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3
——要改变，一定要。
这是秋飒爽上次留给秋爽爽的一句话。自那之後过了几日，秋爽爽想了好久，也想不通自己可以改变什麽。对於现状，她没有不满，也没有很值得高兴的事——连她单恋了十年的男人，都明确拒绝了她，爽爽不知道自己还有什麽能够做得成功。不管是爱情或是什麽，付出与收获都不必然是正比关系，这只适用於一小撮优秀的人。
飒爽定是个优秀的人：她英文说得好，学历应该不简单，经纪公司的职员虽然都叫她「小飒」，但只要她一回公司，众人事无大小也向她请示一番，确保没问题才着手去做。爽爽不谙艺能界的工作，又怕搞砸事情，每当她身在飒爽体内而又逼着处理公务，只能跟柳翘轩推说贫血、身子不舒服，将工作推给他现时的主要经纪人Damon。
逃避不懂得做的工作，推给其他人——她似乎身在哪个世界都是这样做的。可是飒爽即使未做过活动助理的工作，也没有推搪：爽爽翌日回公司开电脑，看见飒爽做的两份亲子班活动计划，虽然细节有些错漏，尚未确定所有物资从哪里订购，但已跟导师确立开班日期、收生人数、宣传计划等，爽爽只花一个早上，就把计划完善好了，能向上司呈交。
「……那个，爽爽，」她的上司是个叫做Leo的四十岁男人，在中心紮根六年的注册社工，平日不时将他负责的报告都丢给爽爽做，这天却一副犹豫的样子：「关於你昨天下班前跟我说的话，我考虑过了。」
爽爽不敢轻举妄动，毕竟不知道飒爽说了什麽。
「最近，托管班的李老师请了产假，你这两个月要抽时间代课，工作量是应该相应减少。日後，每半个月一次的中心大会，你只需要列席就行，会议纪录会交由Linda去写。现时，你手上负责六个兴趣班，在李老师放完产假之前，两个兴趣班的事项会交由其他同事负责。至於文宣、期刊的工作，你日後只负责跟印刷商联络，期刊的内容、排版由我跟其他人重新负责，这样你看可以吗？」
她的工作量几乎减了一半！爽爽笑逐颜开，连声道谢，Leo笑说：「总之你日後再有什麽不满，尽管跟我提出，千万千万不要递辞职信。」
秋飒爽跟她上司说了什麽，爽爽大概可以想像，应该是「跳草裙舞」吧？然而，爽爽一直以为自己在育苗社是个可有可无的低级职员，何以忽然受到上司器重？
萍姐偶尔请她吃零食、糖水，爽爽纳闷不已地跟她说起Leo的态度，萍姐一脸了然：「他当然不希望你离职！像你这种刻苦耐劳的年轻女生，不容易请回来的，有时候他也跟我说，爽爽打点事情很周到，又极少出错，他把事情交给你就放心。那家伙懒得要命，渐渐将他的工作都塞给你，要是你『劈炮唔捞』，他可真的烦得一夜白发！」
「我……有这麽重要吗？」
「这样说吧，这个世界不是说没了谁就不行，中心没了你也一定能运作，只是能不能再请一个像你这样不计较、勤力又耐操的员工，就是谁都说不准的事。」
也就是说，她秋爽爽纵使不是什麽人才，但原来要找个能够完全代替她的人，也不是易事——这个新的认知，令她大感意外，因为她从来没想过自己是个有价值的人、没想过会有人需要她。
毕竟柳翘楚识了她十年，也不需要她。
别再想感情的事，还是先做好工作再算。现在她的工作减少一半，有更多时间处理代课的事，就不能像之前那样随随便便地做。之前，托管班的学生除了凌妙芝以外，都是懒惰或顽劣的，根本控制不住。爽爽无计可施，就算开口要他们安静，他们也置若罔闻，课室吵得闹市，爽爽帮他们核对功课，发觉大多是乱做的，她把答案写在旁边，看他们肯不肯抄。许多男生连抄答案也懒得做，功课全错，她已经被家长投诉了几天。
可是，不知秋飒爽有什麽能耐，爽爽重新接管之後，发觉这群学生居然乖了很多：陈飞是大伙儿的孩子王，总是带头作乱的，现在也愿意在手册写齐当天的功课，虽然作业都是乱做的，抄写词语跟课文时，字体歪七扭八像台风过境，终究算是完成了功课。其他学生都至少做好功课，在课室保持安静，不敢跑来跑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