事情是这样开始的。
晕黄的暖意照着屋子，而那把脸埋在他怀里的少年轻轻拉住他的手，睡意朦胧地说起了他不知道的往事。
少年说：
曾经有过这样一个人。那人就像从故事里现身的魔法师，在寒冷的夜里救了他，并带给他活下去的希望。
那人有着温暖的胸膛，温柔的手，丝毫不在意他的肮脏将他拥进怀里，还送给他人生的第一份礼物。那人告诉了他什麽叫做约定，在离去前吻了他的额说着未来也会找到他、继续守护他……
「『所以，你要好好活下去。』他好像是这样跟我说的……呐，芥川，你不觉得这个回忆很棒吗？结果太宰先生竟然笑说这根本是初恋的故事。」
少年语带抱怨，露出的半只眼睛迷迷茫茫却是笑弯成了一条细线。芥川龙之介停下手中翻到一半的书，淡漠着脸看向那颗显然正在放任睡魔继续侵蚀自己为数不多脑细胞的人──他想，尽管少年有很多行为他都无法理解，但从来也没有一刻是像现在这样竟然可以让他完全无言以对。
很棒的回忆？
初恋的故事？
这家伙对他说这个究竟什麽意思？
「芥川？」
兴许是见他半晌没反应，少年终於舍得从他怀里磨磨蹭蹭露出了半张脸，把他原本搁在对方头顶上的书给移了位置。
「你不要每次都把我的头当桌子好不好？」那人边说边捎来埋怨的目光，一双紫金色的大眼巴眨巴眨带了些窥探。「你该不会是睡着了吧？」
「没有。」
「那你有听到我刚刚在说什麽吗？」
「……有，所以呢？」
芥川龙之介啪的一声把书阖起，阴冷语气可比窗外凛凛寒冬，少年不自觉打了个颤，也因此总算有些清醒过来。
「呃？所以……？」凭藉着优异直觉嗅出了空气中的不平稳，少年战战兢兢开始思考起来。片刻，他决心换一个比较快乐的话题。「啊、礼物、对啦！芥川，我们今年情人节要不要来交换礼物？」
这是哪里来的天外一笔？
芥川龙之介无言皱起眉，而知晓那代表着什麽的少年努力解释：「那、那个、因为侦探社的大家今天说起了圣诞节交换礼物的事情才会突然又聊到自己拿到的第一份礼是什麽……所以、礼物……不是啦！我想说的是……」
「去年情人节你不是准备了很多礼物给我吗？」想起去年深刻见识到两人价值观差异的少年哈哈乾笑两声，试探道：「所以我想……那个、今年我们好像可以试试看交换礼物？」
窗外的风拍响了窗。仅只两人独享的公寓本就无声，在少年语落後更是马上陷入一片前所未有的诡异死寂。
芥川龙之介没有立刻回答，瞧着少年的表情也没有改变，但光是那模样就足以让少年觉得自己刚刚的决心已经被踩碎了一地。他甚至开始觉得这可能不是个快乐的话题，而是个自寻死路的问题。
「人虎。」忽地那盯着他的人开了口，表情还透露出非常明显的鄙视。「你有什麽想要的东西是不是？」
「啊？」
「如果有什麽想要的东西就直说，不要用这种拐弯抹角的方式。」芥川龙之介开口。
「什麽我想要的东西……等、等等、等等！」终於会意过来的中岛敦急忙从芥川龙之介怀里挣脱。他扭过身，双手紧抓方肩头，以不可思议却很认真的目光迎向人。「芥川，你是不是不知道交换礼物是什麽？」
「……人虎，你是看不起人吗？」
「呃？没、没有……」我哪敢啊！中岛敦在心里用力嘀咕，嘴上却只能委屈地小声念起来：「好啦好啦……不要就算了，干嘛那麽凶？」
闻言，芥川龙之介眯细了沉沉的眼，双手一伸把人气势汹汹地捞回胸前。
「在下没有说不要。」
-TBC.