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哇啊啊啊啊！」被超近距离的脸吓到，夕颜边往後退边大声惊叫。
「怎麽了？」李佳明保持着前倾的姿势，没有要动的意思。
「这句话应该我问你吧？」夕颜说，」你凑那麽近做什麽？」
於是他往後退，坐在单人椅上，从茶几上拿了一只苹果在手里把玩，「你是中戏毕业的，演戏的几个流派应该知道吧。」
「嗯。方法派、体验派、表现派。」她认真地回道。
「你是表现派吧。」李佳明啃了一口苹果，「特定的表情，标签式的动作，教科书式的反应。」
「呃……是吧。」夕颜点点头，她大学的老师确实是这麽教的，「那麽你是？我猜猜，你是体验派吗？」
「为什麽这麽说？」
「因为没有情调都能成为影响你入戏的理由，要求很高噢。」
李佳明大笑：「我确实要求很高。」他顿了顿，「因为我自创的流派，心理渗透派，需要非常严格的环境把控。」
「心理渗透……派？」夕颜疑惑地重复了一遍。
「简单说，我会活成戏里那个人。我只需要成为他，所思所想，所言所行，都不需要刻意生造，而会条件反射。」
「这和体验派还是非常像。」
「不，体验派始终还是没有跳脱演戏范畴。生活是生活，戏是戏。只不过每次演戏，都需要重复感受一次罢了。」苹果已被他啃去三分之二。
李佳明平时寡言少语，一谈到演戏就开始高谈阔论。
「比方说，如果要我在戏里爱上一个女子，我就会逼迫自己在真实世界里也爱上她。」
「？？」她心里一紧，「那你的意思是……」
「所以，这次，我会逼迫自己爱上你。」李佳明狠狠咬了一口苹果，然後眼神变得十分锐利，紧紧盯着她。
夕颜非常艰难地承受着对面投射过来的目光。
她突然感到自己目前经历的一切如此荒诞。
因为这番话，既不是倾诉，也不是表白，更不是两个才认识几天的人之间该有的对话。
而最为荒诞的是，她居然感受到了自己起伏不定的胸脯。
「所以你……才。」夕颜终於明白了他为什麽之前找各种机会接近她，但是她没有把剩下的半句话说下去。
……
沉默半晌，她鬼使神差地问：「……那麽你爱上我了吗？」
「没有。」
李佳明冷冰冰的一句话甩来。
夕颜当即觉得，自己一定是脑抽了才会问出刚才那个问题。
「我发现这比让我直接用表现派还要困难。」
李佳明又补了一刀。
「好了你不用再说了。」夕颜对这个毒舌的男人毫无办法。
「你不觉得自己这样很自私吗？」虽然脑子懵懵的，她突然一连串的反击更像是出於情绪的本能，「只是为了演戏，你每拍一部戏都要逼迫自己爱上一个女人？然後出戏了再抛弃她？那些被你随意搅乱关系的人多无辜？」
「你好像多虑了，夕颜小姐。」李佳明十指交叉，嘴角擎起略带得意的笑容，「我想我有权利拥有专属於自己的情绪，特别是这份情绪与对方始终并无瓜葛。」
「真的可以始终和对方无关么？」夕颜自言自语道。
「你害怕了。」李佳明起身走到窗户边，拉开窗帘，打开窗户。他扬起头，正好一阵清风吹进屋内，吹起了他的头发，也把屋内浓重的花香吹散了一些，「你怕自己会爱上我。」
「怎麽可能？」夕颜立刻反驳，「当红男星都像你这样自信心爆棚的吗？」
「既然不怕，你在反对什麽？」靠在窗前，他慵懒而歪斜地站着。白色的窗帘被风吹动，在他面前泛起涟漪，整个人忽隐忽现。
「随便你。」夕颜撇过头，「反正也就三个半月而已。」
「既然如此，这三个半月内你不能拒绝我的邀请。」
「这是什麽无理的要求，我为什麽要答应？」
「如果不行，那我只能换人。」李佳明脸色阴沉了下来。
「你！」夕颜眼睛瞪大，没想到他会用这个威胁她。
这个无耻的男人！
但是她现在非常需要这笔钱。真的非常需要。她不能失去这份工作。
夕颜放空了一会，终於妥协，只是语气任有忐忑：「但是……但是这期间，你不能对我做出格的举动。」
「什麽是出格的举动？」李佳明一步步走近沙发上的她。
还没等夕颜反应过来，他已经单手扣在沙发上，把她圈住，一双黑眸看着她，弯唇一笑，一脸的无赖：「比如呢？」
「比如你现在这样！」夕颜试着推开李佳明的手臂，他的手臂却纹丝不动。
夕颜被他禁锢在怀里，动弹不得，而他的嘴唇已经压了下来。
他出乎意料的举动令她倒吸一口冷气，眼睛瞪的老大，他的唇在她柔软的唇上缠绵辗转，他身上淡淡的古龙水味萦绕在她鼻息间，下巴上的胡茬摩挲着她的脸颊。
有那麽几秒，她是失去意识的。等她清醒过来，对着禁锢她的人又踢又打，甚至咬了他的嘴唇一口，他才放开她。
头发因为剧烈挣扎而凌乱着，她的嘴唇因为唾液的浸润而湿漉漉的，又因为被吻的用力而轻微红肿。她呼吸不均，坐在沙发上怒视着他，像一只受惊的小鹿，模样清纯灵动而不自知。
李佳明用白色手绢擦了擦嘴唇的血丝，叠成四方形放入口袋。脸上挂着意味不明的笑容，说道：「你这样，明天怎麽演戏？」
「什麽怎麽演戏？」她又羞又怒耳根通红。
「明天我俩有三场吻戏，这才是第一场。」
听到「演戏」两字，她终於能冷静下来，明天剧本里一场强吻，一场拥吻，一场离别吻。分别是前期，中期，後期三场完全不相关不连续的剧情，要在同一天内拍完。
「那麽你觉得我刚才的表现怎麽样？」她还是决定正事不能耽误。
「马马虎虎吧。」他轻描淡写地说，「吻技算是勉强及格的水平。」
「我不是问吻技，我是问演技！」
「刚才你不是本色出演吗，谈何演技？」李佳明又用食指擦了擦破皮的嘴唇。
得。又一盆冷水浇下来。
「本色出演有什麽不好吗？」夕颜逞强地说，「只要能让观众看着不出戏，就ok了啊。」
「原来你就这点儿追求。」李佳明端起咖啡，又喝了一口。
「是啊是啊，我十八线没出新手村的小艺人，哪能和您多年叱吒影坛的老戏骨比啊。」夕颜没好气地怼他。
李佳明摇摇头，吹了吹咖啡上的热气，又喝了一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