而已，哪能有什麽事。」她失笑，「书葶让你来的？」
「对啊！就说怕你被人欺压，到时一定自己委屈得要死，又闷不吭声。」
听闻，若以昕的眼眶都红了，她低头笑了笑。「真爱瞎操心。」
「不过你怎麽这麽笨啊？」卲季凯毫不客气的推了她的头，「好好的毕旅不去，留在学校跟臭书呆一起，还不能明目张胆的说话。哎唷！白痴都知道出去玩比待在鸟学校还开心！」
卲季凯又戳了戳她的脑袋，若以昕抚着额头立马喊痛，倒也觉得他的话有道理，还节省了和韩尚冷战的力气呢。「我就喜欢这样，我要考上好大学，看能不能少遇到你这种人。」
她调皮的对他扮鬼脸。
「你这没礼貌的家伙⋯⋯我是你的学长！学长！」卲季凯气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