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循着他的疑问看过去，发现他手上拿着我的原创剧本。
我以迅雷不及掩耳的速度抢回来，抱在胸前。「没什麽！」
张硕言怀疑的眯起眼睛。「最好是。你那麽慌张，绝对有鬼。」
「真的没有！」我急了，把胸前的文件抱得更紧，却忘了为了让大家都能分着看剧本，我印了好几份，所以张硕言只要从地上拿起另一份，就用不着和我抢了。
「《寄声予你》？」他念出上面的标题。「这是什麽？」
「呃、呃……」我的声音卡在喉咙里，挤不出来。
张硕言没等我回答，迳自翻开剧本。这下不用解释，他也懂这是什麽了。
「这是你自己写的剧本？你怎麽没说？」
「我、呃……」
我偷偷观察张硕言的表情，发现他的脸上没有生气的痕迹，但也和平常轻松的样子不同，我读不出那是什麽意思。有疑惑、不解，还有……挫折吗？最後一项应该不可能吧？
想起他之前总是否定我提出的可能性，认为呈现有困难，但这些地方全都在李声霖的帮忙下一一破解了，或许我认真和他说的话，能获得他的认同，那站在我这边的人就又多一个了。
我努力组织脑中的话语，这可是相当於被高层面试的机会。「我知道你之前都觉得我的想像太天马行空，实行率很低，我也有认真思考过这件事。我也知道只靠我一个人的话是不行的，所以我找了李声霖！
虽然他看起来不太可靠，但再怎麽说也是老师，提出很多很有建设性的意见，你之前提过的那些问题他都想出可行的解决方法了，超厉──」
「之前讨论完，你急着走，就是接着去和李声霖讨论吗？」张硕言打断我。
「嗯嗯！」被他问到重点，我开心的点点头。「有老师帮忙的话，也会比较安──」
「你就这样和他单独见面？」
「呃。」开始觉得他的问题有点奇怪，我迟疑了一下。「和大家一起讨论当然会比较好，可是因为我这还算是地下秘密计画，我就只能一个──」
「你有没有想过，一个高中女生和成年男老师单独在学校外面碰面，是怎麽一回事？」
周围的空气瞬间冷了几度，我感觉到张硕言这次真的生气了，我却不明白他在气什麽。
「他是老师啊！而且他很亲切又很绅士，还会请我喝饮料。」
「花几十块钱请你喝饮料，你就被收买了吗？谁知道他背後在想什麽？我们和李声霖这个人根本不熟，不知道他的为人，你为什麽能这麽轻易的相信他？」
「他是舒舒介绍的人耶！还有他的声音很温柔，有这种声音的人，一定也是个温柔的人──」
「所以你就是被他的声音迷惑了吗？把他当成白兔或五木的替代品，为了满足私心而独断独行吗？」
听他这样说，我也发怒了。
「你凭什麽这样说！我可能是独断独行了一点，可是这和李声霖、和我喜欢他的声音没关系！我只是想要我们的比赛能更厉害、用最好的剧本……何况你又懂李声霖什麽了？我是教学，和他联络的一直是我，我绝对比你们更知道李声霖是个怎样的人！」
张硕言没被我的反击击退。「要是他真的有你说的那麽好，他就不该在假日单独约女学生出去会面，至少也该有一个男生在，为什麽不找我一起？」
「找你一起能干嘛？让他看你欺负我吗？」我没忍住，眼泪突然掉了下来。我原本还指望张硕言能理解我，结果还是痴人说梦。「戏剧社里的人，包括你和芷筠，都不站在我这边，大家都否定我……只有李声霖一个人好好听我说话，我为什麽不能找他？」
我抽抽噎噎的，眼泪鼻涕都流了出来，看起来一定很狼狈。
张硕言僵住了，把手伸过来想帮我拂掉泪水，被我甩开手。
「我不需要你帮忙，也会让大家认可我。」
我用袖子狠狠擦过眼睛，快速的把地上全都收拾乾净，不留任何给张硕言说话的机会。
下一堂课，张硕言又踢我椅子，我不理他，他就丢纸条过来，问我「你要怎麽处理那个剧本？」
「不关你的事。」我用力的写在他丢过来的纸条背面，回抛给他。
中午的时候，我拿了便当就往关芷筠的教室跑，由於眼睛还带着刚哭过的红肿，她一看到我便吓了一跳。
「音洁！你怎麽了？刚刚哭了吗？」
「没事啦！」我轻描淡写的带过。「就是张硕言那家伙……」
「你们吵架了？」关芷筠的眉毛皱成八字，看起来很担心。
「要说是吵架吗……」不知道张硕言是怎麽想的，我倒是觉得只有我被单方面攻击，很委屈。「总之，就是他很不可理喻、莫名其妙！我和谁出去关他什麽事？又没有怎样！」
「什麽？你和谁出去了？」关芷筠一头雾水。
我没多解释，怒气冲冲的扒了好几口饭，用塞满食物的嘴大声宣言：「张硕言，我绝对会让你刮目相看，你走着瞧！」
社课开始前，周伟脸上带着僵硬的笑容，向李声霖问道：「老师今天怎麽来啦？」
「音洁说今天是选角，特别让我一定要来。听说你们前期作业都很顺利，辛苦了。」
面对李声霖的客气，周伟的嘴角抽了抽，把我拉到一边。「这是怎样？我上次不是说这礼拜要选角，让你和李声霖说学校有事情，社课暂停一次吗？」
我耸耸肩。「他好歹是老师，如果什麽都不让他知道，我们之後怎麽跟舒舒交代？」然後跨步到李声霖旁边，看着周伟气得直跳脚却又不敢太明显。
除了周伟以外的人倒是没什麽反应，徐芊帆一副老神在在的样子，张硕言自从今天早上和我闹翻之後便不再和我说话，眼神比平时更冷。
还少一个人。我眼睛搜寻着关芷筠，发现她站在离我们稍远的地方，背对着我们念念有词。
「芷筠？」我轻声唤她。
「啊！」她吓得回头，动作僵硬的不自然。
「怎麽了吗？怎麽不过来一点？」
「没事！我现在过去！」她拔尖了声音，平时亮丽的外表因为坨着背，而少了些光芒，肯定不像她说的没事，但她好像没有想说的样子，我便没有继续问下去。
接下来可是我的战场。